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什么来头
雷川市区，城隍庙。
正襟危坐在红木椅上的赵城隍，眼角抽搐了一下。
睁开眼后，眉间微蹙，神态有些难以置信。
“老蛇死了？！”
他垂头从鹤袍里襟，掏出一个蛇像泥塑，一道清晰可见的深深裂纹就在蛇头上，将脸裂作两半。
他有些吃惊，这才多久？
“这不可能！蛇灵山上的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老蛇修为虽不及我却也有三百余年的道行，论蛮力和速度不在我之下！嘶……莫不是有什么雷霆手段？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将它置于死地？！”
赵城隍不太敢相信，便发了消息唤来西边的土地公。
不久，蛇灵老儿一个遁地术就赶到城隍庙汇报。
但当他听到蛇灵死了以后，脸上惊愕的表情比赵城隍还荒诞。
“这你是不是骗人了？刚做没多久的菩萨，他能杀得了老蛇？”
“没有啊，千真万确！我刚才还从一诡差那打听到，那项信凡一个月前还是个地府恶籍，半个月前才被佛门选中当了个菩萨，当时天庭考公，还是我送他上去面试的。”
“什么！？你说一个地府恶籍能被选上菩萨？”
赵城隍的音调都高出几分，惊讶的表情开始变作惊恐，蛇灵老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但中年外表沉着稳重的赵城隍，都已经开始焦急的在庙内大堂渡步。
一会左一会右，厚重的嗓音难掩心中不安。
“糊涂呀！天庭佛门就没收过地府的人，更何况恶籍！完了完了……这是有多大的背景？我都干了些什么呀……土地你老实交代，对方到底怎么杀了老蛇的？是不是有什么仙家赐宝？”
蛇灵老儿一下慌了，赵城隍这五百年的老狐狸一说，他好像脑筋也拐过来了，脊背汗毛不寒而栗，捋着山羊胡张口都结结巴巴的。
“这，这我确实不知……当时我曾劝过蛇灵大人，但它看到山蛇全没了就怒火中烧的，不许我插手，还将我支开地辖。我寻思它要对那项信凡出手，他就肯定必死无疑，便就不忍心去看……还，还真不知道项信凡他用的哪门子手段……”
“哎呀哎呀！你真的是……他妈的！再给我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漏掉没说的？能打赢就不简单好吧，还能杀掉就肯定有什么大人物在撑腰护着。”
赵城隍眼里又是懊恼又是责备，急得都对蛇灵老儿骂粗口了。
“噢噢，有了有了！我看他好像和地府的人还有来往，上次我感应到九殿阎王陆琉大人，亲自去他庙里拜访。他们两人在镇上逛街还有说有笑，关系十分亲密！”
“陆琉大人都去拜访他？你不是在说笑？呀呀呀……真他妈糊涂呀。不对，你说他应该不会知道老蛇是我叫过去的吧？我自始至终可也就是让他去探探情况，我可什么都没说……它自己要动手的不关我事！”
对方不仅天庭佛门有背景，地府还有人敬着。
赵城隍一拍脑袋，然后又有点自欺欺人的朝蛇灵老儿问道，那笑得有些难看，蛇灵老儿也就低声嘀咕道：
“这……有区别吗，蛇灵大人都潜心修行了的，无缘无故会去招惹他吗，现在死都死了……蛇灵大人随着您修行受教的事实，稍加打听还是很容易知道的，这下有些百口莫辩了呀，城隍大人。”
“烦死了，你给我滚。”
蛇灵老儿闻言立马一个遁地就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里有点想笑。
留下的赵城隍，局促不安的掏出老人机，赶紧在“一重天外派神仙群”里发了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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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川赵潇洒：各位神仙兄弟姐妹，可曾听说我们一重天那佛门的寺院，近些天招了个地府来的人当菩萨？
吴州第一帅：哦？还有这事？(○??д?)?
