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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谁没有过那样的童年

大年三十。

京城的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雪花,整个城市像是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毛毯。

街面上已经见不到几个行人,偶尔能看见大门打开,大人嘴里叼着烟在门口的马路上,或者树梢上挂上大红色一长串的鞭炮,孩子们则捂着耳朵躲在后面,又是开心,又是紧张。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随着门后厚重的帘子的掀开,外面鞭炮声,孩子们嬉笑声,家长们喊吃饭的声音,都传进了屋内。

炉膛内的火焰,熊熊燃烧,泛出橙红色的光,努力的向炉子外边散发着自身的热量,让屋内和屋外成了两个世界。

进门的李楠全身裹的严严实实,带着手套的双手,还抱着一柱长香,进来后龇牙咧嘴的笑着。

“妈,放完了,是不是可以吃了~!”

摘下手套,随手把香摁熄灭后,放到门后的桌子旁,留着下次放炮时再用。

看到桌上的年夜饭,心急的她,甚至捏起一块猪头肉,昂着头扔进了自己嘴里,已经出落的越发高挑的小姑娘,像是枝头的花苞,不知不觉间,逐渐长开了。

“你呀,风风火火的,还有点姑娘的样子么!”

系着围裙的刘茵,把案桌上一盘早已做好的炸鱼端上方桌后,解下了身上的围裙,手指戳了戳差不多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儿。

“哎呀,您又不敢放,我放了还挨您说,明年别找我了,让我哥给您放去,他可爱放了!”

说到他哥,刘茵的眉头拧巴了起来,表情有些不开心。

“哎呦,你哥啊,结了婚,你看还能想起咱娘俩不,大过年,就拍个电报回来,比你还不是东西,没心没肺的!”

拍掉女儿准备再次伸出的小猪蹄子,刘茵把筷子在桌上靠了靠,塞进了女儿手心里。

“哼哼,没结婚的时候,您可劲儿催,结了婚你还管他干嘛,您学学对门三大爷,解成哥要是不去他那吃,他还高兴呢!”

双眼放光的李楠,筷子都快使唤成了风火轮,这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碗里夹着菜,捎带着,还给母亲夹了几块。

刘茵撇了撇嘴,自己情况能跟老阎家学么,搁南边的老爹要是知道了,铁定第二天能杀到京城。

“还得是我,妈,我可是你的小棉袄呐,这大年三十,小棉袄陪您过,我就当没这个哥!”

“去去去,怎么说话呢,大过年说破嘴话,我看你到时候嫁出去,你过年回来不?”

心不在焉的吃着碗里的年夜饭,虽然今年比去年丰盛了许多,但刘茵总感觉有些不对味,吃不下去。

“妈,早着呢,我跟您说,我就算嫁出去,我还陪您过,嘿嘿,我可不跟哥哥嫂子学!”

李楠娇憨的笑着,干饭的速度一点不慢,可能是比学校里强太多,两个腮帮子跟大仓鼠一样,鼓鼓囊囊,说话都变了音调。

擦了擦女儿嘴角的饭粒,刘茵白了她一眼,女儿什么性子,她这当妈的能不知道。

随着胳膊滑落,一把抓住了李楠的口袋,那里边塞的,可比嘴巴里塞的还要多,小丫头瞬间脸色一变,放下碗筷,捂着口袋。

“妈,您,干嘛啊~!”

“我干嘛,你跟你哥,原来过年炸狗盆,挨你爸打,我看你是记不住了,现在他不在家,你倒是能单干了是吧!”

从女儿的口袋里,扒拉出她截留的鞭炮,刘茵眼睛一瞪,提溜出了一小串,甚至火柴盒都掉了出来,可见准备的有多充分。

李楠这边苦着脸,一脸委屈巴巴,还有着三分懊恼,可能是后悔,一个炮仗都还没来及放,犯罪物品就被查封了感觉。

“那是我哥炸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大白早就走了!”

死死的掐着口袋边沿,里面还剩几颗拆散下来的,大的已经被没收了,小的,李楠可得保住。

“不是你抱着大白两条腿,它能眼睁睁看你哥炸它吃饭家伙么,吃饭家伙炸的稀巴烂,不说狗了,人都得被你俩气没了,你个姑娘家,有点姑娘样子!”

刘茵哪里管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横着脸,就把所有炮仗都收了,直接扔到了门外,一群半大孩子,那乐呵的鼻子都冒泡了。

“得,您呐,收拾不了我哥,就知道收拾我,我明年,我也不陪您过了!”

小丫头生气了,头一拧,化悲愤为食欲,疯狂干饭。

“灶膛里的猫,后院栓的狗,猪圈里的猪,厕所里的人,有了炮啊,你们逮着可劲霍霍,大过年的,还是消停点,这么大了,再带着你上门道歉,我看谁丢人!”

一顿团圆饭,虽然一家人没有团团圆圆,母女俩至少还是在一起,被蒙着至少还能顺当把年给过了。

老黄家那边,则不一样了。

今年的团圆饭,跟李家一样,也是母女俩守在家里。

小小黄一边埋头吃饭,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妈妈的脸色,谁说小孩看不懂大人脸色的,她就能看得出来。

目前这些天,压根就没高兴过,她的小屁屁就可以证明,挨揍时,都比原来疼许多。

不安分的在板凳上扭来扭去,双腿在桌下晃荡着,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

“妈妈,爸爸没回来!”

“姐姐,姐姐也没回来!”

“吃你的~!”

把剥好的虾尾放进女儿碗里,神情憔悴许多的黄母,苦着脸看着那边的电话机。

这些天,一个人带女儿在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盼望下一秒,会接到丈夫那边电话,女婿那边没事。

结果,连梦里,这个电话都没响过,让她这个当妈的,当丈母娘的,哪里还有心思过年。

“叮铃铃~!”

想啥来啥,正帮着女儿剥虾的黄母,连手都来不及擦,慌慌张张的跑到电话机前,拎起了电话筒。

“喂,老黄么?”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黄妈胆战心惊的问道,拎着话筒的手,都有些不稳当。

偏着脑袋看着这一幕的黄贝贝,放慢了咀嚼的动作,她现在还没有学习过悲伤这个词。

她只能从妈妈的脸色,分辨出高兴与不高兴。

现在,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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