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七国连兵
却说刘濞是刘邦兄长刘仲的儿子。刘邦取得天下以后,封自己的兄长刘仲为代王,还把山西大同那块地给了他;但刘仲的能力不行,匈奴人进犯的时候,他因为害怕逃到了洛阳。刘邦不知道怎样说他才好,只好把他降为郃阳侯。
刘仲胆小怕事,但他的儿子刘濞和他的性格恰恰相反,他十分英勇善战。公元前196年,淮南王叛变,刘邦亲自率兵上战场,刘濞跟着刘邦一同冲锋建功,刘邦对这个侄子便产生了别样的看法。
平定动乱以后,刘邦便封刘濞为吴王,管理吴越一带。
文帝时期,吴国太子来长安朝觐,朝会过后,吴太子便和汉太子刘启对弈,因为发生争执,刘启用棋盘将吴国太子砸死了。刘启登基成为汉景帝后,又拒绝将吴太子的灵柩迁回吴国。刘濞对汉庭自然心生怨恨,并逐渐积蓄力量,
吴国当时的管辖范围主要是丹阳郡、豫章郡以及会稽郡,也就是现在的江西、浙江、江苏、安徽一带。江西那边有铜矿,刘濞就用它来铸钱;广陵附近有海水,就设立盐场。一个躺着造钱,一个躺着赚钱,暴利产业,政府资金充足,老百姓都不用交税。
通过煮盐和铸钱,刘濞成为当时最富有的藩王,他远比当时的汉景帝有钱。
刘濞财力十分雄厚,这就有了与汉朝庭分庭抗礼的资本。
刘濞见楚、赵、胶西等国被削地之后,料到吴国也将波及,正好楚王刘戊密遣使者到来约同起兵,刘濞反谋遂决。素闻胶西王刘邛勇敢好兵,久为各国所畏,得他出来谋反更易成事。刘濞乃暗遣中大夫应高前往胶西。应高面见刘邛后说:“现在刘启受人蛊惑打算削藩,残害宗室中人,吴国和胶西都是诸侯大国,一旦削藩必定牵连彼此。吴王身体不好,二十多年都没有上朝,若是被朝廷猜疑,那将无法解释。窃闻大王以卖爵小事致被削地,其他王侯也因为一些小事被削地,俗话说刮糠及米,今日见削,恐明日受诛。”刘邛道:“为之奈何?”应高道:“吴王与大王同此忧患,愿乘时顺理拼弃微躯,以除天下之患,不知大王意下如何?”刘邛瞿然惊道:“寡人何敢如此?主上虽然用法严急,为人臣者惟有死耳,安敢背叛?”应高道:“御史大夫晁错荧惑天子,侵夺诸侯蔽塞忠贤,诸侯皆有背叛之意。如今彗星竟天蝗虫满地,此乃万世一时之机会也。大王诚能许诺,吴王即率楚王略定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以待大王。大王幸临,则大事可定,然后两主中分天下,岂不甚好?”刘邛听说称善,应高见刘邛已允,立即回报刘濞。
吴王害怕胶西王反悔,又亲自前往胶西国与其结盟。刘邛便遣使往约齐、赵、淄川、胶东、济南、济北等国。当日各国多遭削罚,人人怨恨晁错,都同意一起起兵。
刘濞于是日夜训练兵卒,部署将士克期举事。此时朝廷已议定削夺吴国会稽、豫章二郡。削书到时刘濞已经起兵,于是尽杀朝廷所置官吏,并下令国中道:“寡人年六十二,今自为将;少子年甫十四,亦使为前驱。将士等年齿不同,最老不过于寡人,最少也不过于寡人少子。应各自努力图功待赏,不得有违!”军中听着命令,只好相率西行,差不多有二十万人。
却说楚王刘戊乃元王刘交之孙,刘交好读书,与鲁人穆生、白生、申公三人一同学诗于荀卿门人浮丘伯。后来刘交立为楚王,遂用穆生、白生、申公为中大夫,优礼相待。
刘交因穆生等素不饮酒,每遇宴饮必为穆生等特设醴酒。及刘交身死,传子夷王郢客、皆与从前无异。至孙刘戊嗣位,一日置酒会客,忽然忘却设醴,到罢酒时穆生退出说道:“吾今可以去矣。”遂称病高卧不起。申公与白生听说后特来看视,问其缘故,竟然是因为没设醴酒,便强劝道:“你为何不念先王之德,今王小小失礼何足介意?”穆生道:“先王优加礼貌于吾三人者,本因重道之故;今日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难与久居,吾岂为区区之礼乎?”于是谢病而去。
申公、白生见挽留穆生不住,只得听之。如今被削东海一郡,刘戊便与吴国通同谋反。申公、白生闻信进谏,刘戊不但不听,反用锁链将二人系在一处,身服赭衣立在市上舂米。二人至此才服穆生先见,但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丞相张尚,太傅赵夷吾听说刘戊打算起事后上前苦谏,刘戊不听,竟将二人杀害,克期出兵与吴联合。此时赵王刘遂也杀其丞相建德、内史王悍,领兵驻在赵国西界,欲待吴楚兵到来时会同前进;一面遣使前往匈奴请其援助。胶西、胶东、淄川、济南等地也一律响应,独有齐王刘将闾忽然翻悔,不肯与之联合。济北王刘志因城坏未修,郎中令将刘志劫住发兵坚守,因此也不得如愿。
