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臣愿往
安排了于实带来的钦差仪仗,任玉喜便撒出人手打探朱允熥下落了。
咋说都是在定远境内,打探个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没用多长时间,便收到了朱允熥的下落。
“什么,把毒盐矿控制了?”
听闻手下汇报,任玉喜有了愁容。
“那群刁民买不起盐,又没了取盐之处,时间久了,这不是要激起民变吗?”
就那群刁民各个都顽固不化,只有让他们吃了亏,他们才知道深浅。
贸然出手干预,他们非但不领情,还会联合起来,和你搞对抗。
就那刁民中,有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任知县,民变了好啊。”
两淮都转运盐使乔永合抚着没几根的胡子,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欣喜。
任玉喜还没反应过来,乔永合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你对付不了姜祖海,还对付不了几个刁民。”
“你要是能协同这位三皇孙平息了民怨,那岂不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么一解释,任玉喜明白了。
“民怨沸腾,势必会绊住这位三皇孙的手脚,他自然也就再没多余精力处理其他了。”
“而且,为掩盖自身失误,或许还会主动隐瞒。”
一番分析后,两人一拍即合,很快达成了共识。
“乔盐使稍坐,在下准备些下酒菜。”
“酒足饭饱,再去拜会,这位三皇孙。”
任玉喜和乔永合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后,又睡了一觉。
磨磨蹭蹭了大半天,决定去毒盐矿时,已是次日下午了。
两人风风火火,结伴过去时。
毒盐矿外围,已聚集起了数千百姓。
这些百姓的述求无一例外,都认为盐价那么贵,现在官府又控制了毒盐矿。
没有了取盐之处,他们吃盐可咋办。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百姓俞吵俞烈。
只需一个导火索,估计就得炸了。
在百姓前面,是手拉手跨立站着的军卒。
除换岗外,这些军卒至始至终,一直保持着这姿势。
无论百姓吵得多厉害,从没有人开口说过话,更没人和百姓产生肢体上的冲突。
而在这群军卒身后,则支撑着的一口大锅,正热气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
旁边,有军卒把锅里煮出之物,拿出来重新过滤。
朱允熥坐在一简易帐篷中,端着一杯茶,时不时往嘴里塞一果脯。
悠闲自得,对外面的声响,充耳不闻。
“殿下,定远知县,两淮都转运盐使来了。”
听到两人身份,朱允熥吐出嘴里的核。
“来到够早。”
在他的境内,出了这么大动静。
身份一县父母官,一天之久才发现。
不是渎职,就是故意来迟。
“既早不想过来,现在又来干啥?”
“就说我没空,让他们等着。”
说着,朱允熥仰起脑袋,把一果脯扔进嘴里。
听到军卒回禀,任玉喜,乔永合懵了。
“这...”
“等着吧,三皇孙说是没空,又没说不见。”
他们要么别露面,一旦露了面,那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了。
若因朱允熥没一时间见,他们就扭头走了,那是对朱允熥的挑衅。
坏了礼法,不说别的,他们官都当不下去。
“小兄弟,那边冒气儿的是何物啊?”
军卒背着火铳,站的笔直。
好像没听到似的,压根就没回复的打算。
任玉喜,乔永合,连问几句,都没得到那军卒应答。
不识抬举。
他们好歹都是朝廷命官,能招你个丘八说句话,已是你祖上烧了高香了。
竟还敢对他们爱答不理。
以为他们,想搭理他不成?
他不说,他们还不问了。
任玉喜,乔永合操着手,静静立在营地侧门候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不远处吵嚷着的百姓,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
军卒咋说的不知道,反正只听百姓在喊了。
任玉喜和乔永合相视一眼,冲那军卒出言,喊道:“那群刁民目无礼法,哪知道三皇孙身份的尊贵,本官身为一县父母官,愿助三皇孙安抚本县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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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卒斜睨了任玉喜一眼,转身抬脚就走。
“等着!”
语气生硬,态度冰冷。
不说只是一小小知县,就是比这再大的。
只要有朱允熥在,都别想入了他们的眼。
任玉喜莞尔一笑,话没多说。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只要他有用,朱允熥对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一个区区丘八而已,他若想找回面子,有的是机会,让他像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
两人谁都没急,静静等着里面的消息。
没用多久,那军卒便去而复返。
“殿下喊你们进去。”
果不其然。
任玉喜,乔永合二人脸上,先后划过一丝笑容。
简易帐篷中,朱允熥靠在椅背上,两脚大喇喇搭在桌子之上,嘴中不知还哼着啥调子。
二人见到一身衮袍的朱允熥,当即拜下见了礼。
朱允熥也没说话,只抬抬手,招呼二人起来。
“听军卒说,你们能安抚了外面的百姓?”
朱允熥主动提问,任玉喜有了信心。
“三皇孙久居宫闱,不了解庶民百姓。”
“他们大多顽固不化,只有让他们自己试过了,他们才知道厉害。”
“要一味和他们讲道理,根本就行不通。”
“臣先出面,劝散了那些百姓。”
“至于其他问题,再从长计议,三皇孙看,可否?”
任玉喜既主动请缨,看看他能力如何,倒也挺好。
“能行。”
“那就,劳烦任知县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也没起身的打算。
“毕竟是因盐而起,臣身为运盐使,如何能袖手旁观,臣愿随任知县同去。”
乔永合主动出言,任玉喜脸色微变。
这是在争功?
“任知县看呢?”
两淮都转运盐使,虽不直统知县,但官品在知县之上。
任玉喜要敢拒绝乔永合,那啥都不说了。
但,就怕他这没这胆子。
他都不敢拒绝,那朱允熥自然也没必要,把乔永合的不快,往自己身上引了。
“乔盐使既有此心,臣当然求之不得。”
任玉喜不拒绝,朱允熥也不再多说。
没用多久,二人领着各自的人,结伴往骚乱起来的百姓之中而去。
朱允熥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又检查了手中火铳。
“殿下,那任玉喜和乔永合,一看就都不是啥好官,何必让他们过去?”
陈集言语鄙夷,打心底没看上,那两人。
“一个知县,一个运盐使,不是这机会,普通百姓哪能近得了他们的身。”
“借这个机会,让百姓出口恶气挺好。”
“要不是因他二人,又怎会有那么多百姓,丧命于毒盐之下。”
“直到现在,还觉着放弃毒盐矿,任由百姓自有开挖,置百姓性命于不顾,是解决定远问题的长治久安之法。”
“也就是还得靠他们,解决定远的其他问题,不然的话,以他们所做所为,现在就能砍了他们。”
朱允熥骂骂咧咧,发泄了一番胸中火气。
之后,又吩咐了一句。
“你先过去,要是百姓不敢动手,你就引导一下。”
毕竟官身摆着,百姓总归有所畏惧。
“喏,卑下明白,殿下放心。”
陈集一脸淫笑,兴奋应了一声。
随后,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跟着朱允熥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不会让你憋屈。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很少有隔夜的时候。
陈集前面走,朱允熥随后不远。
让百姓报仇,那没问题。
但这民怨处置不好,很容易反噬自己。
毕竟,在百姓眼中,他是和任乔一伙。
所以说,报仇归报仇,但绝不能过火。
到了一定临界点,必须得用强有力手段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