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六

二十六

最近亚克斯利的脾气差得离谱，凯特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亚克斯利抓着伦德克万在男盥洗室外教训，他的怒火烧进了傲罗办公室，每一个傲罗都胆战心惊，生怕亚克斯利下一个教训的就轮到自己。不管是波特瞭望站的追踪，还是对凤凰社员的行动的破坏，他们最近无一成功。这一定让亚克斯利在黑魔王面前大跌面子。但凯特必须为自己声明，除了那次英吉利海峡上的失利，她没有插手任何一次亚克斯利主导的行动。亚克斯利对她并不足够信任，而食死徒的能力也糟糕得不需要她出手。

而且，她并不信任自己的魔杖。

凯特时而会看到辛西娅·塞法罗波斯出入亚克斯利的办公室。辛西娅似乎直接隶属于亚克斯利管理，有的时候，她也为傲罗办公室的傲罗检查魔杖情况，她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任职于魔法部的魔杖制作人。有一次，凯特在电梯里遇见了辛西娅：

“你是一个魔杖制作人，那你的魔杖也是自己亲自制作的吗？”

听到这问句的辛西娅，像是突然被触及什么耻辱至极的往事一样，那浅灰色的眼眸忽地直愣愣地瞪着凯特，然后电梯门打开，辛西娅气冲冲地出去了。

凯特在用魔杖给弗雷德加热一杯牛奶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情。弗雷德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凑到凯特端起的杯子边嘬了一口牛奶，被烫得舌头像小狗一样伸出来哈起了气。

他看到凯特在偷笑：“你是故意烫我的？！”

凯特把马克杯塞进弗雷德手里：“睡前还要喝牛奶，你是小孩子吗？”

弗雷德捧着杯子，蹭到了凯特的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那不是发现，我喝了牛奶之后，晚上不容易打鼾吵着你吗？”他拉回到了凯特刚刚说起的话题，“那个辛西娅，可能气就气在，她也是买的奥利凡德的魔杖。”

“为什么这么说？”凯特不知其解。

弗雷德顿时得意了起来：“她不是姓塞法罗波斯吗？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是一个魔杖制作世家的姓氏……不过因为奥利凡德跟塞法罗波斯不对付，早在上几辈人的时候，塞法罗波斯家就破产了。”他说得更加笃定了，“辛西娅的爸爸和爷爷要是愿意给她做魔杖的话，她也用不着生气了。所以，她肯定只能从店里买——英国也只剩下奥利凡德一家做魔杖的了。”

凯特眯起眼睛打量弗雷德：“你还知道这些？”

“可能是我和乔治在研究把戏魔杖的时候，在哪里看到的吧？图书馆的边边角角里藏着的知识，是不是也挺有用的？”弗雷德满脸写着邀功，他说着凑近了她，“为了这个，明天我也能享受到凯特·希兰小姐给我热的牛奶吗？”

弗雷德的吻里有着热牛奶浓厚的香气，为了这个，凯特都愿意每天给他热上一杯牛奶。只是第二天在亚克斯利的办公室里见到辛西娅时，她发现辛西娅给自己端上了一杯牛奶。她的指尖触碰到牛奶的玻璃杯壁时，感受到了滚烫的灼烧感。

她不动声色，她知道亚克斯利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冷静地继续念着这天搜捕队员提交上来的报告，他们最近加紧了对麻瓜出身的巫师的围剿，每天都能呈上一长串的抓捕名单。她只能在心中祈求，他们会求助于波特瞭望站，他们能找到帮助他们的人，她知道有很多不是麻瓜出身的巫师也在帮助藏匿这些无辜的人们。她灌下一大口滚烫的牛奶，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喉咙烫穿，她强忍着疼痛，继续往下念道：

“……已掌握行踪准备抓捕的有：泰德·唐克斯和迪安·托马斯。预计今天实施抓捕。”

这几个名字像被烧得火红的烙铁狠狠地按在了她刚刚已经被烫出水泡的喉咙上。

她放下了手里的名单，看到亚克斯利用他那一贯冷漠的眼神盯着她：“牛奶不烫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沙哑：“不得不说，这温度真是刚刚好。”

刚走出亚克斯利的办公室，凯特就冲去了茶水间，用灌满了冰块的冰水疯狂冲刷自己的喉咙。她想起了搜查队提交的名单，她应该立刻通知凤凰社，尤其是通知莱姆斯和唐克斯。可是当她拿起自己的魔杖的一瞬间，她就像碰到毒触手一样，瞬间将自己的魔杖扔了出去。她一直信赖的魔杖轱辘轱辘地沿着大理石台面滚了出去，直到撞到墙面上停下，静静地躺在她视线里的不远处。

