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宝藏男孩
萧羽轩就直接坐在地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不管脏不脏,直接背靠在身后的天桥墙壁上,单腿屈起,直接把膝盖当桌子,“沙沙沙”在包里掏出来的纸上写起来……
考虑到池诺音域和音色都很大众化,又欠缺专业的发声技巧,直接选了一首比较简单的歌曲,不一小会儿就完成了。
把手稿递给池诺,萧羽轩说道:“参照着简谱我唱一遍你给你听吧,简谱你能看懂吧?”
“小瞧人不是?我好歹也用心学过几年音乐方面知识,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但怎么也不至于看不懂简谱啊!”池诺撇嘴,“再说了,我只要唱歌好听就行了,又不打算搞创作,就是不懂简谱,这不是还有你么?”
“……”
沉默了几秒,萧羽轩没答话,直接开唱了:
“这是千千万万万万千千个日夜,是我对你说不尽的思念,你的温柔予我无限的眷恋,哪怕岁月容颜已经改变……”
“……挺好听的,我喜欢,谢谢你羽轩!”池诺听萧羽轩唱了一遍,挺满意的,“这首歌曲调变换不大,也不需要用到什么技巧,是不是有点简单了啊?”
“嗯,这首歌的确比较简单。”萧羽轩点点头,“唱这首歌呢,可以是带着回忆、带着怀念的那种感觉,也可以是内心深处的盼望;所以感情上不需要张扬,可以是沧桑但不要是感伤,也不需要炫什么技巧,用平静的情绪表达出来就行了。”
“好的……我先熟悉熟悉,找找感觉......”池诺低头啃着简谱。
萧羽轩也不出声,一口接着一口灌着啤酒,第一罐很快见底,便又“噗嗤”一声开了一罐,继续一口接一口。
“咳……咳咳......”
许是喝的太快,有半口酒不仅没咽下去,还被呛到了,萧羽轩止不住地咳出声。咳嗽的时候坐在地上不得劲,萧羽轩扶着天桥的墙壁站起身,弯着腰不停咳嗽,时不时吐出口水。
见此情形,池诺也顾不得再看简谱,过来拍着萧羽轩的背,帮忙顺气,“没事吧?喝那么快做什么?真是的……”
拍打了能有十几下,背对着池诺的萧羽轩摆摆手,示意不用再拍了,慢慢止住了咳嗽,转过身,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萧羽轩用手抹干眼睛,咽口唾沫,长吁口气:“呼……这他么的假酒吧?这么多泡沫!”
“哈哈……”池诺打趣道:“真酒就没泡沫了?叫你瞎逞能,喝那快做什么?”
萧羽轩目光从池诺笑靥如花的脸上挪开,低头找寻刚才那半罐啤酒,已经倒在地上,流了不少出来,眼见不能再喝了,于是萧羽轩又开了一罐。
“怎么?心情不好?”池诺慢慢止住了笑意。
“……没有。”萧羽轩摇摇头,一口气又把新打开的一罐啤酒给喝完了,摇晃着走到周平安身旁,打了个饱嗝:“……咯......来老周,吉他借我玩会!”
周平安虽然没参与到聊天之中,但他时刻在关注着池诺的一举一动,萧羽轩的举止自然也是看在眼中,这会瞧着跟自己要吉他的萧羽轩,周平安有些疑惑。
他之所以疑惑,是因为认识萧羽轩几个月了,萧羽轩平均下来一个月会来找他们一起玩个两三次,这是萧羽轩第一次主动要玩吉他。
“会玩吗?”疑惑归疑惑,周平安还是把挂在身上的吉他取下来,递给了萧羽轩。
萧羽轩耸耸肩,挂上吉他背带,由上到下来了个扫弦,“这算会吗?”
周平安“切”了一声:扫弦而已,有手就行!
