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34章

延冰和中也一前一后走在树林间，延冰有目的性的返回爆炸现场。

辰巳死亡，她能从对方的尸体上获得一个天赋灵体。

可走着走着，延冰的注意力却逐渐涣散，瞳孔无焦距的在眼珠中乱转。大约数秒后，她才恍若惊醒般回神，脚步紧跟着一顿。

树林？她上一秒明明还在漆黑的屋子里准备动手杀人。

狐疑的快速扫视一圈，延冰收紧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握了另一个人的手。

充满戾气的杀意在心中蓄势，延冰紧绷身体猛地回身，来势汹汹的弯起手肘狠狠砸向后面的人。

碰的一声闷响，中也反应极快用手臂拦下延冰的攻击，随后抓住她的手一个反扭将她按在地上。

中也皱眉盯着她。

延冰同样紧盯着他，半天不说话，一双棕黑色的眼眸布满戾气。

中也看出延冰的异常，很快反应过来，“亡语对你产生了干扰？记忆干扰还是情绪干扰？”

被按在地上的延冰面若冰霜，双臂死死的和他较劲，浑身上下充满攻击性。一旦他有丝毫松懈，就会如野兽一样狠狠撕裂他的咽喉。

“说话。”中也警告性的一脚踩在延冰的腿上，阻止她抬腿偷袭。

延冰活动四肢却被中也死死压住，沉默很久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啧，说日语。”

延冰睁大眼睛，抿着嘴瞪视他，她又不懂日语。

“英语？”发现延冰不吭声，中也用英语反问。

延冰摇头，她只会汉语和越南语，英语单词量还可以，交谈却不太行。

“你应该能听懂才对。”中也心中烦躁起来，重新换回日语。

延冰用看傻子的目光盯向中也，她要是听得懂……延冰一怔，歪头面露困惑之色。

她好像真的听得懂。

延冰紧绷的内心放缓几分，虽然目前只能单方面交流，但能沟通就是好事。

“能听懂，我，哪里？”她用散装日语和英语混着询问。

中也松了口气，头疼的看她片刻，最终还是将传奇之地和尸鬼世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特别点明她现在可能处于记忆干扰的状态中。

“记忆干扰？”延冰反应迅速的开始核对时间线，“我，18岁。”

中也摇头，为了获取信任，说出她后续的人生。“你目前28，20岁时去追杀罪犯，失败后对方自首，打了8年官司。”

“不可能。”延冰阴翳之色一闪而过，“我抓到他了，下一秒，他，会死。”

她找到了罪犯，摸黑进入了他的房间，刀已经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只要手上微微用力，那个四十多岁面容苍老的男人就会死。

结果还未动手，意识一个恍惚就环境大变，突然来到一个全是树林的陌生地方。

“10年后，我什么样子？”延冰虽然不愿意接受罪犯逃掉的现实，但同样清楚中也的话应该是真的。因为她听完传奇之地的事后，就顺利打开了自己的数据面板，并看到了上面的主线任务详情。

中也听闻上下打量她。

两个延冰的时间线似乎有点问题，28岁延冰说自己20岁抓罪犯失败，面前这个18岁的却说已经抓到了对方。

存在2年的时间差。

“比你冷静沉稳。”他起身松开延冰。

现在的延冰就像一头野兽，看似理智的面容下全是充满杀意的暴虐感。他大概能猜出延冰的年龄到底怎么回事，但懒得问，只希望她能安分一点，别给他找麻烦。

“冷静沉稳？”延冰坐起身，古怪的瞥他一眼，“你有没有听过狗改不了吃…咳，本性难移这个词。”

“什么？”中也没听懂她的谚语。

“没事。”延冰揉了揉手腕，侧头看他，“接下来做什么，带路。”

中也皱眉道：“你没有其他想问的？”

“事情很明了不是吗。”延冰指向自己，“我只是一个暂时出现的‘18岁人格’，现在唯一能做的当然是听你命令做事了。”

延冰听话的让中也觉得不真实。

他谨慎的转身带路，同时警惕延冰的任何异常行为。

“之前我和你好像是牵着手走路的。”延冰跟在后面，摆弄着手上戴着的黑色‘污浊’手套，翘着嘴角揶揄道：“你是我男朋友？”

