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替罪羊（下）

三年牢饭，替罪羊，宝马5系，三个关键词直直的冲击着我的神经，电视里面的剧情，今天有辛小谭哥让我见到了。

我看着显现在小谭哥脸上的兴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劝还是不劝？

劝，小谭哥会不会觉得我是见不得他好？

不劝？我的良心又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我觉得我还是得把其中厉害说给小谭哥听，毕竟进监狱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让他自己做决定。

“小谭哥，你知道进监狱以为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有了一个犯罪前科，有了一个不良记录，子女不得参加公务员考试，很多国家优惠政策你都不能在享受，更重要的是监狱里的生活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件事我觉得你可以再慎重考虑一下。”我说得很缓慢，认真的说着每一个字，希望小谭哥将每一个都听进去。

“这些我知道，工头给我说了，我老家隔壁村王二毛，干传销被抓，判了两年，已经出来好几年了，现在也活得好好的。”小谭哥笑着，轻描淡写的说着，并用举例这种事情来说服我，和他自己。

听小谭哥这么一说，看着小谭哥轻松的样子，显然之前已经有人给他说过监狱的事情了，今天问我只是确定这个车是不是真的值这么多钱。

如小谭哥这般淳朴的农村人，自然不会去想到这种“好事”为什么会落到自己身上，现在的小谭哥早已被那对于他来说的天文数字冲昏了头脑，犯了混。

没错，宝马5系这种车对于身在农村出来打工的小谭哥来说，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在这种诱惑下，小谭哥能想到的只有利益。

或许在小谭哥看来，无非就是进去待三年，然后再放出来就行了的事情，毕竟就算这三年自己拼命打工也不一定能赚到那么多钱，所以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件很划得来的事，小谭哥已经想好了。

看着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的小谭哥，我有些后悔，悔不该把车的真实价格告诉他，我应该说便宜一点，越便宜越好，那样就能改变他现在内心的想法了吧！

“那你答应了？”我心中大抵是有了答案，未听到小谭哥亲口告诉我，仍抱着一丝侥幸，于是问道。

小谭哥点了点头，继续轻描淡写的说着：“嗯，车子今天已经过户给我了，今天我来剃光头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听说进去得是光头，反正都要剃，就来你这里了，也算照顾生意，不然三年后你才看得到我了。”同时也表明了今天出现在我这里的来意。

我无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一切都晚了，就如小谭哥所说今天是来剃头的，可见小谭哥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也没有再问农村女儿和老婆怎么办这一类话，想来小谭哥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也知道为什么小谭哥的寿命会忽然莫名其妙的减少3年了，一定是因为进监狱的原因，监狱里的残酷生活让小谭哥的寿命折了寿。

小谭哥要进监狱三年，现在因为小谭哥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导致寿命又减了三年，相加也就是6年。

进了监狱后，对自己以后出狱就业会有影响，案底终身也无法消除，全国联网，判刑过后无法开具无违法犯罪经历证明，所以会影响子女的前途。

不知道小谭哥若是知道自己寿命，会因为自己这个决定而实际减少6年会怎么想？

6年寿命再加上这些东西换一辆车，还会不会觉得划算？

当然我并没有打算告诉小谭哥寿命的事情，告诉小谭哥他也不一定会信，甚至还会觉得我是个神棍，至于进了监狱这些后果小谭哥更是听不进去了，现在他脑海里只有那辆车，那辆车的价值。

想到这里我忽得想起了驾照的事情，兴许用驾照还能劝退小谭哥。

于是我说道：“可是小谭哥，你现在连驾照都没有，你就算拿到车了你也不会开啊？”

小谭哥微微一笑，一股自信油然而生，胸有成竹的说着：“我不考驾照，我也不开，进去的时间还有几天，我打算这几天张罗着把车卖了，就卖你说的那个价，不往高了卖，就卖40万。”可见小谭哥对于这40万已经非常的知足了。

看着小谭哥那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莫名自信，以及听到这话，我彻底死心了，小谭哥想好，的确想好了，什么都想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把自己送进去了。

说到这里我已不想再多说什么，再说我就是不礼貌，再说就是垂涎，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而后我默默的为小谭哥剃完了头发。

小谭哥付了钱，给我发了根烟，没急着走。

我俩借着这个烟的时间，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说到最后，小谭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听说监狱里不能买到东西，只能寄些信件什么的？”

我不敢盲目回答，毕竟我又没进过监狱，若有所思的回忆着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剧情，说道：“好像是的，都已经限制人生自由了，当然就没那么自由了。”

“小老板，我来这边不久，没有什么朋友，想来想去只有找你了，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听我这么一说小谭哥刻意叫了我声小老板，语气也有些恳求的说着。

小谭哥是个老实人，但偏偏这种淳朴，出淤而不染的品质，被“聪明人”当枪使，被“聪明人”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想到这里，我觉得小谭哥是个苦命人，我有些同情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小谭哥接下来说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都会答应，于是说道：“小谭哥有什么就说，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都帮。”

我的话让小谭哥有些高兴，随即说道：“你帮我写三封信吧？到时我女儿生日我就寄给他，每年寄一封，第三封寄出去，我就离回家不远了，免得她想我，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女儿知道我这三年进了监狱，我文化有限，是个粗人写不出来。”

这是一个父亲，在捍卫着自己在女儿面前的尊严，让女儿以后不被自己影响，能挺胸抬头做人。

这话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小谭哥，还能想到这些，我说着：“小谭哥，我又能比你细到哪里去？”话虽如此，我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小谭哥反笑着，问道：“你不是作家吗？不是在写小说吗？你帮我想想，没有什么要求内容你随便写，我相信你。”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都是在网上发表的一些入不了眼的作品，顶多算个18线写手，配不上作家二字。

小谭哥自信的笑着，吸了一口烟，用烟代替着手，指着我店里的书架说：“你那个书架上不是摆着一本吗？虽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字还是认得，最后落名不就是你吗？”

倒是忘了，那一本还是我自己花钱出版印的，算做是给自己这么久以来坚持写东西这件事一个交代，平日就和文坛大家的作品一起摆放在书架上，沾沾这些大神作品的光。

没想到来找我剪头发的闲时，小谭哥偏偏翻到了我写的这本劣作。

“小谭哥你还有几天进去？”我从书架上收回目光看着小谭哥认真说道。

“4，5天吧！具体我不知道，听说是等上面的人来拿我。”小谭哥犹豫片刻，若有所思说着。

“明天过来拿。”

“好勒。”

小谭哥异常的高兴，我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最真诚的，最能感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