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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苍茫段氏

天空是黑的,一片浓厚的乌云覆压在头顶。

大雨淋漓,击打森林里的树叶,哗哗的声音不绝于耳。

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接着是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凌凐(yin1)眺望远方的人影。

就在刚刚,一把铁剑飞来,段凌湮把准时间,一刀切开。

她的胸口仿佛正在燃烧,双腿酸痛仿佛不能弯曲,用尽力气也没办法把剑举起,只能半插在地上。

“还以为你挡不住这一下呢。”

而远方的人影却打了个哈欠,显得十分惬意。

段凌凐知道,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敌人,对方甚至不需要露面,便能将凌凐轻易绞杀。

眼皮沉重地无法抵挡,仿佛有千斤重,就连冰冷的雨滴也没办法刺激她清醒哪怕一点儿。

“蠢货,如果没力气了,就赶紧趴下,那样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命!”

再次睁开眼睛,又一柄铁剑飞来,从已经奋力到极限的身体中再压榨最后一丝潜能——向侧面一跳,躲开了!

然而下一刻,一截断剑抵住了凌凐的咽喉。

那竟是地上的,已经被凌凐劈成两半的断剑。

在遥远的前方,人影伸出右手,仿佛下一刻就要操纵飞剑杀死凌凐。

凌凐的余光扫过右侧,地上掉着一个深红色金属圆盘,那是凌凐家族的护身符,已经救过她两次了,离凌凐不过几丈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极为遥远。

这里是鲜有人迹的森林深处,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唯一的希望是她那放荡不羁的舅舅,但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城北参与围剿,根本不可能来这里。

要死了吗?凌凐这样想。

刹那间,天空仿佛更加阴暗了,雨的声音也消失不见,整个世界无比寂静,凌凐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以及心脏处那仿佛要破碎般的痛感。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

天已晚,黑夜笼罩着这片大地,段府屹立于群山之中,与西陵城相距一整座森林。

相比于黑夜,段府同样冰冷,不亮,不暗,与外界保持一致,而在段府的中央,一个秘密空间里,有一张大桌子。

桌子厚厚的,是由多样木板拼接而成的,像色块一样绚丽,显然是富贵人家才买得起的奢侈品。

桌子的一侧坐着一个面色清秀的青年男人,看起来像是二十岁的样子,其实他已经近三十岁了,衣服看起来有些薄,显得十分轻盈洒脱。

另一边,则是两个十二岁的孩子,一男一女,面色尚佳,皆是白装,服饰风格随男人那样洒脱,女孩翘起一条腿,勉强驾驭了这种风格,而男孩则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与这身衣装显得格格不入。

成年人名叫段逸,是两个孩子的舅舅,姐姐在十年前过世,致使他不得不承担起看护孩子的重任,也因此至今都没结婚。

旁边的蜡烛刚刚点燃不久,桌子上的灰尘像是很久没人来了。段逸拿指尖一摸,摸到一抹灰,他面色变了一下,又偷偷瞄了两个孩子,确认没人看到,才继续讲话。

“在裁帝建国之前,我们段氏一族的祖先就与裁帝关系甚好,于是成为了第一批进入圣魂之地的人。不过后来,两位祖先中有一位对裁帝发起反叛,被裁帝亲手斩杀,另一位自此就归隐山林了。”

凌凐用手撑脸,把腿翘起,无聊地看着平时嬉皮笑脸的舅舅一本正经地介绍历史。这是学校的语文书中的课文,被当做忠义类的经典教材。

一般来说,自己的祖先出现在教科书中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情,然而凌凐的祖先是在这个故事中饰演的是反例,这让她有种自卑感。

想到这儿,凌凐瞅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他一旁,单手撑头,看似认真,其实是在想什么其他的事情。

“喂,听我说呀!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带入历史老师的身份的!”段逸拍了拍桌子吼道。

凌凐直接白了一眼舅舅,无聊地看向了一边。

而段陨凐(yin1)则点了点头,敷衍道:“嗯嗯,你继续说。”

段逸叹了口气,于是接着讲。

“除了裁帝时期,我们段氏一族还发生过许多……特别的事。”说到这儿,段逸停顿了一下。

“比如叛国?”凌凐插嘴。

“……”段逸感到一阵无语。

语文书上的故事大都只截一小段,而当兴趣启蒙后,段凌凐刻意去找较为专业的史书查了自己家族的历史,当然也不是按月份记载事件的真史书,而是稍微粗糙一点的,一年一年的只记大事的整合版通史。

从圣裁大帝一统天下开始,三大时代,几乎每隔一百多年就会出现一段关于段氏一族的记载,而这些记载中,段氏族人扮演的大都是叛国者和谋反者,凌凐找遍了整本大陆朝代史,却只看到一个正面人物,即便如此,那人也是个‘改邪归正’级别的人物。

“总之,我们血段一族总是不受待见的。”

“嗯嗯。”段陨凐又敷衍了一下。

因为本族人都能拥有名为血刃的魂器,也不是所有姓段的都有血刃,所以外界都是用‘血段一族’特指凌凐的家族的。

“本来每年七月中到八月中,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专门让人觉醒圣魂的,我们却只能挤到最后两天做。”说完,段逸叹了口气,略带愧疚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圣魂觉醒仪式,是这个世界的三大力量来源之一,进入圣魂之地的人,可以拿走具有强大力量的魂器,被称为御魂者,后代也可以在特定的时候进入圣魂之地拿魂器,而圣魂觉醒仪式就是由专人帮助孩子们进入圣魂之地的仪式。

