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观察者（6K）
“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什么遗产，也不指望什么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得到什么，便需要付出什么，这是科学的等价交换原则。”
“玛丽，谢谢你帮我去找父母的消息，他们应该是去世了吧。”
“我并不怪他们,也并不会去怨恨他们，从我被抛弃的那一天起，便没有什么关系了。”
“真有遗产，我全权交给你处理，捐赠掉吧。”
路德维希以为，自己只要彻底拒绝了这所谓的“遗产”，便不会有什么烦扰了。
玛格丽特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表情。
其实，没什么遗产，神圣罗马帝国的女皇还好好的活着呢，并且还能再活一两百年的时间。
只是，超凡剑圣路德维希却不能再当你的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生了。
因为你被命运选择了，失落在外的罗马之子啊。
你确实不是我的亲骨肉，我也没什么死后复活的孩子，因为我都还没和男性恋爱过……嗯，还没有呢。
但是你确确实实是罗马之子，是继承了伟大罗马超凡血脉的孩子啊。
“总之，就这样吧。”
路德维希耸耸肩膀，认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显然这位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生，还没意识到这个“礼物”的份量究竟有多重，重到玛格丽特女皇陛下都已经无能为力的程度。
她绞尽脑汁,发现自己就算推翻“路德维希是我私生子”的发言也无济于事。
以法兰西公爵为首的欧罗巴保守派,可是已经认定了路德维希罗马超凡血脉的身份,不是她阻拦,那天就得爆,公爵级的实力足以让各大家族争抢。
等到她回来，宣布“路德维希是我失落在外的私生子”后，一切便已经不可收拾，她这個始作俑者本人都无法阻挡历史的车轮碾过来了。
这是以“罗马”和“被神祝福的血脉”以及“千年的岁月”铸造的历史车轮，是身为紫厅公主的她得到整个欧罗巴大陆支持的根本。
哪怕她成就了超凡，面对这个大势也是没用的，因为路德维希也是超凡剑圣啊。
她从未想象过，自己的铁杆簇拥，以法兰西公爵路易，德意志公爵威廉为首的神圣罗马帝国选帝侯们，是如此的渴望一位罗马正统神血的诞生。
那种强烈无比，一度因为她百年坚持纯洁之身的意愿而被压制了的渴望，伴随着路德维希这个私生子的出现，如同火山一般爆发了。
路德维希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太子的世界线，已经是绝对不可改变的必然。
她传位安娜斯塔西娅后，和路德维希私奔远走高飞的未来，也因此这次失误几乎没了！
她才是真正想哭的那一个好不好。
她当神圣罗马帝国女皇的时候，所有欧罗巴大陆的保守派，历史悠久的名门们都赞不绝口，坚决支持她这位英明无比的女皇陛下。
对于安娜斯塔西娅继承她的女皇之位，也是百分之百认同,都出人出力，提前给这位来自东罗马帝国的小公主准备了一套未来班子。
结果，她为了给路德维希超凡剑圣的荣耀，撒了一个谎，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全员都上演变脸绝技。
一个个都说好了要支持安娜斯塔西娅的，现在一个个都反悔了。
你们到底是重男轻女到了什么程度啊！
你们对得起安娜斯塔西娅吗！
玛格丽特都无法吐槽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些老臣子们对于一位男性皇帝陛下是多么的渴望，都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人人都不敢对她和她的百合宫说一句不好，可当一位皇太子出现后，所有人好像都开始放飞自我了。
现在的维也纳宫廷，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大型狂欢现场。
路德维希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赞美着他的名字，让巴伐利亚大公路德维希二世也跟着一起沾了光。
另外，第一个投资了路德维希的波拿巴更是直接被自家岳父从某位贵妇人的床上抓了出来，吓得差一点跳窗逃亡。
结果岳父不但没有怪罪他婚约中还一点都不靠谱在别人家过夜，反而笑嘻嘻的将这个未来的女婿带回了维也纳宫廷。
接下来，波拿巴痛并快乐的接受了整个神圣罗马帝国最高选帝侯们的轮番询问。
所有询问的重点都只有一个名字—他的亲友路德维希。
“小路易，路德维希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啊，是年长一些的，还是年幼一些的？”
这是被问得最多的问题，还给了波拿巴自家家族里未出嫁的千金们照片，让波拿巴好好开了回眼界。
照片上的这些千金小姐可不是波拿巴的那些金丝雀能比的，一个个出生高贵，肤白貌美，这辈子拿的最重的东西可能就是奢侈品包包。
她们最重要的使命，便是家族之间的联姻。
整个神圣罗马帝国，便是由古罗马帝国和地方豪族的多次联姻组成的公国联邦帝制国家。
各个联邦拥有高度自治权，但是全部效忠玛格丽特陛下，因为罗马神血是此世唯一被所有人认可的神之血脉。
