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异种

不一会儿，淡黄色的火焰迅速升起，海岸边上，火光穿透暴雨，射向远方。

灯塔，终于被点亮了。

江榆当即瘫软在地上，任由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自己则仰头傻笑起来。

老实说，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八年前的海难，就因为灯塔岛的探路灯塔没能及时点亮，导致海防卫队的船只触礁，延误了救援的最佳时机。

为此，八年的时间内，江榆认真学习海航知识，每到海面有雾或者有雨的天气，他都主动申请留守灯塔，生怕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既然灯塔已经点亮，江榆自然也该检查一下守卫室。

首先是灯油，一共十一桶，每桶大概两升，淡黄色，都是上等的鲸鱼油。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鱼臭味扑面而来。

其次是火坑，烟囱，还有窗户。火坑里面没有残渣，四个方位都已经点燃，通风口正常，烟囱是横着伸出去，定期会进行清理，不仅雨水无法进入其中，也不会突然出现堵塞，四面窗户的玻璃，都是最近刚换，框架也进行了二次加固，确保万无一失。

随后，江榆便取来遮光板，挡住南面与西面的玻璃，让火光透过东面与北面，适当调整火坑中鲸油的量，控制火光照明的位置和亮度。

从灯塔所在的位置望去，经过东北方向的航道，继续往前，则是往来于各岛的商船行驶路线，往日里，那里船只最多，且有海防卫队巡逻，船只从那里经过，相对来说也更加安全一些。

稍作调整以后，江榆把灯塔的光，照射向商船可能经过的方向。

整理好一切后，江榆脱了衣服，去守卫室重新找了一身衣服，而后搭起火架，找来几根木柴，悠闲地烧上一壶开水。再然后，一顿翻箱倒柜，又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面翻出来一包晒干了的海苔，扯下一大片，扔进了水壶里面。

“还不错嘛！”

江榆搓了搓手，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

“轰！”

突然，窗外一声巨响。江榆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已然分不清是雷声，还是爆炸声。

守卫室内，一张堆放杂物的桌子，被震得掉落下一块木头，火架上的水壶不时传来“刺啦刺啦”的声响，显然里面的水还在来回晃动着。

这……不正常！

江榆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凑到窗户旁，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手指间的细缝往外面望去。

万一再这么来一下，窗户玻璃恐怕当场就会被震碎，自己的眼睛说不定也就没了。因此，适当的保护措施，还是要有的。

恍惚之间，海面上空再次划过一道闪电，吓得江榆顿时一愣，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巨大的银白色海蛇，蛇头处还有一道微弱的光亮。

电光之下，海蛇起伏不定，速度极快，诡异十足。

“这条蛇……不对，它是冲着灯塔来的！”

海怪，一定是海怪！

江榆惊恐不已，一把抓住旁边的海螺号，随时准备吹响求救的号角声。

然而，距离灯塔只有几百米时，海蛇突然消失了。

又观察了大概十分钟，海面并无异常，江榆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失神。

屋内，水已经烧开了，不停得将壶盖顶起。

屋外，海浪渐渐变得温和起来，暴雨骤停。

一夜无事。

……

第二天一大早，天灰蒙蒙亮，江榆便睁开了眼睛。

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窗，迎来早晨的第一股海风。

大雨过后，海风有一股独特的咸味，只有久居大海的人，深吸一口，才会明白那是何等的惬意。

不一会儿，太阳刚刚从海平面露出头，灯塔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敲门声把江榆最后的困意也赶走了。

打开守卫室的门，一名身穿墨绿色制服的年轻男子，表情严肃地看着睡眼朦胧的江榆。

“早上好，这位……长官……”江榆看了一眼对方手臂上的肩章，客气地说道。

男子一脸冷漠，直接省去那些寒暄问好的话语，左手拿起一本海务日志，右手握着一只鹅毛笔，认真地问道：

“昨晚，灯塔附近可有什么异常？”

江榆本想把自己昨晚听到的，看到的，从头到尾说一遍，可限于语言表达能力不足，却又不知从而说起。于是，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副没话找话的样子。

“额……是这样……怎么说呢……反正……”

“好，没问题就行！”

男子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仅是看上一眼灯塔守卫的表情，就能粗略地知道当地灯塔是否有异常。一般来说，只要对方不是表现得慌慌张张，那就说明没有问题。

“长官……”

话还没说出口，男子就随意在本子上做了记录。

“我叫贺天一，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让人传信到司南岛海防卫队指挥中心。只要是和这座灯塔相关的事情，你都可以找我。”

男子说话时，眼睛平视江榆，目光真诚，丝毫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这……这样也好。”江榆笑着点了点头。

“您别送，我还要去下一个岛。”

贺天一看了一眼灯塔不远处，显然是急着要离开。

江榆瞥了一眼海防卫队的船，眼里顿时流露出羡慕之情。

真壕！

“长官，那您先去忙，这里一切正常！”

贺天一微微颔首，说道：“感谢您的付出，我代表海防卫队向您致敬。”

而后，他收好手里的海防日志还有那只漂亮的鹅毛笔，顺着木梯回到地面上。

江榆站在守卫室外的围栏上，目送这位为岛民服务的年轻长官。

这时，另外两名海防卫队的队员急匆匆赶来，扯着嗓子在说着些什么。

见对方没有回避，江榆也就继续听了下去。

“贺队长，六组那边，发现一名异种。”其中一人神色紧张地说道。

“什么情况？”

贺天一用手指了指海防卫队停靠在不远处的船：“边走边说，不要慌张。”

“是碎岩礁那边的一位渔民，我们发现他时，手臂已经被感染了。”

“处理了没有？”

“已经及时处理了。不过……队长……”

“怎么了？”

“司南岛指挥中心传来消息，昨夜有夙夜者发现海怪潜入内海。”

贺天一顿时一愣，当即皱起了眉头：“消息可靠吗？”

“从圣山岛那边传来的，不会有错。”

“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严重。抓紧排查其他岛礁，争取今天拿到最新的海防日志。”

“队长，是这样的……”

再往后，几人越走越远，听不清后续说了些什么。

异种？真有那种东西？

江榆托着自己的下巴，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

然而，海防卫队的船只刚走没多久，海里突然飘起一个人。

收起徘徊在自己脑海中的好奇，江榆立刻从灯塔飞奔出来。

“扑通”一声，他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海里。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一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孩静静地躺在江榆家的床上。

一路上，他背着女孩狂奔，生怕被人看到。

女孩平躺着，呼吸均匀，没有生命危险，身体也没有明显受伤的地方。

除了，她右手胳膊上那一层层若隐若现的银色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