第四十四章 不是现在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永远走不到尽头一般，无论王川多么努力，始终看不到一丝光亮。

不知道过去多久，王川的面前浮现出一道光束。

穿过光束，王川终于重见光明，入眼却是白茫茫的雪。

“我在天山？”

他在昏迷的过程中接受了天尊的传承，这一沉睡便是整整一年。

理了下头绪，他站起身，尝试沟通天山。

不见了……

他以天尊之力寻遍天下，都没有寻到那道熟悉的气息。

林清安死了。

即便他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他眼前。

他盘坐于天山，寻遍天涯海角，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后在普陀国境内的一片绿洲上，发现林清安的尸体。

天尊余生只有一次下山机会，王川准备接林清安回家。

普陀国境内一片绿洲，那里躺着一位长相十分英俊的道士，即便死去一年，他的样貌依旧独领天下。

突然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道士尸体旁，惊动了一旁的鸟儿。

来人样貌普通，书生气质，正是王川。

他将林清安轻轻抱起，正欲腾空而起，却发现不远处有光头一小和尚正，站在湖边在尿尿。

王川沉吟片刻，打断小和尚施法，在其脑海中留下道门传承，并叮嘱其百余年后，泯灭妖雾。

回到大隋境内，隋炀帝前日驾崩，天下四分五裂，百姓被困水火之中。

王川以天尊之名，扶持杨昌登基，不从者皆斩！

临走前，王川叮嘱，为国为民，好自为之。

回到天山，他将林清安葬在风雪中。

那盘棋还摆在那里，而他手中还握着，那日偷来的一子。

风雪中，他落泪了，当初的一句玩笑话，竟真成了现实。

那年他引雷陨落于战场，林清安曾为他哭泣，今日，他还回去了。

王川独坐在雪地中，泣不成声。

“我到底在努力改变什么，这一次，不仅老师没留下，就连林清安都离开了，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活下来！”

他不断嘶吼着，回应他的只有漫天风雪。

许久，他打开英灵绘卷，看上面的历史演变。

【隋历八二二年，雪月初三。】

【一年前，林清安于背后偷袭你，趁你昏迷之际，将天尊传承灌输于你，随后他前往普陀国与黑雾一战。】

【绿洲之上，林清安与黑雾同归于尽，临死前，林清安大笑，李修远，这一次该你为我哭了！】

【今日，你终于将天尊传承融会贯通，于沉睡中醒来。】

【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林清安，却怎么也寻不到他的气息。】

【最后，你在普陀国绿洲寻到他的尸首，并在绿洲留下传承。】

【后于大隋皇宫，扶持杨昌登基，还天下太平。】

【杨昌继位后谨遵你教诲，重整朝纲，选贤举能，减税三年，大赦天下。】

【人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你孤坐在天山，待天道监视天下，在冷冽的寒风中，你越来越像天尊。】

【某日，你神游太虚，于妖邪祸乱的村庄中，发现一少年。】

【你见他，像极了当年的好友林清安，遂命门下弟子将其救回，起名林星宇。】

【立命：100%】

“结束了吗？”

入耳再不是无情的风雪，而是墙上石英钟咔哒咔哒的声响。

王川回到了御灵世界。

现在他的脑子里很混乱，他需要重新梳理信息。

首先，二周目中，林清安与姐姐相恋，并生下一名男童，姐姐去世后，林清安断情回天山，之后顺利继承天尊之位。

而在三周目中，林清安并没有追求姐姐，导致他最后并未断情，更是放弃天尊之位，与黑雾同归于尽。

二周目中是我死，三周目中是他死，但天尊一直都在，天下也只剩下天尊一位超凡。

再有，二周目中，复圣是为削弱黑雾以及庇护我而死。

而在三周目中，复圣为复活我以及斩杀超凡而死。

所以说，在三周目中，我代替了部分复圣与林清安在二周目中的角色，同时复圣与林清安也代替了部分我在二周目的角色。

不过，不管怎样改变，结局都没有变化。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与林清安谁成为天尊活下来。

无形中似乎有一双大手，在拨弄着历史，使它不易被改变。

而这双无形的手，如果王川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天道。

这时，他再次想起【斩妖】中，天尊羽化前对他的忠告。

【你是在复原历史，而不是创造历史。】

这句话完美阐释了三周目发生的一切。

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斩妖】中的天尊就是他本人。

这也就解释了天尊为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复圣却不知晓。

天山那一幕，完全是自己与自己对话……

不对！

王川想了想，突然感觉有些诡异。

起身跑到书桌前，拿出纸笔画着关系图。

“【斩妖】中我是林星宇，师父是书生天尊，【立命】中书生天尊是我，我叫李修远，我有个好兄弟叫林清安，他的转世被我收入门下，起名林星宇……”

“我……”王川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要长出来了。

“我是我师父，我收了好兄弟当徒弟，我是我徒弟，我是我好兄弟……”

“不对啊，我跟林清安明明是两个人！”

王川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不过最后他还是得出了结论。

“我不是林星宇，我也不是李修远，我更不是林清安，我是王川，他们都是我的马甲，他们之间什么关系，跟我毛线关系都没有！”

这么一想，格局瞬间打开了。

不过稍一瞬，他又沉默了。

三周目中，他依旧没能证明自己，沐阳城数十万将士战死沙场，复圣依旧为他而死。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趁着夜色还早，他带着一抹倔强，开启了四周目。

……

两个小时过后，王川深深地吸了口气。

四周目，他依旧什么也没改变。

战争无法避免，沐阳城会死很多人，复圣依旧会以‘与王川有关’的方式陨落，儒家没落不可改，王川再一次被迫坐上天尊之位，林清安战死于金国沙漠，隋帝杨昌登基……

与三周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有些小遗憾处理更得当罢了。

就此王川终于放弃。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次，他会尝试沾染因果，但绝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