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谁先胆怯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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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士兵踹开了老苏面馆锁着的木门，在里面搜了一圈，没有搜到户籍中老苏女儿苏芊芊和银子，最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爹爹！他们离开了。”老苏面馆隐秘的地下密室中，苏芊芊将耳朵放在一个铜管上，听着里面不再传来任何动静，转头对另一边躺在椅子上喝茶的老苏说道。
老苏相比两个多月前苍老了很多，苏芊芊知道父亲是在得知岳太尉逝世的消息之后，一夜之间头上多了很多白发，苍老了很多。
老苏将茶杯里面的茶一口喝干，说道：“不用管他们，少将军安排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芊芊神色一肃，说道：“爹爹放心，岳小飞他们已经将目标所在府邸附近的地形、府邸里面的护卫人手摸清楚了，随时可以动手。”
老苏神色沉重的说道：“告诉岳小飞，若是行动不能成功，他们三百一十二人和我们父女都可以去死了。”
……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初五。
一队宋军押送着五千名女子和一千名工匠，从北城门出来，往金军大营缓缓走去。
几乎所有女子都在哭泣，没有哭泣的是因为昨晚上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一千工匠都是男人，而且大多都是青壮年，但也有人在哭泣。
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是一脸怨愤和绝望。
他们知道被送到金人手中的后果。
特别是那些女子，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比悲惨的结局。
她们中很多人已经做好了随时自杀的准备。
再看城头上，宋军将士们脸色同样难看无比，一脸的屈辱和怨愤。
屈辱自不用多说，但凡还是个男人、即使没有军人职业荣誉感，目睹此情此景都会有屈辱感。
而他们心生怨愤则是因为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一夜之间流传的各种说法。
“原来岳太尉不是被金军流矢射中而死。”
“原来岳太尉是宫中那位官家和奸相秦桧派人给毒死的。”
“原来金军之所以打到临安城外，逼迫我们宋国到如此悲哀的程度，是因为岳云少将军被那位官家和奸相秦桧罢了军权，无法再守着淮河，才致使金军趁机南下，且一路杀到了临安城下。”
“若是岳太尉还活着，金军绝不可能打到这里来。”
“若是岳少将军手中还有兵马，金军绝不可能越过淮河防线一步。”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宫中那位官家和奸相秦桧。”
“入他娘啊……”
这些是城头城下几乎所有宋军将士此时的想法，也是城中几乎所有百姓心中的想法。
此外，就在昨日下午，太学院数百名学生去皇宫外静坐请愿，联名上书祈求皇帝罢免奸相秦桧的相位，以平民愤，然后再下旨重新启用岳云，同时立刻停止抓捕女子和工匠的悲哀行为。
结果，这些太学院的学生被一群士兵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两名学生当场被打死，最终还是被驱散赶走了。
太学院的学生一直所受的教育，首先是忠君，但经此一事之后，他们由昨日对秦桧的怨愤，多多少少转移到了宋国皇帝赵构身上。
宋军将士和百姓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从逻辑上来说，自然是民心所向，但从结果来看却是岳云让万俟楔和李清照推波助澜和精心引导的结果。
……
……
“咳咳咳咳……”
金军大营帅帐中，完颜兀术捂着胸口咳嗽个不停。
帐篷里面除了完颜兀术的心腹亲兵之外，就只有杜春风。火山文学
为了不让军心动摇，完颜兀术越加病重的消息一直对下面金军将士有所隐瞒。
咳到最后完颜兀术已经咳得撕心裂肺，直到最终咳出一小口黑血才停了下来。
旁边亲兵连忙把准备好的汤药递给完颜兀术，后者端起来将苦涩的汤药一口喝光，感觉胸口和咽喉的疼痛才稍微好了一些。
杜春风适时说道：“王爷，如今我们利用宋国皇帝和朝廷急于议和的心态，攻心之计已然成功，随着宋军这会儿将五千女子和一千工匠以及一百万两银子送出城，想来如今临安城中宋国朝廷和皇帝已经彻底失去了民心，那为数不多的军心也已经动摇。”
完颜兀术把药碗递给旁边的亲兵，喘着粗气点了点头，道：“多亏先生想起了这攻心之计，俺相信等会儿派我们女真勇士亲自一攻城，那些已经丧失军心的宋军根本守不住城头。”
杜春风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不等岳云所说以内应今晚上打开城门了。”
“等个屁。”完颜兀术反应非常激烈，一脸怨毒的喝道：“俺这几天一直在想，俺这咳嗽好像不是风寒感冒，你见谁风寒感冒能够咳出血来，而且还是黑血。”
“俺分明是中了岳云下的毒。”
