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寒冷半夜的扇子与炭火,哪个不对劲
转眼天色昏暗,外头黑漆漆一片,接连屋外树上枝叶间的寂寥也听得一清二楚,风透过狭小的门缝吹进,发出的声音似是被压低的口哨声。
季清和睁开了假寐的眼睛,短时间的休息是为了之后的行动。在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烁出月光的皎洁,那是从未完全封闭的窗户上投下的光芒。然而窗户太小,无法通过,所以还是要走白天拆过的路。
季清和循着月亮在屋内留下的一丝丝光芒跃上房梁,熟练地开始上房揭瓦,将瓦片小心翼翼地堆叠上,待移开了合适的大小后,攀着出了屋檐。
乌发上的装束叮当作响,不利于行动,她早已在屋内放置好,此时身着红衣,在屋檐下显眼又与黑暗融为一体,周身的气质也隐蔽起来,观察着平沛山。
平沛山的分布她大致有了了解,白日的红盖头阻碍了她的视线,那帮人却忽略了足迹也能丈量行踪。至平沛山后,石齐便命人把她带到这里,是往山贼们平日居住的地方带,而山门近前的喧嚣之地,以及二当家石齐当时步行的地方,极有可能能够寻找到右利。
以及,晚上还有人把守看管处,也是有意思的地方。
山上寒风呜呼,吹动青丝,她一跃而下,稳当地落入地面,恰如设想的那般,在服下只能缓解忘生一半药效的忆存草,能够使她发挥出先前已有的
朝着大堂方向悄然走去,越靠近大堂,也就越发亮堂起来,周围巡视的队伍以及火把数目都多了起来,没过三炷香就有一支五人的队伍走来巡视,围绕着聚义堂呈“井”字趋势,走至拐角处就接着朝着直线方向继续前行,直至看见另一只队伍的末端,方才调转方向继续巡逻。
五人皆是佩戴锻造相同的沉重大刀,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巡逻队伍,与迎接她进入平沛山的那些松散山贼不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上,又遇如此严密的布防,寻常人连逃下山都很难,更不用论在这山上找东西了。
季清和闪身提前避开,在她的衣角躲入暗处的那一瞬间,走至方形边缘的那一支队伍突然回头,开始了又一轮的巡逻。
摸清了这一处的规律,她在两队的刚好岔开的间隙,飞快地躲进了一根柱子后,又在即将暴露之际进入了以极巧的方法,顺利地进入了聚义堂内。
然而这一关卡,仅仅是个开始。
隐蔽在黑暗之中的季清和,眉眼淡然闲庭信步,掩藏在红衣下的羸弱身躯却时刻紧绷着,默数着迎面即将撞上来的巡视队伍的脚步声,她如同一条入水的游鱼,消失在暗处,安然地进入堂内。
大堂内,是两张极长的长桌,约莫能够坐下数十人,主桌的背后,安放着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艺所用兵器,独有的宝座上铺着厚实的垫子,显示着座位主人的身份与其他人不同。
除却外头时常走动的人影,里面倒是安静得很,仅在边缘点了一盏油灯。习惯性地记了布局以及数量后,她迅速潜进后头,也就是山上几位主事的居所。
分明早就过了就寝时刻,初遇的第一间屋子悄悄地燃起一盏昏暗的灯,透过丝棉纸做的窗户,里头的亮光可以忽略不计,还是风吹动灯芯使得人影一晃,才能发觉出里头的端倪。
附耳倾听,季清和挑了挑眉,里面那个朦胧的声音,那个压低着讲着三天后大婚阴谋的声音,真是前不久给了她小瓷瓶的二把手石齐。
“那女子可用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我去看了,倒是个逼急了眼睛哭得通红的小兔子,让她今夜在屋子里冻上一晚,看她冷静下来后再作计较。”石齐道。
“能成事吗?老大这次回来,虽说带的人不多,但个顶个的好手,山上的兄弟也难说,忠于他的也不少。”
石齐幽幽道:“动点脑子,知道为什么我特意整出这么一场大喜事吗?红绡罗帐,怎么说来着?英雄他难过美人关啊。”
季清和不欲在听,能在山上纠纷发生前找到她需要的东西当然最好,石齐这场局里若是和她有关系的环节,明日她回到柴房,且听着主谋慢慢道来便是。
小心地贴着墙走着,避开了角落里的半折的竹竿和滴溜溜滚到在地的酒壶,季清和确信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谁料横生枝节,在她脚边的酒壶凭空炸裂开来,在宁静的夜晚显得突兀。
她见得清楚,酒壶中心开裂出几道缝隙,心道不妙。酒壶短暂发生的变化在她眼中显得缓慢,随着缝隙的蔓延、扩大,酒壶发出了细碎的声响,随后砰得一声,屋内的交谈声停止了。
不再讲究着已经没有用的“悄无声息”,她快速逃离,不顾身后的打开的门,朝着更深处走去。
有心之人即在暗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离着酒壶较近,分明感受到了周围内力的波动,平沛山上居然潜藏着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容小觑。
又走进距离石齐房间最近的一处居所,季清和躲在院墙边,警惕着扶住墙,不放心,又往着更远的地方跑去。
果不其然,在她离开墙角后,石齐便和与他商议的下属出现在了这里,很明显是循着动静过来的。
“二当家,怎么办?”那个与石齐一同商讨的男子提溜着绳镖,眼神搜寻了一圈后,小声询问着。
“哼,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明日找到,杀了他!”石齐愤愤地道,“继续往前追,找着了,把人杀了!找不到,那就是回自己屋去了,明天把狗带过来,循着气味找!”
