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没人
淡白的月光是福岚镇百姓唯一被允许在夜间使用的光亮。稀稀散散的铁片甲拿着片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巡逻,他们手中没有灯火,但却会有几个盘着玩儿的小东西。
天边飞来一名着青色华服的商离原和一金一银两名全甲护卫。金甲背着一支大箭袋,手中提暗色惊雷之弓,神色冷峻。银甲握两只亮身坚铁长锏。那些巡街的和他们相比简直就像是一群拿着刀片的乞丐。
“那老匹夫居然还会蛊惑人心以外的本领,把大哥打得那般狼狈!给俺找着,指定把他砸成肉泥!”粗胡子银甲气呼呼道。
福岚镇的晚上一如既往的安静,这座城镇自蛮荒袭扰边境以来就陷入了沉睡。
三人走近一小队巡卫,对方早就远远地看见了他们三人,恭恭敬敬地跪俯在地上等候。
“喂!你们几个,有没有见到那姓苏的老东西?”糙汉子抖眉喝道。
“没,没有。大人,怎么了?”巡卫颤声道。
“果然,问这些人根本就问不着那老东西的下落。”商离原眯起眼睛凝望向远处亮着灯的长兴酒楼,“不用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问问那人。”
“主公,他要是真没来这儿呢?”那汉子挠头道。
“哼!带着个拖油瓶能跑哪去?”商离原不屑地冷哼道,“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就只剩下这种地方还能藏人!”
“哦~主公说的在理!”汉子恍然大悟。
说罢,三人便朝着长兴酒楼走去。那地上跪俯的巡卫见机嗖一声跑没了影,生怕再遇着这三位爷。
酒楼前的四名壮汉这时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穿绿锦的笑面俊杰。他倚靠在门口,左手拿着一只大算盘,啪啪打着。这只算盘一看就不是寻常器物,隐有威能。
而在商离原眼中,再厉害也不过是只算盘而已,能有什么作用?顶多把算盘珠拿下来当暗器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功效?
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即将在茫然无知的状态下栽在自己的不以为意中。就如同他因为自己的大意放跑了苏柳那般。
“呦!稀客呀。”他瞅见三人道来,笑着提了提脸上的小镜片,手中又不经意地啪啪敲了几声算盘。
“几位贵客,打尖还是住店?”
商离原把手中的扇子一摇,也摆出一副乐呵脸,“钱先生的店,安室利处。我们可不忍心把身上的泥落在贵店。”
“那便是打尖?”
商离原阴冷地盯着绿锦男子,道:“不只打尖,我们在贵店备席,还想盛情款待一位好友。”
“哦?我竟享此殊荣?”钱长兴没脸没皮地回道。
商离原眼瞳深眯,心中已有定夺。笑道:“到也可以宴请先生您。”
“那……”
“装什么装!”糙汉子懒得过这文绉绉的回合,直接举起长锏逼到钱长兴鼻子前,喊断了后者的言语,“我警告你昂,麻溜把苏柳交出来!不然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诶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有事我们慢慢谈,不要动了肝火嘛。”钱长兴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怕相,摆手无辜道,“我也没法子大变活人不是?不妨好酒好肉吃一顿,休息好后明日再寻也……”
“去你大娘的!”
汉子一脚踢将过来,钱长兴往后一扭,从门口闪入屋内,似是无意地又敲打了几下算盘。
他眼神错愕,很为惊讶道:“朋友!以和为贵呀!这样,你们来查,我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藏人呐!”
商离原见对方敲算盘敲个不停,略有猜疑,不过心中还是对这只平平无奇的算盘格外轻视。
汉子朝钱长兴不屑地愤骂一声,啷啷踏步进了酒楼。商离原二人则并未急着进去,他朝身后紧随的弓卫点点头,弓卫当即会意,朝天射出穿云雷箭。雷箭在夜空中炸裂,爆出一团浓色火花和惊天霹雳。
天边旋即陆续闪起几道流芒飞往此处,寂静的福岚镇也似乎动了一动。
于此同时,房间内李笙的注意力也从桌上的书籍专向那只近在咫尺的雷箭。一回头,苏柳毫无波澜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品着茶水润喉。
“无妨。”苏柳将茶咽下,深邃的眸子里飘起一层若隐若现的失望,又似乎早知如此,神色夹杂了一份永远不变的冷静。他将桌上的那本《镇魂三蕴》合上,无可奈何地长叹道,“离原呐,被自己心甘情愿地溺住了。”
“这世上有太多,是他太多不知的。太多,太多。但这溺水之人,又怎会在乎?李公子,就且看着吧。”
过了些许时间,屋外的房门一间又一间被打开,唾骂声夹着作响的铠甲声逐渐逼近到他们的房门外。
“诶呦,客人您慢点,我这身子可比您弱呀。”
“叨叨什么!快过来给我开门,不然只怕是你心里有鬼!”
糙胡子大汉看着这最后三间房,心中愈发欢喜。
这一路上他已经破了不是作乐男女的门,但到了这天字间后就只得让钱长兴来开。倒不是他良心发现,只是因为他打不坏这些个门了。不过这地方竟然保护的这么好,更说明苏柳二人可能选择在这个地方藏身不是?
嘿,孙贼!你还跟你爷爷玩捉迷藏呢?你还能躲哪去?快出来吧!他心中碎碎念想道。
咔。
钱长兴打开房门后汉子急不可耐地一脚跳进房子里。但房中空空如也,布局与其他的天字房一模一样,就连那只大丹炉也完全相同。
他拿着锏这边掀掀那边看看,什么也没没找着,连半个头发丝都没有。四周一片清寂,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兴奋地朝下一间房踏去,“走走走!快去开下一间!”
钱长兴顶着那只笑盈盈的脸又敲了两下手中的算盘,如来时那般老实地将房门带上。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