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慧囵公主
圣都皇宫正月
慧囵公主面色绯红的从内室出来，一身大红喜服，金线刺绣上点着米粒东珠，衬得她肌肤胜雪面容姣好，身量窈窕明艳异常。
皇后歪在贵妃榻上，看着女儿出落的这样亭亭玉立尊贵艳华，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哽住喉咙湿润了眼眶笑了，一挥手示意慧囵转过身给她看看。
突然见母后红了眼圈，慧囵公主心中也涌起万般柔情不舍，乖乖转一圈给皇后看。
“好好，这喜服总算是改好了，很合身儿，真好看。”皇后吸了吸鼻子敛下眼泪满意笑道，眼尾却仍流出一滴泪，忙低头擦了去。
慧囵见状上前跪在皇后腿边劝道:“母后，你看你，女儿这还没出嫁呢，你哭早了，要哭也该女儿哭才是。”
“你呀。”皇后轻笑了，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你这眉眼和身量都随了你父皇，脾性也是，驸马虽与你情投意合，但你婚后且莫太看重君臣尊卑之礼叫他心生嫌隙，不然你那公公是开国功臣，你又是你父皇的心头肉，要是有什么隔阂，既不叫你父皇在中间为难?”
“女儿知道了。”慧囵坐在皇后身边头乖巧的靠在肩上:“我与他心有灵犀，互相理解，他不在意这些俗礼的，倒是母后你最让女儿放心不下，听说宝丹宫那个丽妃也有身孕了，母后你不生气吗？你还向着父皇说话。”
“唉～”皇后仰头一声叹息，慧囵忙着备嫁自然不知道陛下与她已经生分了，她也不想让女儿知道去了婆家还忧心自己，淡淡笑道:“你父皇生来尊贵，从我嫁给他时就知道将来会有这么一天，生那些闲气做什么？再说你忘了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了吗？那时我膝下无子只有你一个女儿，可你父皇连侧妃都没有。”
“哼，那后院那几个贱妾呢？”慧囵不服气的咕哝道。
“呵呵，那都是别人送来的细作，你看她们谁入了你父皇的眼了?是去是留还不是任我消遣?”
接下来皇后不放心的又叮嘱慧囵公主一些夫妻相处之道，慧囵红着脸一一应下正准备脱下喜服，突然宫人来报:“嫆嫔娘娘来了。”
“她来干什么？”慧囵有些不悦道。旁的她虽不知道，但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她可是知道的，心里很鄙夷这个嫆嫔。
早些年陛下刚登基，庆典上这位天下第一美人沈君拂倾国倾城的舞姿，令当时的文武百官、列国来使、封地诸侯神魂颠倒全场静默。
那场面直到现在慧囵都记忆犹新，而为之醉心的还有龙椅上的玄景帝。
可是后来她无意间得知令父皇醉心的根本不是那位天下第一美人儿，而是给美人儿弹琵琶伴奏的姐姐，也就是死后追封的沈贵妃。
历代皇帝登基后无非两件大事儿，第一精励图治国富民强，第二就是延绵子嗣赦立东宫了。
慧囵记得当年登基大典过后，父皇跟皇祖母透了口风，皇祖母就召沈国公嫡女进宫，可是沈国公的续弦夫人却动了心思，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个天下第一美人沈君拂送进了宫!
说她也是嫡女，且美名远扬，召沈家嫡女进宫难道不是她吗？
呵!一个庶女，要不是沈国公原配病逝，她母亲由妾扶正，她算哪门子嫡女？
可这一番说辞令太后哑口无言，父皇还不知怎的竟临幸了那个女人，本来要封嫔结果变成了嫆美人，赐海棠苑居住。
皇后听闻气得拍桌子，心中对这个嫆美人也格外警惕，随后亲自指明道姓下懿旨要沈家嫡女沈君怜进宫。
事后慧囵见了那个真正的沈家嫡女才明白为什么母后亲自召她进宫，也明白了最初父皇给的封号含义，嫆，只因为她和母后容貌有几分相似，而且性情温柔善解人意也弹得一手好琵琶，
本以为那个嫆美人就这么被父皇晾在一边了，可谁知她有孕了，还一举得男生下了父皇登基以来第一个皇子!
朝野上下无不庆贺，就连皇祖母都对嫆美人的态度改观了一些，父皇更是晋升她为嫔，由于很看重长子的将来，父皇有心封二皇子为东宫，但孩子若是能过继给母后作为嫡出，身份更尊贵，也可以堵住那帮借着要立嫡挤兑母后的迂腐老臣，母后便答应了。
可是嫆嫔不答应，跪在凤翎宫门口三天三夜闹得满城风言风语，玄景帝亲自去劝，拼着会失宠她也不答应!