一连经过了好几个院落,还好房屋与房屋间隔较远,没有惊动到其他人。季清和在黑暗中穿梭着,黑曜石般的眼眸扫过依次经过的房间,根据判断都不是她要找的地方,打算绕过这里,前去其他地方看上一看。
就在她继续往前跑的时候,一不留神,离她最近的那扇门开了。
来不及闪避开来,季清和被一股力道带着进了屋内,她反手一记,想要快速制服那人,并不闹出动静。
谁料那人看出了她的动机,扣住了她的手腕,毫不客气地一扭,她一直未好全的伤口连带着感到一阵剧痛。
然而高手过招,一瞬之间容易决定太多事情,她迟疑了一刻,竟被那人乘机逮住了另一只手腕,将她制住。
“好凶残的丫头,我这是在救你。”易容君凉凉地说道,见季清和不再反抗,便松了手。
“你住在这里?”季清和轻轻揉动手腕,留心着外头的动静。
“嗯。”易容君显然不愿意多说,在黑暗中悠然扇着扇子,对于季清和,防备多于兴趣,“大半夜的,新娘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我于你多有不利。”
大半夜的,装模作样扇个什么扇子,怎么不去屋顶上吹风。季清和暗道,她抱了抱拳,正打算告辞离去,却听到外头的动静,一震,回头看向易容君,虽说看不见神情,也见着了他停下了扇风。
“公子还醒着吗?”外头传来了叩门的声音,那个与石齐交谈的人站在了门口。
季清和抽出了头上的发簪作防备之用,听见外头的人继续说道:“夜里寒冷,小人来给公子送些炭火过来。”
易容君把扇子合上,拍了拍季清和的手,又指了个屋内的方向,示意她跟进来。他走到床旁,佯装一副睡醒的模样,窸窸窣窣地把被子摊开,慵懒地对着窗外喊道:“公子我方才睡得熟着呢,且等着吧,我披件衣服。”
季清和干瞪眼,看着掀开的被子,朝着易容君拼命使眼色,确认清楚他的意思后,抿了抿嘴,干脆地缩进了被子里,自闭住了。
外头拍门声更加着急,石齐手下不耐道:“公子快些吧,只是送个炭火,没那么多讲究。”
易容君轻笑了声,顺过桌案上的火铳一吹,屋内光线分明,他懒散地伸了个懒腰,长身玉立,一身睡衣被他穿出了风流的感觉,随意披了件衣服,他甩开门:“送了炭火赶紧走,我还要在续上之前的美梦呢。”
石齐手下没有抱歉的意思,注视着易容君良久,又朝屋内投射出若有若无的视线:“是小人吵醒公子了?”
“哟,合着那么大的声音不是你在敲门?”易容君反讽道,看着这人背后的绳镖,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质问,“炭火呢?逗我玩呢?”
“小人马上去取炭火过来,公子等我一会。”石齐手下再次向屋内看去,审视着这间客房,头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却被易容君挡住。
“到底不是来正经关心客人的。”易容君负手冷笑,“明日我便要与右利兄好好讨论一番,山上的待客之道了。”
石齐手下将背后的绳镖收起,朝着易容君道歉:“我们大当家的喜事在前,吩咐大家谨慎对待山上的一举一动,方才小人察觉有人夜行,担心对公子不利,才冲撞了公子。”虽是道歉,低下的头却显露出不屑与杀意。
易容君做了个请的动作:“要不要再进来检查检查?”
季清和隔着被子,却听着真切,将手里的簪子握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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