她看完自身的数据，就开始挨个检查身上的装备。

污浊是她看的第一件。

“不是。”中也反应平平的否认。

延冰探头从侧面看向他的脸，带着污浊的那只手顺势搭上他的肩膀，“我愿意牵手的人，不是男朋友，那就只能是炮友咯？”

中也一愣。

延冰趁他走神的一瞬间，猛地激发重力异能，反应迅猛的抽出他挂在腰侧的小刀，随后手腕小幅度转动刺向他的眼珠！

更加强大的重力以中也为中心爆发，将延冰狠狠压制。

刀尖颤抖着从中也眼前下滑，他眼珠转动瞥向延冰，“你的重力还是从我这里拿到的。”

“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延冰整只手搭着中也的肩膀，才没被重力压的跪下去。

“你好像很想杀我。”中也收回重力，“野性未消的野兽在笼子里关久了之后，和你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

“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对未知心存敌意是难免的。”

中也侧头，将她脸上的凶暴之色收入眼中，“你只是单纯想杀人而已。”

延冰默然的看向中也，他话语肯定的完全不容置疑。

“我只是想看一眼人被杀时会露出何等扭曲的表情。”延冰摊手，“你太难杀了，换个人好了。”

“如果不是被弄到这种地方，我说不定已经看到了。”延冰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对，我只是一个18岁人格而已，10年后的我肯定……好像也没顺利杀掉罪犯啊。”

“别随便杀人。”中也警告她。

亡语的威胁太大，他怕延冰杀人太多最后真的疯掉。

“目前为止我还没杀过人，也不会随便杀人。”延冰侧头看他，“但你可要小心10年后的我了，要是我没能顺利区分杀人和死人的区别，那可就有趣了。”

中也皱眉看向她。

“现在我就有点分不清活人、死人和杀人的区别。”延冰看着他，“看见睡着的活人，我会想把他拖出去处理掉。将一具尸体处理成碎肉后，我会有种自己杀了人的错觉。看见活人吃肉，我会感觉他们在吃人类。”

“活人，死人，这两个概念正在混淆。”延冰侧头回忆，向前计算时间，“大概三年以前，我处理尸体还会产生罪恶感，两年前罪恶感没了，只剩下‘杀人如麻’的感觉。一年前则连麻木都没了，处理尸体和喝水一样平常普通……”

她看向中也，“但在三个月前，我突然产生一个疑惑——人是什么？答案是，一种切块以后就能被机器嘎吱嘎吱搅碎的东西而已。现在不止睡着的人，连生动的人我都想将他们塞进机器里搅搅看。我觉得他们和尸体也没什么区别。”

“活人和死人已经混淆了，要是连杀人这个障碍都被跨过去，那我估计就真的疯了。”延冰歪头思索，“我处理的都是从手术室出来的尸体，因为麻醉死的都很平静。所以我在想，要是能看到人被杀前扭曲的表情，那是不是就能惊醒过来。”

“活人和死人是不一样的，活人被杀会有扭曲的表情。死人和杀人也是不一样的，尸体只是尸体，被处理时并不会露出奇怪的表情……”

“别装了，你没疯，只是单纯想杀人而已。”中也打断她，冷着脸威胁她，“再对我释放杀意就别怪我不客气。”

源世界是一个没有特异能力的世界，这种人人能力平等的世界里，组织和阶级将无限强大，个人力量在这些面前不堪一击。

延冰显然也是如此，她的生活环境压抑又扭曲，但她的个人力量完全无法反抗组织和当前阶级，理论上的确有疯掉的可能。她现在也确实看起来疯狂，眼中全是凶戾之色。但中也作为一个杀人无数的黑手党，还不至于分不清疯子和杀人狂。

延冰听闻面色阴沉又冷漠，身上的杀意却收敛了回去，没有继续挑战中也的耐心。

她确实不是疯子，疯言疯语只是习惯性伪装。想杀人也不假，她不止想杀中也，凡是她憎恨的，凡是阻止她复仇的人，她都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