这些年嫆嫔教养二皇子有方，三岁识文背词，五岁作诗写文，小小年纪礼仪周全待人谦和，颇得父皇喜爱夸奖。
爱乌及屋父皇对嫆嫔态度也好了许多，只是从不留宿海棠苑，这次要不是她把沈贵妃的后事做的妥帖，父皇哪里会碰她?
慧囵虽不喜欢嫆嫔，可二皇子萧世赫却实在是个礼敬长辈的乖孩子，对谁都礼貌规矩贴心周到，连慧囵也少不得对他心软，只能心中暗叹可惜了这孩子不是母后生的。
“回公主的话，嫆嫔娘娘是来送贺礼的。”
“叫她把礼物放下就是，本公主没空见她。”
“这……”小宫女有些为难，她要不要说二殿下也来了?说了好像公主怕他似的，可是不说得罪了这位二殿下也不大好，万一皇后娘娘又生了个公主，那这位二殿下可就是未来储君了。
“叫她进来吧。”皇后看出了问题微微一笑。
“母后这是何意?她来了也是千篇一律道个喜，我又不缺她这一声儿。”慧囵倒不生气，只是快嫁人了心性改了许多明白凡事不可骄躁。
“听说她这一胎不安稳，陛下也免了她晨昏定省让她足不出户在海棠苑养胎，如今为给你贺喜挺个大肚子带着儿子来了，你又不见她，回头到婆家旁人又有嚼头说你的是非了。”
皇后主要是怕自己这一胎如果不是皇子，那陛下肯定会封二皇子为太子。
唉～能好好处就好好处吧，毕竟怀谦那孩子是个好的，将来的事谁知道呢？自己终究是正宫嫡母，本朝孝道为先，他就算将来与生母亲厚，可为了礼法表率也得敬着本宫这个嫡母！
慧囵轻哼一声不说话，她是公主怕谁嚼舌根儿?无非是为了母后未来日子好过，别得罪了二弟这个未来储君罢了。
嫆嫔略有些吃力的扶着腰进来，怀胎七月尽管是生养过的人，仍觉得艰辛无比，腰酸背痛却不能用药，人也消瘦了许多，原本灵动娇美的气质添了几分病气，却更胜从前宛若西子。
皇后抬眼看她怀相不好反而更美得我见犹怜，心中难掩厌恶冷漠道:“怎么？嫆嫔如今怀了身孕便忘了规矩礼数了？”
“妾万万不敢。”嫆嫔微微皱眉，糯裙下浮肿的腿脚勉强屈膝道:“竟不知皇后娘娘在此，是妾怠慢了，请皇后娘娘赎罪。”
“儿臣叩见母后，母后身体安康。”二皇子萧世赫一本正经拘礼，略有些拘谨的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见他神色怯怯便知自己有些失态，缓和了神情一抬手道:“都免礼吧。”
嫆嫔小松一口气直起了身子对慧囵浅笑道:“妾身见天儿待在海棠苑养胎不大出门，听闻公主婚期将至，所以提前来道贺，恭祝公主殿下与驸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恭喜皇姐觅得良人。”萧世赫也一拱手流露出孩子的天真笑容。
慧囵再怎么厌恶嫆嫔可向来对这个弟弟心软，皇祖母说父皇的孩子里，只有他和三弟还有自己，眉眼长得最像父皇，而论性子，他最像父皇小时候，一抬手笑:“多谢多谢。”
“这些是妾身和怀谦的一点小小心意，为公主添妆，万望公主莫要嫌弃。”嫆嫔一挥手，几个宫人手捧大小礼盒鱼贯而入列位并排等人过目。
慧囵扫了一眼却懒得细看:“礼本公主收下了，嫆嫔娘娘有心了。”
“不敢”嫆嫔欠了欠身子道，一转眼见皇后眼圈发红劝慰道:“皇后娘娘下个月就要临盆了，公主眼下出嫁，望娘娘千万不要因为舍不得公主而伤心，动了胎可不好。”
“本宫好着呢，倒是嫆嫔身子怯弱，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陛下子嗣单薄，若你能再给陛下生个皇子，恐怕满朝文武都要给你请封了呢”皇后凉凉的讽刺说。
这样一个当年艳惊天下的女人要是接二连三给陛下生下皇子，三皇子失踪下落不明，四皇子不受待见，就她儿子二皇子得宠，哼，晋级哪够?怕不是要……
“娘娘抬举妾了”嫆嫔抬眸，露出一丝淡笑不在意道:“妾万不敢有此想法。”
“母后，大皇姐要是出嫁了，以后还能回宫里来看看吗？”萧世赫一脸稚气的认真问皇后。
“自然还能回来看看。”皇后抬手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你大皇姐嫁人了也还是在圣都，就住在公主府又不远，你要是想见她……”
眼见话题被儿子岔开，没了皇后为难嫆嫔心里才松了口气，左右站在这儿也是看皇后公主母女一副爱答不理的面孔，于是说不了几句话便拉着儿子施礼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