周平安不会认为萧羽轩不会弹吉他,但是他给不了萧羽轩好脸色,因为萧羽轩给了他越来越浓的危机感。
这小子有时候看池诺的眼神不对劲,特别最近几次见面,而他太熟悉那种眼神了,因为和自己看池诺的几乎是一样的。
这个叫萧羽轩的小子接近我们就是没安好心——这是周平安给萧羽轩下的定义。
那边萧羽轩才不会管周平安抱着怎样的心态,他抱着个吉他,点上一根烟,又从地上拿起一罐啤酒打开,一手拿烟一手拿酒,没有丝毫的形象可言。
萧羽轩用烟下酒,很是潇洒地喝一口酒就抽一口烟,也不管来来往往的路人投过来怎样的目光,硬是这样,当烟抽完时,酒罐也干了。
接着把话筒架拿到身前,放上话筒,心里嘀咕:他么的……你个倒霉玩意儿......还来劲了是吧?接着奏乐啊!你配什么歌我就唱什么……
又打开一罐啤酒,萧羽轩又是仰头咕嘟咕嘟一口喝光,“夸嚓”一声,空罐被随手扔在地上,也不管没有观众,只有步履匆匆的来去行人,萧羽轩开始波动琴弦。
其实,也不能说一个观众都没有,好奇的人偶尔也会放慢脚步瞥上几眼,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转角处,叶菲嘴角挂着猎奇的微笑,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盯着萧羽轩的一举一动,然后又打了个电话。
萧羽轩双眼微闭,开口了:
“廊桥河畔缠缠绵绵谁怜?琵琶断弦故人远,独坐瑶台醉不眠,此去经年对无言。多少离人斩断了姻缘,谁执笔记情成卷?梦中人寻了千年,江湖远不及姑娘眉眼。长街长那个月亮弯弯,揽夜色那个对酒叹,谁家姑娘含着笑抚琴弦,不绝如丝缕琴声入心间,倚朱栏那个竹影熙然,盼佳人耳边常厮伴,我寄卿一曲曲终人也散,不复叹贪杯醉把人间看……”
一曲唱完,有两个路人驻足鼓掌。
“好听!唱的不错……”
“再来一个!”
“哎,这歌谁唱的?回去下载了,好听……”
“……”
萧羽轩没有搭理,顾自又抽上烟了,顺便又把另外一提啤酒打开了,又是一波一根烟配一罐啤酒的节奏……
“这人间袅袅炊烟,和风花雪月浪漫,痴情人多半贪恋,爱恨情仇都好看。又让你痛不欲生,又让你趁醉装疯,终有天脱胎换骨,直到哭着笑才懂……”
这一句“哭着笑才懂”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发力过猛,让萧羽轩嗓子发痒到干呕,停下弹奏,弯腰用力咳几下,萧羽轩接着唱,但是曲调升了个Key:
“欲问青天这人生有几何,怕这去日苦多,往事讨一杯相思喝。倘若这回还像曾经执着,心执念你一个,那我可能是多情了!浊酒一杯余生不悲不喜,何惧爱恨别离,一路纵马去斟酌,一曲相思入江水与山河,在油伞下走过,悠然入梦却恍若昨。”
萧羽轩正在自弹自吼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发现,余安贞和周显军来到了那边不起眼的拐角处。
“菲姐,怎么个情况?萧羽轩他人呢?”
头顶浅灰色毛绒渔夫帽,戴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大马哈镜,裹着厚实银灰羽绒服,不熟悉的人绝对认不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余安贞。
原来,刚才叶菲的那个电话就是打给余安贞的,电话里叶菲跟余安贞详细描述了萧羽轩的举动,余安贞听闻后自然是好奇。挂了电话后,余安贞又悄悄把这事对周显军说了,然后周显军开车带着余安贞赶到了文化广场这边。
“安贞,周老师,你们来啦!”叶菲用眼神示意道:“那不就是?抱着吉他唱歌的那位!”
余安贞和周显军齐齐顺着叶菲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发现了正在引吭高歌的萧羽轩,只是画风吧,怎么说呢,还挺别致的……
“这小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街头艺术?”周显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眯眼笑道。
余安贞闻言也噗嗤一笑,“羽轩不一直说自己唱歌难听吗?哈……没想到还挺好听的呢!”