十二岁是觉醒的最佳年龄,原本二人应该在去年觉醒的,但是陨凐和凌凐二人却因为家族的原因没能弄成,拖了一年时间。

“明天那个圣觉师是我从特殊的地方找的人,你们要小心自己的安全。”段逸注视着两个孩子,郑重地说。

“那你不会照着我们吗?”凌凐问道。

“这几天城里出大事了,我得去帮忙。”说完,段逸无奈地笑了笑。

他是西陵城城防部的人,这也是一家人能在西陵城安家的根本原因。

“你们今年都十三了,再错过的话,就得十四岁了。”

听到这句话,凌凐的心中莫名震了一下,她看向了哥哥,发现哥哥也看向了她。

二人对视,什么也没说,但凌凐分明能感到哥哥和她是一样的心情。

十二岁,是低级学院毕业的标准年龄,十三岁则是中级学院作战类学校入学的标准年龄,允许有出入,本来去年二人就小学毕业了,但因为没有觉醒圣魂,二人没有入学中学,而是杂练了一年乱七八糟的功法。

“嗯……是……”凌凐嘟拉着嘴说。

“总之,我不能照顾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段逸叮嘱,“明天,我带你们进城,记清楚路,一定要平安回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段陨凐说话了,“待在城里等你来接不是更好吗?”

这是个很合理的意见,毕竟段府与西陵城之间隔了一整座森林,而且人群也能防止有心之人做些什么,然而,一旁的段逸听了这句话后却一脸严肃。

“我刚刚说了城里出大事了对吧?”他的语气很重,十分认真。

“嗯……”

“现在的西陵城,危机四伏!”

“……”

“……”

……

就是这样。

于是今天一大早一家人便已经起床了。

段府一楼有一个长桌,旁边有几个椅子,凌凐趴在桌子上,一脸醉生梦死的样子,哥哥依然是正襟危坐,看叔叔跑来跑去找东西。

过了一会,他找来一踏踏的纸币,一元的,五元的,十元的和一百元的,都有许多,并且都相当的旧。

“这些钱拿好,分开装在不同的口袋里,算好再拿,千万别让别人看见。”

他们的叔叔深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同时也十分理解财不外露的必要性。

凌凐迷糊着点点头,率先拿走了十元的和一百元的两沓纸币。

陨平静地看了看她,然后面无表情地取走另外两沓。

这些纸币都相当的旧,触感像是嫩到根子里的叶子,但是又十分的干。

“这些钱是怎么处理的?”凌凐好奇地问。

“放在地下室,存了两年。”段逸头也没回,继续找东西。

陨凐看到后,率先发难,“这是为去年准备的吧?”

段逸略作思考,然后再次看向了陨湮,“应该……不算吧?我去年知道弄不成后还特意翻整了一下的。”

“那不就是为去年准备的吗?”趴在桌子上一脸想死表情的凌湮说道。

“从我翻整的那一刻起,它就是为今年准备的了。”

段逸走上了二楼,过了一会,又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圆形物体,像是一个标志,外面一个环,里面像是有一把剑,总共也就一只手那么大。

“这是什么啊?”凌凐问道。

“铁徽,拿着你肯定不亏。”段逸抬手一扔,扔到了桌子上,发出巨大声音。

凌凐伸手抓到了上面,十分冰冷,就像是金属,碰到后居然让她精神了一些,凌湮感到是好东西,于是发力想要拿起,结果却没拿起来。

这玩意比看起来重多了。

要知道她可是锻炼了一整年的身体,就力量而言,已经超出同龄人许多了,但还是拿不起来。

凌凐坐了起来,把它挪到桌子边缘,试图用两只手拿着它,但是她还是低估了铁徽的重量,那玩意砸了一下凌凐的手腕,砸的生痛,然后还是掉到了地上。

“……”陨凐看着妹妹,一阵无语。

凌凐泪眼婆娑地看向陨凐,“哥,这个你拿着吧。”

“别说的好像是你给我的一样。”

陨凐从椅子上跳下,用两只手抓起铁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又重新爬到椅子上。

“这么重,不能就放口袋里吧?”陨凐一边爬一边无奈地说,自己的舅舅,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做事却还是马马虎虎考虑不完整。

“嗯,是我疏忽了,等我一下。”段逸说完,又上楼去了。

又等了一小会,段逸再次从二楼下来,这次手上多了个绳子。

只见他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

“用这个吧!”

“……”

“……”

“这样反而更明显了吧?”陨凐问道。

“大概吧,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吧?”段逸摆摆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能不能不拿呀?这玩意有什么用呢?”凌凐伸起食指,轻轻地发问。

“奇用,别‘这玩意’‘这玩意’的叫唤,这可是我们家族的护身符,会砍人的。”

段逸说完,用手比划了一下,凌凐也没看明白他想比划什么。

“咳咳,总之把这玩意带上吧,我怕你们出意外。”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让陨凐有些来不及适应。

“‘这玩意’?”凌凐问道。

“嗯嗯,‘这玩意’。”段逸回答,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的样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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