这里面的千金小姐们，不少都是波拿巴三代左右的亲戚，神圣罗马帝国就是这么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基本都是姻亲。
路德维希，我有种糟糕的预感，你摊上大事了啊！
前天，自己被法兰西公爵路易抓包，当了他家女婿的时候，波拿巴就发现自己好友路德维希似乎也入了岳父的眼。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岳父还克制着自己，只是简略的询问了一下路德维希的剑术造诣而已。
看样子，是未来可期，也符合波拿巴的预期。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光凭亲友路德维希那恐怖的剑术，他出人头地只是时间问题。
今天这阵仗就不一样了，波拿巴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神圣罗马帝国选帝侯们齐聚一堂。
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着神圣罗马帝国未来的希望一般。
这，这到底咋回事？
“路德维希……目前还没谈情说爱的例子……”
“他喜欢的女性类型……”
波拿巴脑海里只能找出两个。
用他的小院子金屋藏娇，该死的路德维希床上的那一对儿。
问题是，这可不能说啊，撕烂嘴巴也不能说，这可是身为亲友的坚持。
“年少的，年长的都不是问题。”
憋了半天，波拿巴只能说出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就好，这就好，不挑食最好。”
没想到，这个答案意外的得到了神圣罗马帝国选帝侯们的欢迎。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诡异了。
波拿巴被带到了艺术之都维也纳的最高建筑物，也就是还没完工封顶的天文台上。
一看，好家伙！
自己老爸荷兰公爵到了！
西班牙公爵，波兰公爵，意大利公爵……神圣罗马帝国离维也纳近一些的选帝侯，一个不少全员到齐。
还未完工的天文台，清一色的摆好了目前最高精度，据说可以直接看到月亮上陨石坑的望远镜。
这个精度的望远镜，每一架造价都在一万金镑以上，光是镜片就需要蔡司公司的金手指们花费几年的时间才能打磨好。
波拿巴怀疑，是不是神圣罗马帝国所有的最好望远镜现在都被送到了这个未完工的天文台里。
十几位神圣罗马帝国的公爵，站在欧罗巴之巅的大人物们，人手一个，并且看上去还留下了不少备用货。
其中几位不怎么习惯使用这种高精度望远镜的老公爵，还需要身边学者的帮助，才能调好焦距，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天文事件吗？”
“难道是那些科学家预言的有陨石要撞击月亮的消息是真的？
除了这个以外，波拿巴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天文事件可以让神圣罗马帝国的选帝侯们都如此激动的摆弄起了望远镜。
问题是，现在也不是夜晚啊，根本不是最好的观星时间，而且为啥这些望远镜镜头都是向下的？
“不是，路易少爷，公爵大人们不是在看星星，是在看比星星都更重要的人。”
“那个人路易少爷你也不陌生，是将要改变神圣罗马帝国历史，也是世界的人。”
负责照顾这些公爵大人的维也纳宫廷女仆们掩口而笑。
因为那个炸翻天的消息，她们这些宫廷女仆有幸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幕。
说真的，到现在她们都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这件事情发生在玛格丽特女皇陛下宣告自己要退位的同一天，把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最高层都吓傻了有没有。
“他们是在看人？”
“是谁啊……呃……不会吧？”
波拿巴也有样学样的架起了望远镜，在旁边学者的帮助下调整焦距，最终锁定了维也纳多瑙河边的某个位置。
这，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眼熟？
普普通通的小院子，普普通通的小池塘，墙壁上的剑痕，还有挂壁的痕迹。
等等，这不就是我在维也纳爱的小巢吗！
那么，我老爸，还有神圣罗马帝国的选帝侯们在看谁？
…………
“嗯，明天我带你们参观维也纳，这个城市有着很多出色的艺术品。”
路德维希答应了玛格丽特的要求，让屋顶上的安娜斯塔西娅和屋里的玛格丽特都眉开眼笑。
这个笨蛋啊，总算是开窍一点了。
“你和安娜都好好休息一下，特别是你，玛丽。”
“觉醒了超凡之力后，你有些使用过度了，这不好。”
路德维希察觉到了玛格丽特身上超凡之力的收缩现象，这是因为神圣罗马帝国的女皇陛下因为太过兴奋，把超凡尾巴当成飞翔工具在用的结果。
初觉醒超凡之力的她，还没能奢侈到把这种力量当代步工具的程度。
“来吧，安娜，我有些悄悄话和你说。”
“路德维希，别听，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玛格丽特招招手，把屋顶的安娜斯塔西娅召唤到了路德维希的床上，两人一起钻进被单，开始窃窃私语。
“我去钓鱼休息一下。”
路德维希收好“沉睡的安娜”，拿起了鱼竿，再次去了院子里的小池塘边，开始进行日常的冥想绝对时感练习。
被窝中，安娜斯塔西娅率先发难。
