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秘籍只是残卷

众人互相之间看了看，觉得这倒是个办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这个时候，互相争抢秘籍，反而讨不了好。

既然有人诚信将秘籍尽数写下奉上，且如果谁在众目睽睽之下夺得拂云十式，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说全江湖，在场的这些人就不会放过他。

在现在的情况下，季清和与褚无弈反而是安全的，他们的安危由在场的人保了。

褚无弈看向季清和，别说，这丫头没有弄幺蛾子的时候，他才能把关注点放到平日最不注重的容颜上，可堪斐凉王族之名号。

季清和面容沉静，纸笔挥毫，全身心地投入在了纸笔之中。经过浩劫之下的翎羽城十分难寻得平常摆摊写信的读书人，一时之间只有她的毛笔在纸间留下痕迹，黑白分明。

她对周边不设防备，眉头时而紧锁，下笔时而停滞，边写边回忆。旁边围了一圈人，对着她画的剑谱和招式啧啧称奇，却没人敢出声打扰。

因众人目光都看向纸上秘籍，没有人注意到，季清和的眼眸间闪过红色，又迅速消失。

褚无弈皱了皱眉头，心中忌惮更甚从前，但并未对眼前豪杰抱有同情之心。

这些人已经落入季清和设的局之中，不论他们反应为何，已经逃无可逃。

是的，需要逃离的人，已经发生了反转，变成了眼前的江湖众人。

如此，沈家便能完全洗脱身负秘籍的嫌疑，江湖中也没人敢觊觎它了吧。结局已定，季清和内心波澜不惊，甩了甩写得发算的细腕。除了当年在静纹山上罚抄外，她许久没有写过这么多的字了。

拂云十式的第一式还未写完，已经吸引了众人的全部注意，秘籍为何为秘籍，自是处处透着精妙万分。

一式写完，季清和喝了口水，看了看酒楼门口，酒楼上挂着的灯笼刚好挡住了热烈的阳光。酒楼的位置是当初掌柜精挑细选，冬暖夏凉十分宜人。

她行事作风不慌不忙，带动得周围人静下心来，细细体会纸上的一招一式。

季清和转了转酸痛的手腕，不经意地做了个抹拭的动作。谁能猜到，她写下每一个字的时间，都需哟精准地把握。

又有谁能想到拂云十式，字字含血，字字罪恶，非但不是什么武林秘籍，还是能害人的邪功！

一旁的褚无弈拿出了扇子，为她轻轻扇风，不言不语。回忆这些天的梦境，已经能够拼凑出小郡主大概的平生了。

小时候调皮灵动躲迷藏的是她，被藏进和亲嫁妆中差点回不来的、病怏怏的是她，在静纹山上被人逼着比武、显露秘籍、被称之为逆徒邪魔外道的也是她。最近的一次梦境中，到了最后，以季清和视觉回忆的记忆场景，都蒙上了红色，现在想来，这红色就出自她的眼中。

你到底想干嘛。褚无弈看着季清和，眼中不自觉地透出了几分关心，又迅速收回。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等这件事情完了，也该断了牵扯，断了……性命。

墨水写没了，身边不知是谁又及时磨墨送上，上好的墨水写在平日昂贵精良的纸上，无人心疼。

字里行间，她因故缺失的那部分记忆也在逐渐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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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纹山是江湖中一大门派，就算是与江湖毫无瓜葛的人也听说过它的名号。

步岫手下老实实诚的大徒弟傅寒章，十分珍惜在静纹山上每一天的生活。师傅和蔼可亲、山上风景宜人、功法参悟耐人寻味，只是师傅门下只有他一个徒弟，生活孤单了点。

最近师傅又收了两个弟子，相貌优越十分好看。只是可惜二师妹一来山上就病了，现在也只能看着他与三师弟切磋武艺，或许是在观摩，或许只是想盯着一个点发呆……

二师妹不爱说话，三师弟倒是更好相处，这些天同他一起习武、扫洒起居室，短时间已经有了一些师兄弟情谊在。

他自知自己习武天赋不高，水平只能微微触到踏入静纹山，位于边缘，习武努力至今，自是应该朝山外有山看去，人外之人无穷无尽。

就想面前与他切磋的三师弟，武力上已经隐隐展现出超过他的趋势。

“师兄的水平已是不错了，我只是先前就已经学过内功心法而已。”黎斯年腼腆地笑着。

“他在说谎。”一直不说话的二师妹突然开口了，“他故意装作打不过师兄。”

“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不如下场与我比试一番？二、师、姐。”小黎平时待人极为和善，唯独对老二季清和说话夹枪带棒，十分不满。

