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信仰崩溃计划

在这个信仰被**逐渐替代的时代下，楠木圣殿的中低层圣职者中，虽然也有着少数，类似威廉这样的贵族圣职者。

但这类人出现在圣殿中，本就是圣殿对世俗的妥协，更像是一种交易。

而绝大多数圣职者，则是圣殿从小培养的孤儿，这样才能确保中低层圣职者对圣殿的忠贞。

在前世的游戏中，他们多是不配被记得姓名的炮灰。

哪怕是作为荆棘修女的伊尔莎，已经属于二转的中阶圣职者，可当她出现在纳尔逊侯爵府邸时，就连府中的仆役也选择漠视她。

她无时无刻不在遵循着礼节，而陆野作为贵族，对她的礼节不作任何回应，这样失礼的举动，在仆役们看来，却是极其正常的事。

可如果伊尔莎表现得稍有失礼的地方，仆役们肯定会当着陆野的面训斥她：“不过是圣殿饲养的一群无家可归的鬣狗。”

此刻陆野做出这个拥抱对方的举动，无关男女之情，亦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哭泣的脸颊，修女服下暴露出的伤痕，被主动取下握在手中荆棘冠冕，陆野自然能够从这些方面，大概推测出少女在教堂的西主厅中经历了些什么事。

当曾经深信不疑的信仰，被眼前腐化得失去理智的同僚狠狠击碎，作用在她身体表面的伤口，何尝不是劈砍在她心中的信仰上。

当伊尔莎曾经的信仰被集体所排斥，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曾经信仰的崩溃，她更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

在这种孤独的情绪下，陆野做出接纳她的举动，对她来说，亦是一种救赎。

而从这一刻开始，少女也终于避开了她的既定命运。

陆野虽然对威廉·纳尔逊的外表嗤之以鼻，但是奈何卖相太好，对于伊尔莎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女来说，通过外表博取对方的好感简直不要太容易。

伊尔莎作为被陆野预订的未来大腿，哪怕是牺牲一些自己的色相，他也在所不辞。

感觉到怀中的少女已经逐渐回过神来，陆野随即松开了怀抱，改为牵着对方的手，朝着教堂台阶下走去。

“叮。”少女原本紧握在手中的染血荆棘冠冕，此刻终于离开了她的手掌，重重跌落在教堂大门口的地面上。

陆野的目光划过染血的冠冕，朝着索里兹伯尔大教堂望去，异化的德塞姆主教，正站在教堂塔楼的窗前，目送两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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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列蒸汽轨道列车正穿行在宽阔的街道上，伴随着轰鸣声，钢铁列车的车头正不断朝着空中喷吐出一团团白色的蒸汽。

车夫们拉着缰绳，操纵马车奔行于临近街道铺面的石板路上，临街小贩的叫卖声，步伐匆匆赶着去上班的工人。

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蒸汽飞艇，正缓缓降低高度，排着队进入帕娜刻亚城西的空港，这些景物和声响汇聚在一起，组成了帕娜刻亚城的清晨。

两人穿过索里兹伯尔大教堂前的草坪来到路边，陆野随手招来了一辆停靠在旁边的马车，将目的地告知车夫后，便扶着伊尔莎一同进入了车厢内。

“你可以放轻松一些，我不会过问你在西主厅内发生的事情，现在距离回到侯爵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你有迫切需要知道的事情，现在可以问我了。”

陆野边说着，边牵起伊尔莎受伤的右手，使用治疗术治疗起少女手上的伤口。

见坐在对面的陆野此刻流露出的亲近，伊尔莎脸上闪过踟蹰的表情，纠结了一会儿，也就放任对方施为了。

“威廉祭司，您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圣堂的堕落的？主教大人他为什么要背信？”伊尔莎面色痛苦，小声地问到。

陆野抬起头看了一眼伊尔莎，随即又低头继续释放治疗术，轻声回道：“叫我威廉就好，关于主教的背信，我的猜测是，因为他对某些禁忌知识的渴求而引起，而索里兹伯尔大教堂的腐化堕落也是由他主导。”

“至于我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比较注重对心智体的培养，主教对我施展的认知扭曲是无效的，所以我很早就发现他背信了。”

听到陆野提到心智体，伊尔莎这才想起还戴在自己脖子上面的项链，忙用没受伤的左手去解项链。

陆野注意到对方的举动，轻声笑了笑，“这项链就送给你了，我已经用不到它了，伊尔莎你不用将它还给我。”

