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忆

这个夜晚，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非常的漫长，张莐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医生来查房，说他的伤口有恢复的迹象，但需要一周才能出院，赵小川安抚他，叫他安心养病，才能尽快出院，苏言莫去杨晓家，敲了半天们，没有人，她等不到人也打不通电话只好回去。

陈韬守了杨晓一夜，她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他又去问了一遍医生，医生说杨晓目前看上去情况稳定，各项指标正常，而且已经用了药，可以和她说说话，人在昏迷时听觉是最灵敏的。

陈韬看着她，心情悲痛，情绪复杂。他握着杨晓的手，觉得无助极了，他看着她想起了过往种种。

他爸爸和杨晓爸爸是朋友，他和杨晓很小的时候是见过的，后来他们家搬走了，慢慢的忘记了。他们真正见面认识，是在德国的机场，他爸爸告诉他，他有个朋友的女儿要过来，他们家里出了点事，让他帮忙照顾一下，那天杨晓出机场的时候，穿着一条蓝色的长裙，个子很高挑，扎着高马尾，皮肤白皙，眼睛很亮，很漂亮，他一眼就看见了，比照片好看，但她心情不好，跟他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一路上再没有跟他说过话。她来之后的几天，他带着她去看了学校，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跟她讲了许多，她心情也好了很多，她跟他讲国内的变化和发展，她是个阳光健谈的女孩子，过了一周左右，她试图回国，可她爸爸留给她的钱，她自己动不了，他起初不明白他爸爸为什么嘱咐他一定不能让杨晓回国，直到两周以后杨晓的爸爸自杀的死讯传来，她哭到崩溃虚脱，她执意回国，一定要知道原因，他不忍心看她难过，他跟他爸爸说了他会陪杨晓回国的事，他爸爸无奈之下，将杨晓的爸爸留给她的信递给了她，她收到信看过之后，直接晕了过去，发烧昏迷了两天，醒来之后，她不吃不喝，不说话，不出门，情绪低落，一连好多天，他帮她找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杨晓是受的精神打击太大，患的是抑郁症。

他陪她在德国治疗，鼓励她去上学，照顾她的生活，她慢慢的好了很多，还从学校拿到了法学硕士学位，获得了律所实习的机会，直到三年前，他得知了那个叫张莐的人，她手里捏着他的照片，在浴缸里割腕，电脑屏幕上是那个男人抱着另外一个女人的照片，他才知道这么些年，她对他的爱敬而远之的原因，这也是他特别想了解他的理由。那天他也是像昨晚一样在医院的走廊里坐立不安，备受煎熬。

一年前医生说她基本康复，可以停药，但是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否则很容易发病，一个月前，他爸爸心脏手术，叫他回来接手蓝禾，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德国，带着她一起回来，他只想她好好的，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晓晓，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回来的。”陈韬悲伤的难以自持。

“你醒一醒，好不好，我们回德国去，忘了这里的一切好不好，晓晓。”

“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来的时候……”陈韬跟她讲述过往，跟她说了许多许多话。

杨晓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颤了颤，他叫来医生，医生检查过后，说她已经脱离危险，陈韬帮她转入了普通病房。

晚上的时候她终于醒了，她睁了眼睛，陈韬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可她还是跟上一回一样，不说话，动也不动，睁着个大眼睛，空洞无望。

问她渴吗？她摇头，问她饿吗？她摇头，跟她说话，她不回答。

捱过了一个晚上，陈韬请了钟齐来医院，钟齐和陈韬曾经是高中同学，两人关系很好，他了解了一下杨晓的病情，进了病房，陈韬回去帮她取些日用品。

苏言莫联系赵小川，知不知道杨晓的情况，她实在联系不到她，赵小川没有将此事说给张莐，自己和苏言莫去杨晓家找人，两人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或许是有事出去了，你也别太着急。”赵小川安慰苏言莫。

“她生着病，能去哪？都怪你嘴贱。”苏言莫怒骂他。

“她不是有那个陈涛吗？她能出什么事？再说了，我说的也是事实。”赵小川虽然心里承认她说的，但嘴不饶人。

“用你说啊，人家张莐都没事，要你多嘴，以前是现在还是。”想到大学，苏言莫更生气。

“你小点声，再吵惊到别人了。”

“你声音不大吗？”自大学那次，苏言莫就没对赵小川好好说过话。

“我也不是故意说的，我又不知道她有抑郁症，再说了张莐那叫没事吗？他都住院了。”赵小川低声辩解。

苏言莫没好气的瞪着他，两人刚要走，陈韬出了电梯，他们忙问杨晓的情况，陈韬告诉他们杨晓没事，说了句杨晓在他那儿，他来给她拿东西，叫他们放心，然后就进去了。

“看到没，我就说她没事吧，人家有人照顾，都瞎操什么心，走吧。”

“我会走，要你多嘴。”

苏言莫和赵小川进了电梯，陈韬进屋帮杨晓整理了洗漱用品，进卧室帮她拿衣服时，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照片，一张她和她爸爸的，一张她和张莐的，照片上的她笑得都很开心。

他把照片收了起来，觉得杨晓还是不要回忆往事，少见以前的人最好，那些人和事只会让她更伤怀，所以他没有对苏言莫赵小川说出实情。他快速整理好东西，出了杨晓家。

赵小川去医院看张莐，他换了衣服，跟护士说他要出院，赵小川叹了口气，过去说到。

“你出院干什么，病都还没好，赶紧回去吧。”

“我没事了，回家休息也一样。”

“你就别担心人家了，人家有人照顾。”

“你什么意思？”张莐听到他这么说，皱着眉问道。

赵小川干脆把他和苏言莫去找杨晓的事全说了，张莐听到后，沉默了一会，他没说话，回了病房。

一周以后，张莐在医生的同意下出了院，张莐回家时看了眼1502，最终收回目光，进了自己家。

陈韬也接了杨晓出院，医生说她其他已经没有问题，只是精神状况还不是太好，要继续治疗。

“晓晓，这段时间先住我那儿吧。”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不打扰你了。”

“没事，我平时忙工作，大多数时候不在，你就安心住着，而且，你离我近一点，我才放心。”

杨晓看了陈韬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陈韬直接开车去了自己家，他安顿好杨晓后，去杨晓家替她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