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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身陷险境

霍祈马车被劫一事发生关口街上,崔府侍卫和绑匪的一场厮杀动静又不小,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宁国公府。

回府报信的小厮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听得霍家人心惊肉跳。崔府的侍卫全都被屠戮殆尽,被抬回府的听雨和聆风虽只受了轻伤,可到底还是没有醒过来。

一接到消息,霍如海便拿了印信授意城防营的人全城搜捕。可如今目睹现场的人死的死,昏的昏,就算派了这么多人去搜,也只是一团无头苍蝇乱转罢了。

宁国公府主院正厅中,城防营按时辰来报信的小厮拱手作揖道:“国公爷,贵府千金仍旧下落不明……”

霍如海心里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他在宦海沉浮几十年,心理素质绝对是顶尖的。哪怕听到的是坏消息,他都不曾失态,只是冷声吩咐:“离事发尚未超过两个时辰,他们跑不了太远。和杨提督说,以关口街为中心,附近六十里,一处都不能放过。”

霍如海生得面善儒雅,这些年又着意隐藏了锋芒,几乎所有人都快忘了这位国公爷年轻时的傲气。如今脸色一沉,权臣的威压就不经意流露了出来,惊得报信的小厮出了一身冷汗,三步并作两步回去传信。

待小厮跑了,霍如海才对着下首的霍羡忍痛道:“这群亡命之徒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和代价从崔家手上抢人,只怕不善……细算算,这几个月大大小小出了多少事?全都是冲着祈祈来的。可她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又能得罪谁?说到底还是冲着霍家来的。”

霍羡目光沉沉,在霍如海眼里,霍祈是一个天真烂漫、毫无城府的乖女儿,他从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自宝檀寺一事之后,他就明白,霍祈的皮囊虽不改分毫,可内里早就脱胎换骨。

想到昨夜聆风递的那封密信,霍羡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他下定决心道:“爹,妹妹晚找到一分,危险就多一分。如今之计,不如让我带手底下的兄弟一起去寻妹妹的下落。”

霍如海沉吟片刻,摆了摆手:“去吧,若出了什么事,为父会具折上奏,向陛下亲自陈情原委。你母亲身子不好,爹爹总会护着你们。”

如今除城防营都督杨谦以及崔信,谁都没有权力在天子脚下调兵搜人。霍羡虽然封了平北将军,手上却并无兵符。若私自调兵,实有僭越之嫌,恐惹得孝文帝猜忌霍家。

按霍如海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做事原则,平常他定不会首肯此事。可如今霍祈下落不明,自己的女儿都要护不住了,他还怕这些干什么?

霍羡很快就去了京西大营调兵,在城中大张旗鼓地搜人,搅得全京师都知道宁国公府丢了嫡女一事。可奇怪的是,霍羡只在城中象征性地搜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携手底的一百精兵出城,直奔京郊而去了。

却说另一头,霍祈已经醒了过来。她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床檐四角倾泻而下的粉色薄纱。她下意识想用手去探那薄纱,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麻绳捆了起来,完全动弹不得。

斜眼朝身子右侧望过去,屋中只摆了一张木桌,桌上立着一盏紫金镂花香炉,里面逸出袅袅烟雾,为屋子平添了几分旖旎暧昧。

比起上次龙阳峰的山穴,这雅室环境就要舒服多了。可霍祈全身非但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愈加紧绷。往往表面越是风平浪静的事,背地里就越是波谲云诡。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直觉,很快就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那人生得一双标志性鹰眼,除了宫中那位以贤扬名的二殿下,还能有谁?

沈聿行走到床榻边,见霍祈已经醒了,倒是怔了一怔,随即脸上浮起恶意的浪笑:“原来已经醒了?醒了好啊。”

“又是你。算起来,殿下已经是第三次绑我了,可听过事不过三一词?”霍祈横眉冷对,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毕竟已经撕破脸了,还装什么?

沈聿行翘起唇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依在床榻边,手掐住霍祈的下巴端详,似乎是在洋洋自得地打量落网的猎物。

他笑道:“本王自然听说过,确实是事不过三,因为……你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霍祈目光平静地对视。

沈聿行哈哈大笑,随即恶意在霍祈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吗?本王当然是要将你留下来做一辈子的禁脔,好好地疼爱你。”

霍祈猜到沈聿行的打算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她目光微沉,心中快速计较一番。算一算,最多再拖延不到半个时辰,崔信和霍羡两路人马就该到了。为今之计,唯有多说些话分散沈聿行的注意力才能保全自身。

“若我父兄知道,必定不会放过你。”霍祈幽幽开口。

霍祈这话如挠痒一般,惹得沈聿行不由轻笑一声:“霍家嫡女被劫,是崔家护卫和城防营办事不利,与本王有何干系?宁国公千怪万怪,也怪不到本王头上。”

“哦?若有人查到这处庄子呢?”霍祈淡淡道。

沈聿行似乎是没想到霍祈竟会问如此愚钝的问题,心里不免遗憾,觉得自己或许高估了霍祈的心智。可一个向来聪明的人在他面前露出愚蠢的一面,这又恰到好处地取悦了他,让他忍不住多说几句。

他浑不在意道:“就算查到这儿,这庄子名义上也不是本王的,本王清清白白。”

霍祈冷笑一声:“殿下天潢贵胄,何必要同我一卑微女子不死不休?难道只因我拒绝了殿下的示好?”

“因为你拒绝本王便也罢了,竟然还不知廉耻地勾搭了沈聿宁!”沈聿行手指按在霍祈下巴上轻轻摩擦,眼底却是风云变幻。似乎是想掩饰什么,他又道:“哦,在宝檀寺又自作聪明去见了慧轩。”

其实,宝檀寺慧轩一事还不算彻底触及到他的底线,霍祈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和沈聿宁凑到一堆。这几乎让他回忆起了最不愿意面对的往事。

他还未出宫开府前,曾真心仰慕过靖袁王的女儿清远郡主,可当时清远郡主却一门心思地爱慕沈聿宁,对他视若无睹。同样是皇子,凭什么沈聿宁能轻而易举得到那么多女人的心,可他却费尽心机示好仍求不得?

清远郡主已经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花泥,他以为那些痛苦已经被抹平了。可霍祈的出现几乎又让历史重演了,这让他焉能不恨?焉能不妒?尽管他并不是真心喜欢霍祈这个女人,尽管霍祈只是一个他求不得的意象。

霍祈丝毫没被沈聿行激怒,只是不耐烦地转过头去:“你既知我见过慧轩,必然知晓他死前曾亲手交给我一样东西。你就不怕我交到陛下手中?瓷器碰到瓦砾,碎的可不知道是谁。”

沈聿行找回了几分理智,又是一笑:“只要你一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东西又能证明什么?”沈聿行不甚在意,恶意揩了一把霍祈的胳膊,“至于瓷器么,本王见你皮肤光滑,倒是当得起瓷器的美名,哈哈哈。”

霍祈几欲作呕,正想反唇相讥之时,太阳穴处却猛然袭来一阵眩晕,腹部也陡然升起一股空虚。

她下意识看向了桌上那盏紫金镂花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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