她重新拿起了自己的魔杖，并思考起了不用魔杖能最快通知到凤凰社的办法。她装作女盥洗室里排满了长队的样子，绕到了魔法部二层的另一边，往伪劣防御魔咒及防护用品侦查收缴办公室里面偷瞄了几眼，发现亚瑟竟不巧地出外勤去了。也许不是不巧，也许这是有人故意安排。

回到傲罗办公室的时候，亚克斯利来到她的桌前：“有行动。”

她迅速站了起来：“什么行动？”

亚克斯利沉默着带她往外走，他们沿着走廊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亚克斯利仍然没有告诉她，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她紧跟了两步，来到亚克斯利身侧：“亚克斯利，我们这到底是去……”

她的话音未落，亚克斯利突然转向了她，猛地将她往墙的方向一推。

这一推突如其来，她脚下踉跄了两步，她以为自己能稳住，可身后的墙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道门，一道将她吸了进去、关在了黑屋里的厚重铁门。

“亚克斯利，亚克斯利！”她拼命拍动这道将她隔绝在外的门，“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将我非法囚禁起来吗？！你立刻放我出去！”

门外传来亚克斯利低沉的声音，她能听到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阴谋味道：“办公室里是有行动，但你就在屋子里，好好帮我们处理文件就可以了。”

她听到亚克斯利的脚步声远去，她拼命拍门，可门外的工作人员无人能听到她的声音，无人为她停留。她转过身去，看到小黑屋里摆放着孤零零的一套桌椅，那些白纸黑字的文件本就不应该由她来完成！她知道亚克斯利想做什么，他想将她彻底困住，他将让她依靠她手中唯一的物品——她的魔杖，如果她用这支魔杖向凤凰社的伙伴发出警告，让他们去保护唐克斯的父亲，那很有可能也会因此暴露伙伴们的位置。

她应该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她如果再晚那么一秒一刻，也许就再也救不回泰德·唐克斯！

她的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个小小的收音机。

弗雷德听到了手提箱里发出的信号。他把手中的找零塞进客人的手里，提起柜台底下那装着小电台的手提箱就往把戏坊的阁楼上跑去。在台阶的步伐中，他已经辨认出了属于凯特·希兰的独特信号，那急切的节奏将他的心脏敲出所有的胆战心惊。但当他试图借助电台的魔法进行幻影移形，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原地。不是把戏坊的问题，是凯特所在的地方的问题，那是一个被施了反幻影显形咒的地方。

乔治从楼梯探出一个头来：“弗雷德，出什么事了吗？”

“凯特出事了。”弗雷德抓紧了手提箱的把手，“但我没办法去她在的地方。”

“她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任务吗？”乔治努力冷静分析，“也许她还在魔法部，可以让爸爸去看看情况。”

弗雷德却猛地站了起来：“不，我要直接去找她。”

“弗雷德！”乔治没有拉住弗雷德，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幻影移形，消失了。

凯特一直敲击着手里的收音机，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有用，但她试过了逃出这个小黑屋的各种方法，都无法从里打开这道铁门。万一这个房间屏蔽了电波信号怎么办，万一这个收音机其实并不起作用怎么办？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如果自己没能救回泰德·唐克斯，尼法朵拉·唐克斯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她还怀着孩子，泰德还没有见过他的孙子——是的，唐克斯告诉了大家，她怀的是一个儿子。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到了铁门边。

“阿拉霍洞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对方在外面试图打开这道铁门。

“没有用的，我试过了。”她对门外的人说，“救我出去并不重要！快去救泰德，泰德·唐克斯！亚克斯利已经带着搜捕队出发了！”

“泰德？我明白了。”

她看到了一只守护神从门外跃进门内，那温暖的光亮短暂地从她指尖掠过，留下了令她安心的温度。她还没看清亚瑟·韦斯莱的守护神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它就消失在了魔法部的天花板里。

“亚瑟，是弗雷德通知你的吗？”她低声问门外的父亲。

亚瑟轻笑了一声：“我被支出去收缴那伪劣防护斗篷，可那斗篷明显就是故意制造出来的，也过于假冒伪劣……我发现了不对劲，赶紧赶了回来。然后在外头遇见了弗雷德。”

“他过来了？！”凯特睁大了眼。可那吃惊只闪现了一瞬，很快，她的眼里都是意料之中的担忧和温柔，还好亚瑟及时赶了回来。可她早该想到他会来，他说过，只要她发出信号，他就会来。

“我让他回去了。泰德那边，我们一直知道德克·克莱斯韦和他在一起，安多米达一直和泰德保持着联系，她和莱姆斯接到消息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亚瑟那让凯特安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凯特突然听到自己手里的收音机传出“呲呲”的电波声。一个念头从凯特的脑海中闪过，她脸色一变，猛地对门外的亚瑟·韦斯莱抬高了声音：“不，弗雷德会过去，弗雷德要用电台去泰德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