“另外，”陆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下面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见对方慎重地点头，陆野这才继续说道：“撒托古亚，也被称为‘蟾神’或者‘恩卡伊沉睡者’，祂是一位旧日神祇，德塞姆主教现在已经是祂的狂热信徒了，作为旧日神祇来说，祂对生物是比较温和的，甚至会将贵重的知识或者魔法物品授予热心的信徒，但这些都不足以掩盖祂肆意妄为的本质。”

“德塞姆主教的背信，不仅仅是撒托古亚客观的引诱，也有主教主观上想要从祂那里获取知识和物品的因素。”

听着陆野的讲述，伊尔莎脸上露出些许愤恨的表情，或许是因德塞姆主教的背信而愤怒，又或许是对德塞姆主教将索里兹伯尔教堂中的圣职者腐化而愤怒。

对此，陆野并不想过多了解，只是放下了对方已经完全愈合的右手，轻声问道：“伊尔莎，你对神祇是如何看待的呢？”

听见陆野的反问，伊尔莎愤怒的表情消失不见，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野双手交叉在胸前，仰面倚在车厢的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

“索里兹伯尔大教堂中发生的惨剧，或许在最开始祂并没有关注到，但当一名大主教完全背信，并且在异化之后开始腐化整座教堂，祂绝对是能够知晓的，祂却选择了旁观，任由其发展。”

“伊尔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不等伊尔莎细想，陆野就自问自答道：“这意味着撒托古亚和祂达成了某项交易，你们的未来和信仰都是祂用来交易的筹码，就如同你现在被交易给我一样。”

少女的表情随着陆野的讲述，逐渐变得哀伤起来，他却不打算就此打住，反而继续说下去。

“神明是什么？我们不可能用语言来诠释祂们，祂们绝对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存在，当我们给祂们下定义或者判断，这其实是一种错误。”

“有绝对理性的存在，譬如你曾经信仰的那位，也有肆意妄为的存在，譬如撒托古亚，哪怕祂们的定义在我们看来截然相反，但这并不妨碍祂们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交易，或者说默契。”

说到这，陆野停顿了下来，好让坐在对面的伊尔莎慢慢消化自己说的话，一时间车厢内沉寂下来。

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过去，陷入沉思的伊尔莎才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充满求知欲地反问道：“威廉，那么您是如何看待神明的呢？”

陆野从车窗外的景色中回过神来，对于少女反问，他扬起嘴角，用相当轻快地语气说道：“在我看来，祂们对我们是有所图的，否则，为什么要去显扬祂们的名，祂们又为什么要去干涉世间的人和事？”

“教义？箴言？不过是祂们的装饰品罢了，如果非要我信仰一名神祇，那么我选择对我最慷慨的那一位，祂所处的阵营我不在意，我付出我的劳动，完成祂交给我的任务，祂能够给予我丰厚的报酬，我就是这样看待祂们的。”

说到这，陆野话锋一转继续道：“伊尔莎，撒托古亚可不是一个好的信仰对象，再过上几年，你就会明白了，那时候你将感谢我把你从撒托古亚势力的泥潭中拉出来。”

少女听着对方用轻快的语气，将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向自己袒露，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信任。

肆意谈论着高高在上神祇，将祂们摆在了与自己同等的位置，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的，仿佛有一种突破了禁忌的快感。

伊尔莎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继续询问道：“威廉，你和德塞姆主教谈论的深海，就是你现在所信仰的神祇么？”

刚刚问完，少女脸上便露出抱歉的表情解释道：“其实在威廉你将项链戴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刻，我就回想起了那些被蒙蔽的记忆。”

威廉摆摆手表示无须在意，谨慎的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回忆起了我和德塞姆主教的谈话，稍微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深海，是祂现在所存在的地方，撒托古亚对生物友善，祂则完全不一样，所以祂的名字在目前并不适合谈论，不是我吝啬这些知识，而是因为祂作为梦境之主，知晓了祂名讳的人，在心智体不够强大之前，很容易被对方在梦境中俘获，从而逐渐失去理智发狂死亡。”

说到这，陆野脸上露出坏笑，“就目前来说，我并不是祂的信徒，和德塞姆主教的谈话，不过是我在吓唬他。”

“至于我将来信仰哪一位神祇，就像我刚刚说的，取决于谁最慷慨。”

说完，陆野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发现不远处的纳尔逊侯爵府邸已经在若隐若现了，于是开口说道：“对于伊尔莎你的未来和信仰，我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周全的计划，等我们到了侯爵府之后，我再详细地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