此次起兵仅有吴、楚、胶西、胶东、赵、淄川、济南七国,齐王与济北王背约中变,城阳国小不与其谋。此外梁、代二王皆文帝之子,河间、临江、淮阳、汝南、广川、长沙六王皆景帝之子,当然不肯附和。淮南、衡山、庐江三王皆淮南厉王刘长之子。刘长被文帝徙往蜀地途中饿死。淮南王刘安念起父仇,便召其相商议,意欲发兵助吴。其相假意说道:“大王欲响应吴国,臣愿为将。”刘安大喜,遂将兵事交付其相。其相既掌兵权,反将淮南边境派兵固守。刘安束手无策。衡山王刘勃一心为汉,辞绝来使。庐江王刘赐虽不发兵,却常与南越通使,意在坐观成败。
刘濞自率大兵西渡淮水。恰遇楚王刘戊率众到来,两军会合一处直向梁地而进。此时胶西、胶东、淄川、济南四国因齐王背约,便合兵围攻齐王,刘将闾发兵坚守。早有人将七国反书传到长安,景帝闻信大惊,急聚朝臣商议。晁错立即出班献策请景帝御驾亲征。景帝道:“我若亲征,都中何人居守?”晁错道:“臣当留守都中。陛下出兵荥阳,敌兵新起其势甚锐,不可轻敌,徐、僮一带之地暂时不妨弃去,令彼得地生骄自减锐气,然后以逸待劳一鼓平乱。”景帝半晌无言,暗想当此危急关头,要我自己冒险亲临前敌,你反而自图安稳留守关中,因此心中不悦。猛记得文帝遗言,谓天下有变可用周亚夫为将,便掉头左顾。见周亚夫端立一旁,景帝便命他督兵讨逆,亚夫直任不辞。景帝大喜,便升亚夫为太尉,命其率三十六将军,克日出兵往征吴楚。周亚夫受命而去。
景帝遣发亚夫后正想退朝,偏又接到齐王急报请速援师。景帝踌躇多时,心想朝中诸将,除周亚夫外未可信任,只好就宗室及外戚中选择。但选来选去仅有窦婴一人最为适宜。此时窦婴免官家居,景帝立即遣使往召,窦婴随了使者入宫。景帝一见窦婴便温言抚慰,说自己意思想命他为将。窦婴心想太后主上一向将我冷落,如今事急方来求我,我岂能轻易由人播弄,于是赌气辞道:“臣材力薄弱不能胜任,乞陛下另选贤才。”景帝道:“吾思之已久,除君之外更无他人,望勿推辞。”窦婴仍执意不肯答应。适值窦太后也在座上,知道窦婴的意思,心中追悔不该除其门籍,致其怀恨不愿效力,欲待向他赔礼,口中又说不出。景帝见此情形不由大声说道:“天下危急,王孙谊关国戚。难道可以袖手旁观么?”窦婴见景帝言词激切方才依允,太后也觉欢喜。景帝便拜窦婴为大将军,赐金千斤。窦婴又保荐栾布等人为将军,于是命曲周侯郦寄领兵击赵,栾布领兵救齐,窦婴进屯荥阳监督两路军马。
窦婴既受将印,即将所赐千金陈诸廊下。一面招集将士分委军务,所需费用就到廊下自取。不到数日千金已尽,无一入私,因此部下感激俱乐为用。窦婴诸事完备将要起行,忽报袁盎前来求见。原来袁盎曾为吴相,晁错为御史大夫,两人素来有隙,及七国反报传来,晁错想借此报复,便对属吏说:“袁盎多受吴王金钱专为蒙蔽,言其不反如今果反,谅袁盎必知其谋,应奏闻主上将其拿究。”属吏答道:“事若未发先行究治,还可以绝其根株,今吴已起兵,纵使追究也于事无益。且袁盎身为大臣,不宜有谋。”却有旁人听得此语报与袁盎。袁盎闻言大恐,心想晁错既然存心害我,我现在也要设计害他,不如趁他未曾下手时先发制人。想到窦婴前与晁错争议时种下嫌隙,如今拜为大将军,为景帝所倚重。自己素来与他交好,正可托他引见景帝。袁盎想定主意,便乘夜来访窦婴。
袁盎见了窦婴并不提起晁错,只说自己前为吴相深知吴王机密,愿入朝面奏,请窦婴先向主上陈明。窦婴应允,次日入朝奏闻景帝,景帝即命袁盎入见。袁盎到时却值景帝与晁错商议调拨兵饷之事,二人骤然相遇不觉都吃一惊。景帝一见袁盎便问道:“君尝为吴相,今吴楚造反,以君意料,将来成败如何?”袁盎应声对道:“陛下不必忧虑,吴楚指日可破。”景帝问道:“计将安出?”袁盎碍着晁错在旁不便说出,便请景帝屏退左右。景帝便命左右近侍一概避开,独有晁错一人侍立不去。袁盎见晁错仍在心中发急,便对景帝说道:“臣所言之事人臣皆不得知。”景帝遂命晁错暂避。晁错心想我是主上最亲近之人,如今连我都要回避,不知道他要说甚言语,心中甚是愤恨。但是不得已只好走到东厢。
袁盎四顾无人才对景帝说道:“吴楚造反皆因高皇帝子弟各有封地。今晁错擅行谪罚削夺其地,所以起兵,其意在于共诛晁错各复故地。为今之计只有立斩晁错,尽赦吴、楚七国之罪,并还其地,则可兵不血刃而罢兵。”景帝默然良久问哀盎道:“此计究竟如何,如果行之有效,我何惜晁错一人以谢天下?”袁盎道:“以臣愚见才想到此计,行不行还望陛下熟思。”景帝闻言点头,遂让袁盎回家。
晁错待袁盎退出,复到御前计议军务。袁盎适才与主上密语多时,究竟说什么晁错也无从知晓,又不便向景帝动问。景帝自然也不会告诉晁错,说袁盎叫朕杀死你以谢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