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素竹

半个时辰的时间，对苏婉秋和老太太来说很快便在思考和说笑中过去了。可对于院子里罚跪的一众人来说却显得有些漫长。

虽然有蒲团垫着，大家还是觉的膝盖快要失去知觉了。因为没有管事嬷嬷看着，所以大部分人已经跪的东倒西歪。只剩下丹梅，素竹，墨盏还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

碧玺也已经歪着身子跪坐在垫子上了，心里有些闷闷不乐。毕竟以前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府里可从来没人这样罚过她的。

香一点点的燃到了尽头，香灰被一阵风的吹的簌簌落下。素竹看着跪在下面的一众人简单的说：「我去请姑娘。」

说完素竹便要站起身来，不想腿部传来刺麻的感觉，瞬间这个感觉传遍了双腿。素竹又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而跪地的冲击瞬间将一股刺痛感传遍了全身。使得素竹忍不住惊叫出声。叫声引起底下的一片低笑声。

「素竹姐，你先缓一会，不着急。也许姑娘还没醒。等腿不麻了再进去也不迟。」墨盏皱了皱眉看了眼低头偷笑的众人，然后对素竹劝道。素竹对着墨盏轻轻的点了点头。

素竹也看了看底下的众人。除了碧玺没笑，跪直了身子，一副想要起身来扶的姿态外，大部分人都在低头偷笑。包括丹梅虽然姿势端正的低着头，但微微颤动的身子出卖了她。

素竹有些无奈。虽然这几年她总是劝说小姐，不可以对她们这些下人这么随意和宽容不讲规矩。不然时间一长下人们会变的不好管理。可自己大部分时间也是将心思全都放到了小姐身上。

除了墨盏，她也并没有真的刻意去与别人处好关系。现在看来自己处理的关系真的远远不及丹梅。而规矩方面自从瑞嬷嬷离开后，自己也只是觉得旁人不好差遣，就想着依靠小姐罢了。

素竹正在暗暗自责。这时底下没有好好罚跪的人，已经缓过劲来开口问道：「素竹，我们这都罚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素竹看着这个跟自己一样大的丫鬟皱着眉说：「怎么刚才是没听到吗？我还要去请姑娘。当然如果你实在等不得，想先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还有谁也等不得，可以与她一同回去了。」

这个丫头听素竹这么一说便乖乖的闭了嘴。但是却又揪了揪身边另一个丫鬟的衣服。两个人在哪低声细语，不知说些什么。

素竹和墨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坐在屋内的苏婉秋将外面稀稀落落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低叹了一声。从前她怎么从未发现自己这院内的下人竟一个个如此肆无忌惮。不把素竹这个贴身大丫鬟放在眼里就算了，现在大有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的趋势。

不过想想自己从前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加上素竹和墨盏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只要自己有书看，能吃饱，有人陪着玩就非常满足了。用爹爹和哥哥的话来说：「真是太好养活了。」

她收拾好笔墨站起身来，然后轻轻地勾唇冷笑，这一世就让她们体验一个与从前不一样的主子吧。苏婉秋裹紧披风坐到了正厅的榻上，等着素竹的到来。

没等一会素竹便推门而入，一抬眼便看见自家姑娘披着个薄披风，笑眯眯的窝在榻上看着自己。素竹不由的惊呼：「小祖宗，你这是觉得我们罚的不够久吗？要是想让我们再加罚半个时辰你直说就是了。」

「哎呀，素竹你这说的什么话呀。看你们罚跪我也心疼的紧呢。给你们讨了饶还怎么会给你们加回去呢。」苏婉秋故作吃惊的说。

素竹板着脸看着装糊涂的苏婉秋：「姑娘若真是心疼我们，不是想给我们加罚，那怎的只穿着中衣披着披风就坐在这里呀。还不赶紧回床上去。」

「嘿嘿，好素竹，你家姑娘都在床上躺了快三天了。躺的我都要散架了，实在躺不住了。你赶紧给我更了衣我出去看看她们。我还没见过你们挨罚是什么个样子呢。」刚说完刚想笑，却又捂着嘴忍不住轻咳了两下。

「罚跪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你病都没好。出去看什么？」看到苏婉秋轻咳，素竹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一边责怪一边赶紧上前给她拍了拍背。又到圆桌前到了杯温水给苏婉秋喝。

苏婉秋接过茶盏喝了一大口水才觉得干涩痒痛的喉咙好了少许。刚才估计是太沉浸在从前的思绪中，这些不适竟然没有发觉。

她将茶碗放在榻几上，伸手拉着素竹的手摇着说：「好素竹，难道你没看出来？这是祖母给我出的考题呀。之前你也让我对规矩打理的事上上心。现在我想上心了。你却又来阻着了。」说完苏婉秋撅了撅嘴以示不满。

素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大病初愈而显得有一丝苍白，却又睁着她那水汪汪黑亮亮的杏仁眸子瞧着自的姑娘，心里一软。

她一直将自家的姑娘当亲妹妹般对待的，虽然她知道这很逾矩，但她是真的很心疼这个跟自己一样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又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姑娘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苏婉秋披散的长发，又将她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有些无奈的说：「起来进里屋，我给你去换好衣服。」

苏婉秋笑着拉着素竹进了里屋。除了父兄祖母，素竹也是个真心疼自己的，就跟家里的长姐一般。墨盏则像两个人的妹妹一般，话不多却永远默默的跟在她们俩的身后。

她趁着素竹帮她搭理衣服的时候从自己的梳妆匣里拿出个小银盒来笑着对素竹说：「之前你不要试。这次你就帮我试试呗。」

素竹看着自家小姐手里的银盒子有些无奈。她家小姐有时候看了稀奇古怪的书，就喜欢按着书上说的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玩意是好早之前少爷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奇闻残卷上的一个方子。据说是上好的伤药。小姐竟然就按着方子做了出来。那时候小姐拉着自己跟墨盏试药。结果自己跟墨盏找借口跑掉了。没想到小姐竟然还留着这个东西。

苏婉秋看着素竹一脸的纠结又好笑又难过。好笑的是素竹一直把这个东西当成洪水猛兽，不相信它的功效。难过的是，这个东西上辈子就靠它救过素竹的命。

苏婉秋强行把小盒子塞到了素竹的手里然后很认真的看着她说：「拿着，今天你跟墨盏跪了着么长时间，膝盖肯定不舒服。把这个抹上去揉开很快就能好的。」

看着素竹还是有些抗拒便开玩笑的说：「要不你拿回去可以先让墨盏试试。」

素竹叹了口气将小盒子塞进自己的兜里：「算了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还是我自己试吧。」边说边给苏婉秋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