港城弥桑花：我说赵城隍你个男人啥时候这么八卦起来了？这不像你呀，居然还会打听这种事。
吴州第一帅：对啊，什么瓜说来听听。
雷川赵潇洒：没呢，就问下你们有没有听说而已，咱们天庭和佛门，不是向来不收地府出身的人嘛~
港城弥桑花：确实，这要想进去，肯定动了不少关系吧？
吴州第一帅：那菩萨现在是不是在你那？我好久没去你那边旅游了，你那庙腾个地儿借我住住。（滑稽表情）
廉河弥桑花：帅不帅？我也想起来有点事要去雷川一趟，你顺便介绍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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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城隍差点把手机给扔了，9个人的小群，大半天就2个人回复。
“他妈的，下凡城隍做久了消息就是闭塞。这要是让你们过来岂不是比我还先巴结？一个知情的都没有，全是帮没用的东西。”
他直接回了一句‘听说的而已’，将他们打发了后。左思右想过后还是决定坦诚一点赔礼道歉，手机划开了“太上老君药品店”，从榜单上划过，每一个价格都看的他有点心疼。
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舍不得功德钱，要出事情的。
随即咬牙点下！
“白术固气片”两盒下单！
“蛇胆补灵片”一盒下单！
“麒麟鹿茸、天渊海马、万年天虫草……”
他红着眼睛一一支付后，半天没喘过气来。
这几个天才地宝一下1000万的香火钱累积就打了水漂，百年来的微薄收入一下就空了。
但显然这点除了疗伤恢复之外，也就易经洗髓，补补仙人底子而已。道歉是够了，神仙之间论站队的话，却连鸡毛蒜皮都称不上。
要想展现诚意攀附关系，抱到大腿就得有拿得出手的。
他忍痛点击返回置顶，看着榜单第一咂舌，陷入沉默。
啧啧啧，一盒2000万！
自己做了五百年的城隍，抛开不能启齿的收入和积蓄，正好加起来掏空了一半。
他看着广告词和增进修为的功效介绍。
“送礼就送——老白金”
痛定思痛，沉思许久后，下单！
不久，他旁边凭空冒出几个精致的木匣子，每个还封着一道黄符。
看着全新未开封的正品，以及“老君牌”的防伪标心痛不已。
够了够了，这些放在哪个神仙眼里，都能知道自己一个小城隍掏家底了。
“价格标签还得撕掉，送就要送出格局。”
大写的——难受。
……
庙里打坐的项信凡，颊骨的碎裂已经愈合，还留着点淤青。
“不愧是修罗族，这背上的骨头一个晚上就好了啊？”
小珞姐一边咂舌，一边笑摸酣睡的蛇头连连称奇。
“嗯，很快嘛？我不知道欸。”
项信凡身上碎掉的骨头，都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但血淋淋的后背，还有道巨大的裂口在渗血，好在不多也已经结痂了。
昨天打烂掉的右手，都能见到骨头的。
撒上香灰之后今天都已经开始长肉了，就是多少还有点疼。
“很快！虽然不算太重的伤，但换别的神仙也少不了七天半个月的。你们嗜血好战的修罗族就是奇葩，越战越勇，越战越强。恢复的也极快，我这罗刹族的天骄被打破身躯，也要修养个三天，你这恢复速度比我认知中的还快。”
“说的我差点就信了，其他神仙哪有动不动就被打得血肉淋漓的。”
项信凡有点被她逗到，没忍住笑了。
“不信拉倒，等你学会用法力护身后，你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伤到本体。就你那小身板，能硬挨蛇妖的巨力就素质够硬了，那速度那力道，会比蛮牛巨象差？谁会去用本体硬拼？”
看着项信凡那满脸越来越得意，小珞姐开始无语。
“嘿嘿嘿……小珞姐会说话就多说一点，爱听。”
被这么夸，他心里都飘飘然的，都没发现这丫头还挺会讲话的。
最后等不到她话音，项信凡也不至于自讨没趣，就参悟起小珞姐的那几本功法。
庙里有了点人气也自然陆陆续续的有人上香，放着不管就好了。
现在他心里排在首要的，就是学会保护自己。
直到傍晚。
他才起身将自己法袍弄干净，迈步离开方庙。
昨天那老妪的儿子，毕竟答应过了的。
他已经托苟队长调了老妪一家户籍了，生死簿上他儿子陈柯的阳寿居然是个变数，不是个定数。
多半真的被脏东西缠身了，再不去说不定猝死了。
“陈柯的位置距离还挺近的，唉，去看看吧。”
带着这些念头，他迈步到了一条单边的大马路。
此处是雷川市沿海的县区，马路一边是傍海而筑的矮层民居，底层清一色的开着海味的大排档口，门前还有木制的圆桌和红色塑料凳。
泛黄的白瓷砖墙面看着有些老旧，但这种透着一股年代感，看起来老字号的海鲜餐饮，又正对着大海，人气相当旺盛。
而另一边隔着护栏的海面，黄昏的金色残阳撒在海平面，晶光闪闪特别美丽。
虽是冬天，但抚面而过的海风，却有些暖。
其中一栋六层高的老旧写字楼里。
陈柯就在一间，招牌顶着MS广告设计的公司里做设计。
项信凡隐去身形，随便打量了下，找了个地方静坐看书。
十几个人的小公司里，几台电脑围成一组卡座，陈柯和他小组同事都在各自的电脑前聚精会神。
不同的是，年纪较轻的陈柯桌面上堆了厚厚一叠的文件，忙碌不停。
而一个组的其他同事则在电脑前看着电视剧，嘻嘻哈哈的聊着天，隐隐透着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项信凡看他用鼠标键盘，一遍又一遍的改稿作画。
晚上9点多的时候，陈柯正想起身，一个顶着地中海的中年经理走过来，又拿了几份设计单的文件给他。
“你先别下班，把这个先做一下。”
“明天可以吗？我今晚想早点休息。”
陈柯接手后试探的问道，疲态的眼睛挂着深深的黑眼圈。
“时间我不管，你自己安排。明天早会前给到甲方就行，转正的事不用担心，好好做吧，谁都是这样过来的。”
“……好，好的。谢谢领导。”
地中海经理走后，偷偷叹息的陈柯又重新坐下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