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血池
肚中封,石门之后。龙少兰小心翼翼地紧靠着密室的墙壁,一点点地移动着。在他的脚下,是一座圆形的水池,不知道水池到底有多深,因为池子里盛放的并不是水,而是血。
这池子有十几亩大小,几乎把整个密室占据。只有挨着密室墙壁下面,有一圈短短凸起的台子,可以让人下脚,龙少兰正是沿着池边沿的台子,一点点地向着池子的另一端移动着。
整个密室都被染成了一层血红色,池子里的血液不但没有凝固,反而还在流淌着,翻腾着。
奇怪的是,虽然有这么多的血液,但密室中丝毫没有血腥味,反倒有种诡异的香气,给人一种软绵绵、滑腻腻的感觉,仿佛这里的空气因为这种异香都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香味,越是靠近血池,味道就越是浓郁,显然是从那些鲜红的血液中散发出来的。整个密室中也没有什么光源,红光也是从血液中散发出来的。这一池的鲜血闪烁着红色的荧光,把周围四壁照的鲜红一片。
在这一片血水之中,池子的正中央是一块突起的平台,上面跪着一个人,背对着密室入口,虽然看不清楚相貌,但无论从衣着还是身材上,明显就是先一步进入密室的那个神秘男子。
此时,神秘男子双膝跪倒,双臂自然下垂,面朝血池对面,一动也不动。他所面对的地方,血池的对面是一个小小的祭坛,祭坛上摆放一尊人头大小的水晶雕像,雕琢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巨龙,龙翅伸展上翘,龙尾侧摆,龙头向下匍匐,样子和外面的巨龙石像一模一样,就是一尊被缩小了无数倍的巨龙石像。
小小的水晶雕像,远不如外面那座巨大的巨龙石像显得雄伟壮观,看上去一只手就可以把它提起来。但龙少兰却不那么认为。这尊水晶巨龙雕像上面散发出来的气势,甚至比外面的巨龙石像还要大得多。龙少兰只是看了那水晶雕像一眼,便觉得全身血液似乎都沸腾了一般,有一种脱离血管控制,全部都要被那水晶雕像吸走的感觉。
尤其是水晶雕像两个眼窝里闪烁的红色的光芒,无论龙少兰走到哪个位置,哪个角度,那双眼睛仿佛都在注视着他,让他觉得后脊梁骨一阵阵发凉,赶快移开目光。
出来龙眼,龙嘴也是不同寻常,上下腭张得极大,几乎达到了整个龙头的高度。嘴里射出一条红色光线,不断放大,把血池中央跪着的神秘人完全包裹在一片红光中。
神秘人在红光中纹丝不动,随着龙少兰脚步不断向前移动,绕到了神秘人正面,看到神秘人长大嘴巴,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顿时感觉胆气少了一半。
他可是六级魔法师,现在却被控制住了,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生死不知。龙少兰虽和他处于相对立场上,但毕竟都是龙家的人,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悲怆情绪。
他本就是心思聪颖之辈,童年时遭逢大变,幼年时遭人拘禁,少年时寄人篱下,后来又在大陆上逃亡了数年,他这一生虽只有短短二十年,却已经尝遍了世间人情冷暖。对于眼前发生的事,他自然也明白了几分。
岳震天能猜得到,龙少兰也能看得出来。不过他身在此山之中,无法如岳震天那样做到旁观者清,即使是看出来了,也不愿意去相信。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龙少兰也是人,也不例外。从记事开始,他就被灌输了巨龙血脉如何如何强大,如何如何奇妙之类的思想。他的人生目标就被定义为激发巨龙血脉的潜力,成为实力最强的人。但凡家族中人,都因为他出色的血脉力量而敬畏他,恭维他,阿谀奉承他。而大陆上关于巨龙血脉的传说也无一不佐证了他的潜力和日后的高度。
那是被无数人称颂的血脉力量,被同族人寄予厚望的血脉力量。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告诉他,那血脉的强大不过是个诱饵和陷阱,其本质的内涵是诅咒。他怎么会相信?无论谁也不会相信。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信。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刚才还让他忌惮的,憎恨的这个人,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这个人,现在只能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连生死都不知道。
龙少兰盯着血池中央的人,这个在梦里被他杀死过无数次的人,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索然。他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面前这个跪着的人,都不过是一个圈套里的两只猎物罢了,他们继承了同样的血脉之力,同样的诅咒之力,将来的下场差不多也一样。他和自己,就像一个水坑里的两条鱼,都是渔翁的猎物罢了,区别就在于,他更肥一点,被罩在了渔网中,而自己瘦小一些,从渔网的孔洞里漏过去了,但命运是相同的,早晚都逃不过这渔网。
看着血池中的人和自己在吃血里的倒影,就像两条小鱼困在这鲜红的血水中。那一条大点的已经被红色的渔网抓住,而自己能在旁边看着。无奈,悲凉,失落,各种复杂的情绪袭上心头。
“不,不能坐以待毙。”
当这条小鱼跳出历史的长河,它站在了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一个不应该达到的高度,它看到命运之河的轨迹,前方是悬崖,不可避免的悬崖。于是它决定不再随波逐流,它要在到达悬崖之前,成长的足够大,足够有力,它要拜托命运的束缚。
如果是其他人,处于龙少兰的位置上,大概就会放弃了。转头走开,不再理会这是是非非,只要不再激发那血脉的力量,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龙少兰大概也有过这种想法,他也真的是那么做的。放弃,离开,逃避。而他得到了什么?无休止的追杀!当然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