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装失忆

史道长一行人每天天不亮就出发，不紧不慢的赶路，一连几天蒙蒙细雨，明明刚过秋分，空气里却尽是初冬的寒意。

萧世宁的伤用了青霉之后果然开始外溢脓水消肿，炎症渐渐痊愈也很少发烧了，白夏师太和尼文啧啧称奇，不过暴露智商的后果就是引人怀疑，她们总时不时问起萧世宁的身份来历，萧世宁只好闭紧了嘴巴装傻充愣，或鼓起腮帮子蓄满泪水一副眼泪汪汪要哭的样子萌混过关。

同行的南五道士是个话匣子，一开嗑就和尼文一众年轻道士聊个不停，萧世宁听他们聊天了解了他们此行目的。

据说这队人马是奉陛下旨意赶往圣山祈福，因为今年夏天雨水太多，导致黄河决堤发生了水灾，好在这洪水来得快去的也快，尽管尸横遍野却没有发生疫病，主要是还是多亏官民一心救援给力。

所以陛下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召唤了五尊山道士和大德寺和尚在圣山搞感谢大会，一来超度亡灵，二来感谢老天爷手下留情，三来请老天爷继续保佑大历朝国泰民安。

而现在他们是奉旨前往凌州难民聚集地，布施皇恩再搞一次祭祀，一来让百姓们悼念亲人，二来彰显陛下体恤百姓，三来安抚民心。

闲暇时还听见南五暗戳戳议论柴清风，说他这回同去圣都城为的找当朝新秀皇宫禁卫副统领，二品镇国大将军的儿子恶仲君比武切磋！

本来身为道士要清心寡欲不该如此争强好胜的，可奈何柴清风是史掌门座下品德兼优的三好徒弟，他的悟性修为都不错，武功更是在师兄弟们认知里打遍江湖无敌手的存在，内力雄厚甚至可以和史道长并肩，可结果一场切磋柴清风不但输了，还被震伤了心脉。

啧啧!难怪他成天冷着个脸，师弟们都怕他，这下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不过也并非人人都怕他，像尼文小姐姐就不怕他，两人之间颇有几分俏师妹和冷酷师兄古偶剧的味道。

具体表现为聊天时只要有他在，尼文说话南五就不敢抬杠，扎营休息了尼文会把萧世宁抱下车，他就走过来二话不说接过萧世宁就走，跟接东西一样，尼文给他送疗伤的药了，他却闭目打坐不理人，尼文要去采药或找水了，他又高冷的来一句：“山路湿滑，小心野兽。”

啧啧！死要面子，萧世宁喝了一口野菜粥摇摇头说，跟这伙道士走了几日他算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风餐露宿”

喝的不是白粥就是难以下咽的野菜汤，或者二者混合，吃的也是硬邦邦的干大饼连口腌咸菜都没有，把萧世宁好好一个富贵相萌娃楞是给吃的头大身子小，清瘦了不少更惹人怜爱，山路上偶然看见野兔馋的他两眼放光，却招来一句:“别惦记了，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吃荤腥发物。”

唉～贫道果然很贫呀！

队伍不紧不慢赶了十来天才到了凌州附近的村子，凭着老百姓对五尊山的信仰和名气，众人总算是吃了一顿新鲜热乎的汤饭，尤其当村民们得知史道长等人逢圣旨而来为民祈福时，那就态度就更热情周到了。

队伍歇息了半天补给路需后又马不停蹄的上路，吃了顿丰盛饭菜的萧世宁本想感慨一声古代人民风淳朴，接下来却看见一些难民在卖儿卖女，甚至还有一些孩子自插草标卖自己的，不禁唏嘘古代真是人命如草芥，大难不死却福祸难料啊！

到了凌州，城外山坡全是难民的临时窝棚，队伍所到之处，难民们看他们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信仰曙光一般纷纷让路，他们破衣褴褛蓬头垢面，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住在四面漏风的破布窝棚里，一张张灾难后的脸上，尽是疲惫、无望、病饥之色。

然而进了城里，却发现城中的难民境遇比城外要好上许多，穿着干爽的衣服住着稻草蓬屋个个面色如常中气十足，萧世宁看了都想骂官府，救灾居然还分个三六九等？

众道士却不形于色如司空见惯一样，到了凌州道观后，史道长又和一群五尊山来的道士回合，商议拨一伙人张罗祭天祈福事宜，再拨些人去了城外行善积德布道助人。

只准备了两三天，祭天祈福就开始了，祈福头一天连老天爷也很给面子的来了个大太阳，乌云尽散万里晴空，净碧如洗，久违的阳光柔和明媚的照耀着大地。

法坛上的神像俯视众生，威严肃穆在阳光下冉冉生辉，再加上之前道士们做好事助人为乐，祭天祈福大典办得很是隆重，深得民心，道士们个个劳碌熬红了眼，百姓们却是一下子洗脱了之前的萎靡不振衰败之像，仿佛经过了这一场信仰洗礼才抚平了他们丧失亲人家园的心痛。

队伍再次整装上路时萧世宁胳膊上的伤已经好很多了，只留下表面的伤伽和狰狞的疤痕，原本虚弱消瘦的体质也触底反弹养回了一些白胖可爱。

回程路上队伍又陆陆续续汇合加入了几个游方在外的道士，无一例外都是五尊山门下弟子，有男有女，众人都对这个掌门捡回来的孩子既好奇又喜欢，为了取得他们信任萧世宁也是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但为了掩饰身份来历又把能说的地方话都说了个遍。

昨儿说吃了吗您呐？

今儿就说你讲咩？

问问路程后不禁又感叹道：额滴神呀！

后又来一句“还有好多天到五尊山？”

就差没来一句“Ican'tpretendanymore”

前后耗时一个半月，已经到了深秋，萧世宁的表现果然迷惑了史道长和白夏师太，他们不再问这问那了，只暗中观察发现他言行举止出格怪异，比寻常孩子要淡定聪慧，虽然有时候满口地方方言乱说一气，但他那些张口就来的怪话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

路过村镇打尖住店，又听百姓议论当朝的三皇子失踪处处严查，可三皇子没找到，倒端了几个人贩窝子，救了些老百姓的孩子，凶手也没抓着，倒揪出了些云来安插在大历朝的伪士和暗探。

五尊山是大历朝边境的贸易大省，三国交汇依海而立，以五尊派传教千百年历史悠久而闻名天下，可谓是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五尊派。

五尊派在千百年前原本是修仙派系，鼎盛时期能人辈出各自立起门户，传道授业发扬光大，后来世间正道占上风，邪魔妖孽销声匿迹，人间太平，五尊山的徒弟就一代比一代资质愚钝，修仙炼道也就渐渐没落变成了传说，现在的五尊派以悟道和武术为主业，而史道长身为掌门除了修炼武术和道术还痴迷医术。

得知真相的萧世宁回头遥望十万八千里远的圣都城心里哭的好大声：你们TM不修仙不早说？我放弃荣华富贵难道是来跟你们吃苦受罪的吗？啊啊啊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