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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无的新任务

几日后,刚完成新任务的“无”,独自一人去了宋相府邸周围。

他想偷偷潜入,确认一下那夜被自己吓到的相府小姐,如今的真实情况。他想对她做一些,能力范围内的补偿和帮助。

当他走过相府大门口,看见那高高挂于府门两侧的大灯笼时,整个人猛的顿了一下。

灯笼上宋字的写法如此熟悉,撇的笔锋、微微转折的点,与儿时记忆中,雨天马车灯笼上的宋字,渐渐的重合了起来。

是她吗?自己在她面前,亲手杀了她的未婚夫?这算什么?我在以怨报德吗?

“无”陷入了沉思中,一向做事果决的他,如今变的踌躇、迟疑起来。他在相府的高墙外徘徊,犹豫着是否要进去看看她。

终归是欠了她的,还是去看看吧!趁着无人路过的空隙,“无”施展轻功,利落的飞身进了宋府。一番找寻后终是找到了宋颖珍的院落。

他藏身于一颗大树的树冠之间。极好的目力帮他找到了,在秋千架下坐着的人。

现如今仔细看去,的确和记忆中,施舍他馅饼的女孩极为相像。

只是如今的她,已大不同于白府初见时的温婉模样,她苍白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整个人瑟缩着坐在秋千椅上。

仿佛再温暖灿烂的阳光,也照不进她灰暗的世界。

宋颖珍自小喜爱花草,忧心女儿的宋夫人,看着宝贝女儿天天在家中,郁郁寡欢、精神恍惚的模样,便命人寻来了一众各色花木,全移栽进了女儿的小院。

可是越是名贵的花草,就越是娇贵难养。就如同宋颖珍这般的千金小姐一样。

这些移栽进来的花花草草,看着美则美已,却极难养活,一不小心就会黄叶烂根的枯萎掉。

原本用来哄女儿开心的,名贵金边牡丹--月下美人,就由于养护不当凋零在了园中,府中小厮没有及时处理了它,只先将巨大的花盆连带着枯萎的牡丹,一同搬放在了院子角落里,准备有空再去处理。

谁知一连数日的连绵阴雨,将原本仅是枯黄的牡丹根茎,泡的发黑霉烂。

此刻,腐烂的枝丫凌乱的凋落在院子的偏僻一角里。

而乘着天空放晴,走出房间透气的宋颖珍,被花木的黑色残肢刺激了一下,她联想起了当夜逼近自己的恐怖死亡气息,一度疯狂嘶吼的奔逃于园中,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疯子一般。

宋母十分后悔,自己弄巧成拙的将女儿吓疯了一回。原本她是想把其余花草全部丢出府去的,可自己女儿说什么也不肯。

她看着满园花木,觉得相府急需寻找一名懂行的园艺师傅,来养护这些新添的花草。

在相府高价聘请园艺师傅的时候,“无”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头发半白,年近六旬的老翁。

他凭着自己剪枝护理时麻利的手脚,照料花草的娴熟手法,以及先天耳聋又不能言语的缺陷。成功PK掉了一众对手,应聘进了宋相府中,成了专门养护小姐园中花草的一名花匠。

他身上带着,可以写字沟通用的小木板和碳条。管事知道他识字,便将工作内容和府中注意事项,一并写在了纸上,交予了他。

规定每日清晨,他只需进花园照料花草即可。

做完养护花草的事情后,其它时间可自行活动,不必全天等候在府中,但有事寻他时,必须能找到他人。

除了照料花草的时间,如非必要,不许他踏入小花园半步。宅中所有发生的任何事情,均不可向外人透露半分,特别是关于园中小姐的事。

签字画押后,只半夜执行任务的“无”,将白天原本用于垂钓、补眠,以及和另两个杀手好友相处的时间,分了一部分出来,用于学习养护名贵花木。

“无”借着照看花草的便利,常常打理完花木后,会在她常坐的秋千座椅上,摆上一些东西。

一朵盛开的绒布花,一匹木雕的小马,一只草叶编织的蜻蜓,总归是一些逗人开心的新奇小玩意。

宋颖珍知道,近日自己花园里来了个照看花木的聋哑园丁。

初初她以为秋千上的小玩意,是这园丁老伯不小心落下的,看上去像是他家小孩子的玩具。

她曾让自家丫鬟,把东西送还给老伯,可总是找不到他人。

后来,她从管家处得知,那是个孤寡老人,并没有子女,更别说会有孙辈了。

那时,她才明白,这些东西是留给自己的。宋颖珍觉得新请的花匠,真是个善良的老人家。

她尝试着早起,想去认识一下这个有点特别的老人家。

在宋颖珍故意为之下,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善良的老人。她看见他这次在秋千上,留下了一个漂亮的海螺。