好像是山下带上来的矛盾，老大傅寒玄如此猜测。

不知怎地，门下两个小的开始对打了起来，小清和病放才好，刚出了几招，就出了一身冷汗。

老三却是一点也不肯相让的样子，出的招式越发刁钻，想要出奇制胜的同时也不惧怕持久战。

老二则是体态轻盈，能够看出也是学过身法的，只是体力带不动的关系，没躲过攻击之后都会停滞一会。

然而停滞的时刻，就是破绽所在，老三很明显地看出来了，出手更加猛烈，也在耗她体力。

本是同门之间的切磋比武，到后来，傅寒章越发地觉得不对劲了，他们用的招数似乎是山外的……

拉架不成，正准备去喊师傅前来，走到一半傅寒章又觉得不妥，又觉得要留下来看着二人，只恨自己不会三头六臂□□之术。

“师兄，这只是普通切磋，不伤及性命，用不着叫师傅吧。”黎斯年笑着说，却没有停下进攻。

季清和也是在间隙说了句：“师兄，别告密呀。”

傅寒章犹犹豫豫地留在了原地。

包庇小师弟小师妹的后果就是，罚抄本门门规五十遍。

肇事者翻倍。

三人一同罚抄之时，傅寒章居于正中，左顾右盼看着两个小的。

“师兄，抄书要专心。”季清和轻声道，小心翼翼地看着被他们牵连的傅寒章。

傅寒章倒觉得没什么，冲着小师妹安慰地笑笑，却在自责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撒谎。

当时师傅问他，二人相斗，谁胜谁负，有无不妥。

他撒谎了，在两小的的央求下说了二人平局，并无受伤。

并且和季清和一起，掩盖住了她吐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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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云十式现世的消息一出现，季清和就知道静纹山不会坐以待毙。

因为拂云十式，就源自静纹山，是他们不愿丢弃又要掩盖住的秘密。

拂云十式，这个名字恐怕也是后人取得，似乎是在静纹山后山发现的。它是如何被第一个人发掘出来的，季清和不知晓，只知当这本秘籍无端出现在藏书阁被她发现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关在后山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个邪魔外道。说是邪魔外道，实则已经是个病秧子了，气息奄奄随时可能丧命的样子。

这个邪魔外道自称是静纹山弟子，并且否认背叛静纹山，再问下去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但季清和心里门清，这人身上显示出的后遗现象，就是修炼拂云十式的代价，身体亏空、武功全废、终身服药保命都是轻的，练过的人当场毙命的也不是没有。

之所以它被成为秘籍、传出后江湖人人趋之若鹜，是因为它能够极快提高人的内力，可以这么理解，完全不会武功的人练了也能敌过静纹山掌门的程度，这实在太令人心动。

之所以练了它的人非死即伤，是因为拂云十式是以提前耗尽人的生命为代嫁，只能霎时提高人的武功，如同提前耗尽的灯油、提前烧完的柴火，用的时候能绽放出更亮的火光，用完之后就没有了。

她是这些年唯一的例外。

她暴露出的体质也引起了害她之人的注意，把秘籍放在了她平日常去之处，她走后也及时把秘籍拿走以防其他弟子勿看。

拂云十式，只是所谓秘籍中的残卷，只有一半。

根据玄风阁阁主提供的信息，还有一半，练了能源源不断制造内力，用以弥补后半卷拂云十式肆意运用内力的亏空。

后半卷练了是能以一敌十，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所说不假，只是付出的代价被敷衍带过，她相信前卷也是真的，当然未说明的部分需要亲自验证。

这就是她与玄风阁的交易筹码之一，用这些东西来换夜闻则的命。

右利在平沛山上倒也没骗她，只是用以引诱她坠入陷阱的筹码不是拂云十式前卷。

知晓拂云十式的人，除了静纹山的那几位，恐怕也只有玄风阁中人了。

写着写着，她手抖了一下，面上不显，已写到三式。

褚无弈看见了，季清和清瘦的脸颊边，留下了一滴晶莹，如流星划过夜空。

消息传出了这些天，静纹山的人不可能没有耳闻，势必也会闻风而来制止拂云十式的传播，她就不信这些人不出现。

就算不出现，她还有别的对策，让现场中能快速上手练习的人看了拂云十式，杀一儆百，自是让其他人不敢再练。

至于让沈家彻底和秘籍摆脱关系，自是让人出面指正谎言的最开始部分，这样一切皆假。

写到五式，季清和无法再掩盖，只能用左手强自握住颤抖的右手。

酒楼外突然传出一声大喊：“她不是沈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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