“只是俺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当日在那艘小船上，岳云也吃了烤肉、喝了酒，为何他没有中毒，就俺中了毒。”
“王爷不要担心，只要攻破临安城，以宋国皇宫中御医的医术肯定能够治好……解去王爷体内的毒。”杜春风嘴里面这样安慰着，但心中却是暗叹一声，心中禁不住暗骂完颜兀术蠢货，连自己嘴都管不住，竟然敢吃岳云做的烤肉、提供的酒水。
完颜兀术正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号角警示声。
紧接着有士兵跑进来禀报道：“王爷，一支宋军骑兵突然冲破我们的兵线，冲向临安城。”
完颜兀术一听，顿时大怒，吼道：“传令下去，所有女真骑兵立刻上马去拦截这支宋军，绝不能让他们进入临安城。”
……
张子钊和朱仲庆带领一万多宋军往临安城北门冲去，但还有里许距离时，便被人数差不多的女真骑兵赶来，拦在了他们的前面。
双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开始互相发起了冲锋。
刚刚被数百名宋军驱赶出城门的五千女子和一千工匠见此，惊叫声中便停在了原地。
他们想要退回去，不料后面守城门的宋将见有女真人骑兵赶来，第一时间拉起了护城河上的吊桥且直接关了城门，他们只能退到护城河边上，一脸无助的等着。
“是岳家军……”
城头上，赵构、秦桧、张俊带领宋国文武官员们目睹此景，从这支宋军的士气和战意上已经猜测到来的是他们殷勤盼望的岳家军。
此时敢喊出这四个字的只有李光，但其他人包括赵构和秦桧在内都禁不住暗忖了一声“岳家军”这三个字。
而随着李光喊出“岳家军”这三个字，城头上所有人都是欣喜若狂，精神振奋。
城前的五千女子和一千工匠绝望的眼神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眼看着就要冲撞到一起的两支骑兵，很多人都紧张的禁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决定着这座城里面所有人的命运甚至是生死。
除了还在伪齐和中原的岳家军，这是短期内唯一能够勤王的岳家军，这支岳家军若是也惨败在女真骑兵手中，那么临安城内刚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凝聚起来的一点军心士气立刻就会崩溃瓦解，临安城紧接着就会被金军轻易攻破。
除了岳家军之外，其他宋军根本不敢与女真骑兵在兵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正面对冲，而对岳家军来说，这种事情这些年经历的不少。
但若说岳家军比女真骑兵战力强，那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只能说双方战力相差不多。
而两军对战的输赢，除了战力之外，还与士气、军心、统兵大将的指挥调度、天时、地利等都有关系。
所以，若是此时带领骑兵冲杀的是岳飞，岳家军士气肯定是巅峰，从而对战力有所加成。
此时，双方距离不到百步，对冲之下其实已经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功夫。
弓箭从双方前面的骑兵手中不断激射而出，两军尚未接战，双方便有三十多名士兵中箭，惨叫着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临安城的城头城前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战场，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过，他们看见的全是奔腾的马股，数万马蹄带起的泥土四处飞扬，万马奔腾产生的震动连城墙上都能隐隐感觉到。
战场上双方骑兵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那一刻。
对冲到最后的距离，对冲的双方骑兵没有人还能撤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而杀人和被杀只在马身交错的一瞬间。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且，这个时候，除了个人战技和骑术之外，士兵的勇气显得尤为重要。
谁先胆怯，谁必死。
一直以来，除岳家军之外，其他宋军在这种时候往往已经慌了、怕了，只剩下本能的躲闪，从而乱了阵型、没有了配合，也就没有了战力，从而被女真骑兵轻易杀死、凿穿。
急速的奔跑下，双方骑兵阵列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曲线和不匀称的间距。
不过，还不足以影响双方阵型的完整。
轰……
双方速度太快，只来得及抛射一轮箭矢，两股血肉与钢铁组成的洪流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数百名双方的骑兵被强大的惯性掀得高高飞起，又砸入后面冲来的同伴之中。
无数折断的枪杆和断刀四射飞舞。
兵器折断声和**铠甲碰撞的声音连绵不绝。
上万枪尖、刀刃与铁甲摩擦碰击的声音让观战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心神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