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骄纵假少爷(二十二)
“借钱”
秦家公馆里,秦昀将从时雾身上搜出的黑金卡轻轻甩在桌面上,咔哒一声,却好像让面前像个鹌鹑一低着头的少年肩膀微微一颤。
秦昀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淡淡地凝视着他,“我都没找你还钱,你还敢找我再借。”
时雾笑得有点勉强,“那,那卡不是你给我的吗那不就是,可以让我随便用的意思吗。”
秦昀似笑非笑,“随便用。”
“我给你卡,是因为,我和你有婚约,我们将来是要结婚的。”
“而你。”
秦昀俯身向前,指尖敲了敲那张卡,“花着我的钱养别的男人”
这,这话说的。
时雾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如果他说他给周陵五千万是为了自己逃命用,那就不得不解释自己是程家的假少爷。
那秦昀更不会借钱给他了。
时雾只能先含含糊糊地认错,“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介意这种事情,我以为我们的婚约只是名存实亡”
“名存实亡”
秦昀摩挲了一下手指,“那你拉黑我干什么。如果你觉得做这种事情没关系,那为什么,你刷完五千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多天了,连个解释都没有。今天终于找我了,结果,还是借钱”
秦昀脸色不辨喜怒。
慢慢悠悠地向后靠,打量着面前眼神飘忽的少年。
“程谨言,我是你的提款机是吧。”
时雾猛地摆手摇头,“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这种行为,说严重点,我可以告你诈骗。还有,你成天和周陵混在一起,这事儿都传到我父母耳朵里了。不管我们的婚约是不是名存实亡,你是不是好歹得收着点本分,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
完了。
他平白无故刷他五千万,他果然很生气。
时雾难堪地揪住泥巴兮兮的裤子,“对,对不起嘛,可是我现在真的很缺钱,五万也好,能不能借我五万三万,不行的话,一万也行啊”
秦昀嗤笑,缓缓站起来,颀长的身体遮住客厅水晶吊灯的华光,将身形清瘦矮了一截的时雾笼罩在隐隐下。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时雾的下巴,“你亏了程家几千万,把你哥哥的信用度耗光了,又开始打起我的主意了是吧。”
“放弃吧程谨言,你不适合做生意,给你多少都是无底洞。”
“还有,那五千万的事情我可没说不用你还。你今天来得正好,签个合同,分批还款。还不起的话,毕业后也别去你哥哥那儿了,来我这里上班,以工抵债我看看,差不多七十年,也就能还清了吧。”
七,七十年。
时雾笑得越发勉强了。
你可别乌鸦嘴,我该不会真的在这个世界滞留整整七十年吧。
“签字。”
时雾在秦昀秘书还有一种秦家来往的佣人面前几乎要因为秦昀的说那两句话无地自容,没办法,只能拿起笔,在那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承认自己“诈骗”了秦昀五千万,以后还得想办法还他。
时雾鼻尖都委屈得泛红,来秦家一趟,钱没借到,还背一身债。
真是愁得不行。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一身泥,把地毯都踩脏了,去,洗干净再出来。”
看着少年耸肩塌背离开的背影,秦昀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秘书将桌上吓唬人的合同收起来,嘴角带笑,“秦总何必这样吓唬他,他还没毕业以后就懂事了。”
谁都看得出秦昀对他的偏爱,怎么可能真的要他还这五千万。
今天只是敲打敲打,让他以后再不敢做出上次那样离谱的事情而已。
“叫家庭医生来,拿点擦伤药,等他洗了澡给他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碰着。”
时雾没有让别人给他上药,而是自己缩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涂擦着后腰。
龇牙咧嘴正涂不准,门口响起三道敲门声,秦昀啪地一声把灯打开。
时雾来不及把捋起的衣服放下去,反倒是受到惊吓捂着肚皮仰倒在了床上,药都险些洒了出来。
“你过来。”
秦昀皱眉,将人拽着胳膊从床上拉起来,难得耐心地坐在他旁边,捋起他的衣服,又握着他的手让那白净的指头捏着卷上的衣摆,自己拽住不下掉,“拽稳了。”
