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降横祸2

华易升感到震惊不已，这些话他从来都未曾从任何人的嘴里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听华易守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时有些承受不了。老爷子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他那么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为何会连自己的爱妻都救不了。原来，并不是因为救不了，而是为了替自己的小儿子续命而牺牲了自己。

“华卿家，你难过伤心，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些朕心里都清楚。朕又何尝愿意屈从与那些大臣们？可是如今已经形成逼宫之势，朕即便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不以大局为重。朕知道，华大夫与你都是真的大姨母的儿子，是朕的表弟，本该念及兄弟之情，放他一条生路。更何况，他女扮男装是朕指使的。可不晓得那些大臣们是从何得知这件事，并以此作为要挟，若是朕不想将江山拱手让人的话，就必须要杀了华大夫。华大夫是因朕而死的，这份恩情，朕会记着的。如今，朕只希望华卿家能在华大夫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叙一叙。只怕日后，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皇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表情很是不甘愿。

华易升用心想了想，见过他女装的人本来就不多，知道他是女扮男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除了皇帝、云霄王爷、裘源和俞钦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是女扮男装了。首先裘源和俞钦就要排除在外了，裘源不会害他的，虽然保不齐他的嘴巴不严有可能说漏嘴。俞钦是自己的忠仆，嘴巴很严。说漏嘴这种事情，在他身上不会发生。皇帝是不可能做这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事情。剩下唯一一个不确定的人，就是云霄王爷了。

华易升看了一眼身边的云霄王爷，他为人胆小，虽然有些正义感，但嘴巴更裘源一样，不怎么严实。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见过他女装的打扮，如果说消息是从王府传出去的，他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不过，他不能怪任何人。他本来就是个不该存于世上的人，是自己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这才换取了他苟延残喘二十年。在这二十年中，他也没有白白虚度，做了不少的善事，也算是为自己的母亲积了阴德，但愿她能投胎转世到一个好点的人家。

华易升曾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要逃，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逃了又能怎样？就算皇帝不会下旨通缉他，可是那些大臣们也不会放过他的，与其躲躲藏藏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了的好。只要不会连累到华易守和俞钦，那他死也瞑目了。

云霄王爷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冲了出去，把正在惆怅不已的皇上和华易守吓了一跳。华易升见他出去了，也不便再躲藏，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向惊魂未定的两个人深深施了一礼。

“刚才朕与华卿家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华大夫，是朕对不起你在先。你心里怨朕，也是理由当然的。事到如今，朕也没有什么办法救你，实在是惭愧得很。华大夫，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吧，朕一定会全都满足你的。不管你要的是金钱名誉还是女人，都没有关系。”皇帝见华易升他们已经知道了，也不再隐瞒什么，只是想多少弥补一下即将死去的华易升。

“陛下，草民还是那句话，除了赏赐之外还要一块匾额，除此之外的恩泽，一个都不要。陛下的赏赐，一部分留给草民的忠仆俞钦。他还是个小孩子需要这笔赏赐度日，娶妻生子，繁衍生息。剩下的请替我送往西市的一家木偶店，我曾在那儿买过木偶，因为手头拮据，一直都是赊着账，没有付现，希望陛下能帮我还清这笔账，其余的，就没什么了。华易守是个大人，他懂得如何照顾好自己，无需操心的。”华易升心里酸溜溜的。

“华大夫，你说得朕都会派人去帮你办妥的。只是那匾额之人，你想要朕赐什么字？直说无妨，朕都依你。”华易升什么要求都不提，皇帝的心里更是不好受。明明是有功之臣，却要获罪而亡。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百姓们还不得骂他是一个残暴的君主吗？可是他不这样做又不行，他舍不得自己的皇位，他要想保住皇位，就必须要牺牲掉华易升。

“草民不求多，只希望陛下赐的匾额上有绝世好医这四个字，草民唯一奢望的就是那匾额之上能有皇帝的落款便足以。这是家父一生中唯一的缺憾，他不求天下人称赞他为一代神医，悬壶济世，救人无数。他只想做个好大夫，一个最好最好的大夫。如今草民若是能够帮他完成这个夙愿，也算是尽了为人子的一点孝心了。”华易升哽咽着说道。

“华大夫一片孝心，实属难得，朕自当成全。今日，就跟云霄一起留在宫中过夜吧。看上宫里的哪个女人只管跟朕说，今夜就让她陪你。”皇帝不忍再见到华易升，他亏欠他太多了。只怨他为何不是一个真正的女子，要不然又何必遭此横祸。

“多谢陛下的恩典，只不过，草民对女子一向不感兴趣，只怕是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美意了。与其在宫里虚度，还不如在宫外多转转，多看几眼和长安城的繁华，死后也尽量少些遗憾。若没有什么事情，草民就先行告退了。”华易升并不领情，转身离去。

“皇兄，方才易升在的时候，我没有开口问。皇兄，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您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为何连一个小小的大夫都保不了？！易升他若不是为了替皇兄您办事，他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下场！”云霄王爷很是替华易升打抱不平。

“够了，云霄！你以为朕不想保他吗？若是保得住，朕还会如此忧心不已吗？若不是朕极力争取，华大夫现在就已经人头落地了，还会活到现在吗？更何况，他还是朕的表弟，你的表兄。是母后同父同母的亲姐姐用命换来的小儿子，是朕的血亲。你以为朕就那么狠心，对自己的亲人都下得了黑手的吗？”皇帝不满云霄王爷的说辞。

云霄王爷欲言又止，怒气难消，没有办法，只能狠狠地锤着柱子。华易升要死了，而且还是要在他的面前死去，这个是他完全无法接受的。华易升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因为朝堂上的权利争斗，他就要付出血的代价，这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云霄王爷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热，有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之后，就晕了过去。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蒙了，幸好华易守及时扶住了云霄王爷，才使得王爷没有摔倒在地上。华易守毕竟出生于医学世家，多少懂得医学之道。他替云霄王爷诊了诊脉，松了口气。只是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的。不过，需要安心静养，不能在遭受任何的刺激了。

皇帝得知云霄王爷没什么大事之后，这才安心。华易升已经出事了，他可不想自己的亲弟弟也因此而有什么闪失。只不过让皇帝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弟竟会如此在乎华易升的死活。就算他俩的关系再怎么好，也没有好到这个份上吧？就算是他喜欢的女人死了，也没见他如此伤心难过，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缘由？该不会是云霄喜欢上华易升了吧？！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华易升的女装可谓是倾国倾城，就连他这个见过无数美女的皇上，都免不了要对他心动不已。那些大臣们是没有亲眼见到过，若是见到了，怕又是会有一阵不小的风浪吧。皇帝不敢再想下去，如今之计，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华易升出了皇宫，并没有直接会王府，而是来到西市，拐进了波斯小子的家中。波斯人望着神情凝重的华易升，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他虽然人在西市的偏僻之地，但是对长安城的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华易升的事情，他也早就有所耳闻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消沉而已。仔细想想，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近，任谁都平静不了的吧？

可总这么沉默着也不是个办法，关键时刻，月石竟然跑出去玩了。早知道他靠不住，没想到竟是如此的靠不住。波斯人抬眼望了望华易升，还是一副要死不带活的样子，他要保持这个状态到什么时候？看着他这副样子，就连波斯人都有点消沉了。

波斯人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被华易升的情绪所影响，他咳嗽一声：“华大夫，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会来我这儿，大概也是因为没什么招了，所以想让我帮你支支招的吧？华大夫，华大夫劳烦您回下魂好不好？你这样，要我怎么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