“你也是学院毕业的,真要像他说的那样啥五音不全,艺考那一关就过不去,这你都信?”
“周老师,要不是你说,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叶菲望向二人,询问道:“要不要我过去打个招呼?”
余安贞扭头看看周显军,只见周显军依旧保持着双手搂抱在胸前的姿势,只是腾出一个手指,朝着萧羽轩方向指了指,笑呵呵摇摇头,“不急,我虽是他导师,可除了研究生面试那次,还真没正儿八经听他唱过歌,这种机会可不常见,难道你们就不好奇?”
余安贞藏在马哈镜下的那双眉目也是发亮,“哈……那就再听会......他现在唱的这首歌之前没听过,也是新写的吧?”
周显军点头:“嗯……是没听过,还别说,估摸着是他自己新写的。”
“对了,周老师,羽轩研究生面试的时候唱的是什么歌?是不是也是他自己写的?”
“对,羽轩当时唱的那首歌叫《送别》,质量很好……”周显军再次点头。
“……”
三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的同时,就这样看着萧羽轩表演,都感觉很有意思。
不知道是因为萧羽轩抽烟喝酒加自弹自唱的风格独特,还是因为唱的好听抑或是单纯的凑热闹,反正围观的人又多了几个,也还有不少人路过的时候会放慢脚步,好奇地伸头往这边人群中看看……
萧羽轩声音落下后竟然有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其中夹杂着不同的声音,有夸唱的不错的,有询问歌名的,有嚷再来一个的……
池诺盯着萧羽轩的背影出神,不出意外的话,这两首萧羽轩刚唱的歌都是他自己写的,再加上刚才给自己的那首和之前的《桥边姑娘》,这就是4首歌了,而且每首歌都很好听。
“得想办法跟萧羽轩打好关系,有了他帮忙,那以后……”池诺心里暗想,“这街头偶然认识的竟然是一个宝藏男孩!”
周平安的目光在池诺和萧羽轩的身上来回切换,他也暗中惊叹萧羽轩的才华,但是却没有池诺的那种窃喜,反而危机感更是又加深了几分。
温柔的目光落在池诺身上,周平安知道,池诺就是他的执念。但他不知道会不会果真如萧羽轩刚才所唱的那样,最后“去日苦多”,结果是“恍然如昨”,他真的一丁点的把握都没有。
他就读于奉天音乐学院,在国内专业的音乐院校排名前五,和池诺的学校——奉天师范专科学校就隔了两条街。大三的时候偶然一次机会认识了大二的池诺,便喜欢上了这个长相漂亮、性格落落大方的美丽女孩,但他自卑于没有帅气的脸庞,没有良好的家世,也没有光明的前途而不敢跟池诺表露心意。
好在池诺有着一个音乐梦或者说是歌星梦,也正因为如此,两人可以找到共同的话题,自然越来越熟悉。
每当池诺畅想着属于自己的音乐梦的时候,他都会沦陷在那双仿似会说话的明亮眼眸中,只要看到那张带着盼望的脸庞,他就会感到幸福满足,因为幻想着池诺的幻想,他就能感觉自己的心就会离池诺更近了。
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池诺去实现她的歌星梦想,但是他暗中下定决心,会一直守护着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一切都会如童话故事般美好,不是吗?
他很庆幸,由于各自学校学制的不同,两人都于今年的7月份毕业,或许这是老天对他的一种眷顾,或者说是一种考验?
当池诺跟他说“大城市有大机会”,要来魔都闯荡的时候,他很高兴,池诺在毕业前夕和他说这些,难道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或者也是一种考验?
他暗中发誓,一定要完美完成这两个考验,不负苍天不负人!
于是他毅然放弃了一个学长音乐工作室的邀请,也不顾家人的反对,背上简单的行囊便陪着池诺坐上南下魔都的列车。
他的想法很简单,虽然自己眼下给不了池诺什么,也无法作出任何的承诺,但是他能在池诺需要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也是他能为池诺付出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