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来跟我扯道德

季建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我跟你妈也商量过了，你就继续留在季家吧。这件事毕竟不是你的错。”这看似安慰的话语中，却是命令的语气，“你就继续留在季创帮我的忙，顺便带一带凌威。他对公司什么都不懂，有你在，我也放心一些。”

季一凡点了点头，那态度就好像应允了一件公事那般稀松平常。他的脸上既没有因变故而引发的悲怆，也没有为能留在季家而喜悦。

季一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司的。

他独自坐在办公室内，真相像噩梦一样侵袭而来，因为太过不真实以至于连伤感、震惊的情绪都缺乏实感。他细细回想自己的童年，他和“父母”的关系从来就不算亲近。季建林工作繁忙，而林淑芬则将他的童年寄存在培训班和兴趣班里。别人羡慕他有一个富有的家庭，他羡慕别人一家三口饭后能一起看看电视的平淡生活。

而如今，富有家庭也不属于他。他长久以来所倚靠的，最后连一个空壳都没有留下。

偌大的世界里，他终究是孤身一人，被迫接受猛然砸到他身上的巨大谎言。哪怕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件事他没有错，他还是不能独善其身。

凌威猛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季一凡回过神来，看着凌威大摇大摆地走入。

凌威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这些都挺值钱吧？”他干脆倚靠在了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季一凡，回想起那天在发布会上的一切，凌威心中有一种复仇的快感，“你还真当自己太子爷？你那天在发布会上不是还挺能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快就蔫了？”

季一凡没有意愿和他争吵，他打通了内线电话，直接让德文把凌威的工作资料都拿了进来，然后按照规章流程安排好凌威的工作内容。

德文将工作证和文件箱递到凌威的面前。凌威不屑地看了德文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拿起工作证，上面赫然写着“季博宇”三个大字。这个名字是他今天早上提出要改的，既然回到了季家，他总不能继续叫“凌威”这个名字——就像季一凡也必须变成“凌一凡”一样。

只不过，“季博宇”下面的“实习生”三个字倒是有点刺眼。凌威索性将工作证甩到季一凡身上，“你什么意思？耍我呢？让我去当实习生？你他妈不知道我是谁？”

“季创集团向来一视同仁，你没学历没经验，进了公司就得从底层做起，先接触基础业务，再获得晋升机会。”

季一凡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凌威有几分窝火，“还‘一视同仁’呢？你这场面话说得挺漂亮啊？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破例让我进公司呢？说我‘没学历没经验’，也不看看我这是拜谁所赐？”

“你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地讽刺我，季博宇先生。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一点，以防你脑子不好理解不了我说的话。首先，在游戏发布会上，你不顾一切公开你的身份这个举动已经毁了季家的声誉。你但凡有点公关意识，便会知道我那天的行为并无不妥。”

“其次，我承认我亲生父亲所做的一切损害到了你的利益，我会厘清一切然后进行赔偿。不过你可别误会了，我会做这一些并不是因为我有错，而是因为我对季家心存感激。”

“所以，你也少用那套‘父债子偿’的道德来绑架我，我老实跟你说一句，我不是一个多么有道德的人。”

季一凡将工作证挂到了季博宇的脖子上，“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不满，但是这里是公司，不是季家。你既然已经有了要当家作主的意思，那就请你拿出点主人的气度来，好好学学公司的运作流程，不要惹人笑话。”

“同时，我也奉劝你，真的想博人同情，那就装得更彻底一点。你这种人前君子人后小人的行为，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你……你……”凌威气结，他狠狠地推了推季一凡的肩膀，“你算老几啊？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揍你？”

凌威揪住了季一凡的衣领，“我告诉你，这公司是季家的，迟早都是我的。我到时候让你滚你就得给我滚……”

听到这话，季一凡倒是轻笑了一声，“季创是股份制的公司，不是皇宫，用不上你那高贵的血脉。想要把我赶走，你也得先转正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