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嫡庶,储位

圣都皇宫，三月。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春风拂柳。

皇后已经到了分娩之期，阖宫上下无不紧张，身为帝王的玄景帝见惯了多少腥风血雨千钧一发，这几日也难免心中忐忑，若是皇后能生下嫡子的话，便可封为太子，但若是生了个……女儿，那就是命啊，还是封怀谦吧！

那帮文臣催得烦人，可最近连自己那亲家恶镇魑也开始上奏早立东宫以固国本了。

太后也是一边礼佛祈求皇孙，一边亲自过问稳婆、御医、乳母等一应生产事宜，生怕出点儿差错。

反观皇后虽产期将近，但心情却愈发放松看开了些，这日心思一来要听丝乐小曲，罗月不敢怠慢，赶紧叫人去尚艺局叫最好的乐师和歌姬来表演。

自从主子有了身孕，和陛下的感情却因沈贵妃之死有了嫌隙，后宫那些个女人便都趁虚而入的来献媚争宠了。

先是那个嫆嫔，仗着二皇子养的好，又将沈贵妃的后事办的极为妥帖便得陛下宠幸，不过一夜竟又有了身孕。

哼！宫里谁不知道沈贵妃活着得时候她们姐妹貌合神离根本就没那么亲近，现在人死了却在陛下面前哭什么姐妹情深。

再有就是那个娇柔造作的丽妃，侍候了陛下就胆肥了竟敢对娘娘不敬，幸好陛下还是向着娘娘的，二话不说罚了她禁足宝丹宫。

哼！不自量力，可没过多久这贱人就凭借有孕又复宠了。

可偏偏这时候大公主也出嫁了，虽然皇后娘娘每日看着心情尚好，但在罗月看来，娘娘一个人闲暇时背后总藏着那么一丝孤寂与落寞。

“好，唱的不错，看赏!”皇后喝了一口清茶笑道，乐师和歌姬喜上眉梢忙磕头谢恩。

罗月一欠身给皇后添上热茶:“娘娘兴致真好啊，要不要叫他们再来一段？”

皇后笑着点点头，正欲开场听得一声唱令:“陛下驾到。”

皇后放下茶杯起身扶着腰吃力的微微欠身:“臣妾参见陛下。”

玄景帝忙上前止住行礼，拉住皇后的双手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你今儿心情不错，身上可觉得有什么不适?还好吗？”

“今儿好着呢，没什么感觉，估计是明儿吧。”皇后抬头看着玄景帝关怀备至的样子，虽然两人许久不说话可临近产期他依旧紧张，他眉宇间的关切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自己第一次怀着慧囵的时候，那时他也曾是这样一副初为人父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的样子，心中一时感动，觉得暖暖的。

“眼看产期将近，还没动静，那朕这几日就住在凤翎宫守着你好了。”玄景帝微微一笑亲自扶皇后坐下。

“那敢情好，陛下可要说话算话。”

“朕一言九鼎，皇后不信么?”

皇后满意一笑拿了一块糕点小咬一口下令道:“你们接着唱。”

“我知道你心里念着什么，只是我也怕，万一生了个……”

“别怕”玄景帝轻拍皇后的手，掌中薄茧磨擦着她细嫩的手背:“你这般年纪还能有孕，这九个月平平安安的，朕就满足了，别无他求，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即便是个女儿，朕也喜欢。”

听了这话皇后偏头去看他，心中难抑激动一下子红了眼圈，突然觉得身下一热如同失禁，有过生养经历的她瞬间变了脸色捂住肚子，耳边还传来歌姬莺莺婉转的唱腔:“月蔷刺吾君，无声掐芳魂……”

“怎么了?”玄景帝觉得皇后神色不对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

“可能是要生了。”

这话一出，一时间玄景帝有种昔日在王府时的感觉，有些慌乱无措，但毕竟是帝王还得强装镇定，忙指挥宫人去请太医和稳婆。

罗月也吓了一跳，赶紧遣退了乐师歌姬，又叫人去栖福宫给太后报信儿，凤翎宫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人来人往。

海棠苑里，嫆嫔活动着肩膀，扶着腰在苑里来回渡步，她也是生养过的人了，偏这一胎不大稳妥，月份大了睡卧不宁、头晕目眩、腿脚水肿全出来了，因身子不适连累容色病态，她只得在宫里养着轻易不出门。

私下里她早已经请教过冷太医知道自己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儿，本来想若是能再生下一个皇子，对怀谦封东宫也是一种助力。

就算皇后生下嫡子，怀谦封太子无望，自己母凭子贵也可以升一升位分，将来对怀谦也是有好处的。

可现在凤翎宫那位比自己月份大，恐怕是要先自己一步生产了，也不知道生男还是生女。

对于当初拒绝怀谦过继给皇后做嫡子的事，嫆嫔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还是错？

她满怀心事郁郁不乐，一抬眼却看见院墙角上那株幽凰花竟开了明艳亮黄几朵，娇嫩清丽迎风摇摆。

精心伺弄年年换绿叶却总不开花，还以为是常春乔木，没想到今年却开了花，真是个好兆头！

嫆嫔不禁嘴角上扬容颜婉丽，低头看着腹部抿嘴微微一笑，即便这是个女儿，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将来必定承袭自己的容貌，但愿她此生能够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娘娘，娘娘!”容玉急急忙忙走进来，在嫆嫔耳边悄声告诉她:“皇后发动了，陛下在凤翎宫守着呢。”

“果真?皇后要生了!”嫆嫔吃了一惊，杏眸圆睁抓紧了容玉的手。

轰的一下子脑子如同被雷击一般疼痛感的晕眩感袭来，让她险些站不住，心中如同绑了块石头一般悬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因代姐进宫之事受尽宫中人讥笑冷眼，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怀谦，她的儿子那么努力上进，她决不允许儿子也被人轻视，被陛下冷落遗忘，更何况怀谦可是陛下的长子啊！

成不成就在此一局了，且看皇后到底生男还是生女。

她扶着额头缓过劲儿来，仰望碧洗蓝天心中默念:老天爷，我儿能不能出头，就看今日了，千万保佑皇后生的是个公主啊！

容玉见自家主子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担心她动了胎在旁说:“娘娘，要不咱们也去凤翎宫看看?”

“不去。”嫆嫔坚定摇摇头，这个节骨眼儿上，去了越发心慌怕脸上藏不住。

“你先扶我进屋坐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