然后亲自拿起桌上七倒八歪的药瓶子,看过使用说明书后。
秦昀将袖子往上翻起,顺势取下手腕处的时限量版手工腕表放在一旁。
夹着棉签沾着药水往他腰上擦。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有点想躲,“嘶”
秦昀伸手扣住他腰的另一侧将人固定住,“别动。”
时雾“”好凶。
扭过头去,目光扫过秦昀那只腕表又飞快定住。
这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秦昀爸妈送他的去年的生日礼物,价值一百多万。
“你这手表挺,挺好看的。”
时雾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不给我钱,那,送我个礼物可不可以啊。”
秦昀冷笑一声,涂完了后腰,又捉住他的左脚。
小少爷的脚肚子架在他胳膊上,随着他胳膊抬起的动作,时雾不由自主地仰面又跌在床上。手还抓着衣服没放下,一截细窄漂亮的腰陷在绛色的床单上,显得格外白皙。
隐约感觉这个姿势有点危险,小少爷在床上扭身往床边上爬,“没,没事,不送也可以”
秦昀拽着他的脚腕把人从床边上拉回来。
开始给他擦伤的脚跟也上药。
红红的几道划伤被药水擦过后有些许刺痛。
时雾微微缩了缩脚,却被更有力地攥住脚踝。
“如果你再跑去跟别的男人鬼混。”
上完了药,秦昀取下桌边的腕表,俯瞰着被洗得香碰碰白净净的小少爷,腰边,膝盖,和脚跟处被药水擦得红彤彤的。
冰凉的表带触碰到他的足尖,顺着脚背被推过到纤细的脚踝处。
咔嚓一声,扣上。
表带长度刚刚好。
“我就拿一根铁链子,像这样,把你锁起来。”
时雾“”
放完狠话,秦昀从他房间离开,屋子里的那股压迫感终于低了很多。
时雾大喘一口气,翻身坐起,凝视着脚踝上的那枚手表。
眼睛渐渐眯起。
有钱了。
“八千,不能再多。”
a市边缘典当行里,时雾震惊地捂着手里的腕表,“你看清楚,这可是限量版手工腕表,全世界只有五枚识不识货,当五十万我还嫌少呢”
典当行的人冷笑一声,指了指时雾身上的衣服和背后拎着的小破皮箱,“您觉得您拿来的能是真货吗。”
时雾“”
“不过仿得的确很真,质感也好,这样,九千,不能再多了,爱当不当。”
时雾心里头仿佛在滴血。
这是秦昀唯一送他的东西,他还以为至少能当个二三十万让他迅速跑路。
没想到小乡镇里的典当行根本不太识货。
可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真的没钱了。
时雾心想着等自己在乡下找到工作了,几个月后再把它赎回来吧,现在总得先应应急。眼看着程家人就要查到自己头上,先离开a市再说。
“九千就九千。”
拿着一小叠现金离开典当行,时雾没敢买火车票和飞机票,只买不需要身份信息的乡镇间来往老汽车。
转了四五趟车,坐着盘山公路都快颠吐了,他可算是到了a市外两百公里的偏远乡下。
当的九千已经只剩下六七千。
时雾花了五百,谎称来放风旅游的,租了个乡下人家的小房间。在附近的小餐馆找了份后厨洗碗的工作。
这五官精致漂亮得,一看就是城里来体验生活的。老板待他很客气,看着他的长相,不止一次地叼着牙签指挥,“小时,去前台收银啊,去点菜也行啊,没必要干这种力气活”
“不不不,我就洗碗就可以。”
“怎么还有人有这爱好呢,就喜欢洗碗”
“是,我,我挺喜欢的”
主要是,洗碗不用去外面面对人来人往的。
这让时雾觉得很安全。
掐指一算,云山项目也快尘埃落地,应该就在这几天。
即将开春的天气,反而冷得更让人受不了,时雾住的地方没有空调没有地暖,他开始拿着笔记本算着自己的工资和剩下的余额,看看什么时候能给他租的小房间安上一台便宜点的空调。
大概是下个月吧。
寡淡的日子里也算有点盼头。
房子的主人看他一个人小年轻孤苦伶仃的可怜,特地给他送了一床今年新晒的被子,还把家里的小太阳也借给他。
乡下地方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是,夜不闭户,民风淳朴。
时雾其实还挺喜欢这儿的。
那一日开春,冰雪渐融,早晨日头从山坳里升起,光芒熹微。时雾坐在饭店后的巷子口,带着塑胶皮手套和厨师帽,坐在陈旧的小木板凳上刷碗。
盆里的一点泡沫沾在他鼻尖。
像是奶油蛋糕一样细腻。
今天是他发工资的日子。他已经看到老板手里那黄褐色的信封了。他想,他可以给住的房间买一台新的空调,今晚睡觉终于不用因为乱踢被子的习惯而冻到脚指头了。
然而。
一辆与陈旧巷子格外不搭的加长林肯停在了街对面,慢慢地降下车窗来。
时雾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
手里的盘子咔哒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