她缓步走向秋千前的老翁,并递给了他一张写着簪花小楷的信纸。

上面写着,对这段时间,他送自己小礼物的感谢之情。

一段时间的接触,慢慢的她和“无”渐渐的熟络了起来。

她常常站在一旁,看着他熟练的修剪去花木枝丫上,或羸弱或过多的花苞和叶子。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捉虫、翻土、施肥、清理。他打理下的花园总是很精致简练,一点也没有繁复感。就如同他的穿着打扮一般,他是个干练精神的小老头。

宋颖珍常常趁着他干活休息的间隙,尝试着用纸笔找他聊天。

她看着他拿着,他的小木板和炭笔,写写抹抹的和她说话,这很是麻烦,还常常把手弄得乌黑乌黑得。

便在和他聊天时,提议两人合用一本本子和毛笔,你写一句,我写一句的聊天。

看着本子上漂亮得字迹和简洁的话语,她惊叹于他的学识。

起初她单只问他,关于照顾花木的注意事宜。渐渐的她会和他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还会问他一些有关外面世界的事。

她有时,会很好奇的问起关于他的事。可次次都被他顾左右而言它的岔了过去,几次之后宋颖珍便知道,他不想说关于自己的一切。

这反而更加勾起了宋颖珍的好奇,她常常对着他的背影,脑补出一部关于一个书生的荡气回肠的人生故事,仿佛他年轻时的故事,必定是跌宕起伏的一般。

也不知是老花匠的介入,还是时间的力量。渐渐的宋颖珍淡忘了,对于那件事的介怀。她的生活渐渐的步入了平静的正轨。

夏日里,连日来的炎热天气,遇上了南下的冷空气,造就了突然而至的强对流天气。谁也没有料到,前一刻还算晴朗的天气,会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原本站于园中闲聊的两人,一路跑到了回廊下。

倾盆而下的大雨,将他脸上和身上的伪装冲洗一空。发现这一切“无”,为了防止被她发现自己的异常,先一步转身冲回了大雨中。

可一切为时已晚,早在一路跑回时,他伸手帮她挡雨,护着她跑的路上,她就看见了他被雨水洗礼后的眉眼,那是属于年轻男子的精致五官。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可那一瞬间,她怦怦跳的心早就已经乱了。

发现这事的自己,似乎还带着一点小确幸,庆幸自己并未经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故事里。

这感觉不同于自小相处的未婚夫,那是父母之命的门当户对,是做为相府千金的责任和别无选择的适应。

可对他,是脸红心跳的心悦君兮,是自己的真心全意的喜欢。

只是一想到他的伪装,心里又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他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可有父母兄弟?对于这些她一无所知。

似乎他是一个她很熟悉的陌生人。他可愿意让自己去了解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宋颖珍浑浑噩噩的渡过了一天。可接下来的俩天,她一直都没有看见他。

他已经两天没有来这里了,他逃跑了吗?知道自己伪装暴露了就跑了吗?

她差人去问了管家,管家说老花匠说是家中有事,同他请了四日的假。

宋颖珍怀着忐忑的心事,艰难的渡过了这四日,终于在第五日清晨,看见了他出现在了自己的花园里。

她在他背后喊他骗子,发现他毫无反应,在她继续靠近他时,他才发现她的出现。

他表现得毫无波澜,他这是以为自己当时还没暴露吗?似乎他真得听不见声音。说不上是遗憾,她看见他在就觉得很安心,好像他得所有得欺骗和缺陷自己都不在意呢。

要不要告诉他,她发现他得秘密了呢?踌躇了不到三秒,她掏出本子,在上面写上了大大得两个字“骗子”。

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得惊讶,以及他局促不安得动作。他这几日果然不是为了逃避自己而消失的,他是真得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阿。

接着便又写了一行字,仿佛就是为了逼他投降一般。

“你得名字?不许骗人。”

“我没有名字。”

“那你的家人呢?你住在哪里?你是不是听说我疯了,才故意伪装进来陪我得?”

“没有家人,居无定所,算是。”

“那你真得听不见,还是假装得?”

“真的。”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再给我看看你得真容?”

“你想看?”

“想认识真正的你。”

“好,我带你出去。”

宋颖珍双眼发光的看着眼前的老翁,生生将人看的全身不自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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