“姑姑，你有问题啊。”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否则我要挠你胳肢窝了！”
从玛格丽特归来的那一刻起，安娜斯塔西娅就敏锐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自己那无比自信的姑姑，神圣罗马帝国的女皇陛下，可很少有这种支支吾吾，好像犯了大错的不安感。
她睡在路德维希床上，恢复体力的这段时间，回归维也纳宫廷的玛格丽特姑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哎，这次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我犯了一个绝对不该犯下的错误。”
“真是奇怪，向来冷静的我怎么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对于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件事，玛格丽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回维也纳宫廷，她只是去拿些可以给安娜斯塔西娅补充气血的秘药，顺便通知一下自己的臣子们，她准备进入退位程序。
安娜斯塔西娅的继位，是早就被她决定好了的事情。
关于这次退位程序的一系列流程，她早就和神圣罗马帝国的选帝侯们谈论了很多次，全部都安排好了。
即使她真的遭遇了最难以想象的恶劣状况，被刺杀死亡，安娜斯塔西娅也能顺利完成这个流程。
对于一直支持自己，并且和自己一起建立的神圣罗马帝国的这些选帝侯们，玛格丽特是相信他们执行能力的。
神圣罗马帝国，属于罗马，而他们也是罗马的一份子。
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就那么心血来潮的告诉他们“路德维希其实是我的私生子”啊！
路德维希确实是罗马之子，四舍五入说是她的孩子也可以，可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宣告会引起神圣罗马帝国选帝侯们的暴动。
那个时候的她，就只是单纯的想要给路德维希这位罗马超凡剑圣一个符合他地位的身份而已。
退位的她，无意神圣罗马帝国之位的路德维希，是绝配，不是吗？
帝国给一直以来都很渴望创造世界新秩序的安娜斯塔西娅，而她和路德维希携手前行，一起在超凡世界中寻找变得更强的方法，这便是玛格丽特的期望。
结果，搞砸了有没有！
“不是吧！”
“姑姑你认了路德维希是你的私生子？”
“还是远东国度失落的孩子，一度死而复生的奇迹之子。”
被窝里，安娜斯塔西娅也为自己姑姑的奇葩操作给惊呆了，尾巴都和玛格丽特的尾巴缠绕在一起的那种。
“我就是……想报答一下路德维希，准备给他一个终生罗马剑圣的封号而已。”
“过去古罗马帝国也是这么做的，封号剑圣是仅次于凯撒*屋大维*尤里乌斯*奥古斯都*君士坦丁的荣耀称号。”
“剑圣路德维希这个名字，将会成为罗马的传说。”
这便是玛格丽特的初心，完全没有参杂什么政治意义，她就是单纯的想让路德维希得到他该有的东西。
只可惜，她忘记了一回事。
给罗马神血血脉成员以剑圣称号，那可是古罗马帝国时期才有的传统。
最后一位罗马剑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罗马神血还有十几位呢。
那位剑圣完全可以放弃继承权，过着自己想要的追求超凡之力的生活。
而现在，整个世界罗马神血血脉一只手掌就可以数完，哪还有放一位罗马神血剑圣逍遥自在的从容。
“这，我能想象到大公们是什么表情了。”
“他们一定是开始逼宫姑姑你，要你承认路德维希哥哥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太子身份吧？”
安娜斯塔西娅咬着自己姑姑的头发，不知道为啥有种莫名的窃喜感。
好，太好了！
感谢冥冥之中的天意，这下子玛格丽特姑姑和路德维希私奔的结局就可以回避了。
一位籍籍无名的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生，和退位消失的神圣罗马帝国女皇陛下私奔，是可能的。
而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太子，还是女皇陛下的私生子，这私奔的世界线就绝对失败啦！
果然，天命在莪喵！
一定是伟大的世界意志，拒绝了玛格丽特姑姑拐走路德维希的败犬结局。
安娜斯塔西娅，才不会输呢！
“是的，所有人都在指责我，说我不能无视路德维希的存在，直接把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传给你。”
“否则，这个孩子也太可怜了。”
“女皇陛下，路德维希皇太子需要得到你的重视。”
“玛格丽特陛下，帝国需要皇太子，需要罗马神血的男性继承人！”
玛格丽特描述了一下自家神圣罗马帝国选帝侯们的言行，整个人都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这些神圣罗马帝国选帝侯们的行动，还远远不止如此。
维也纳宫廷天文台上，路德维希带着钓竿走出房间，依靠在池塘边树下开始钓鱼的那一刻，公爵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黑发青年。
这些最年长的一百多岁，最年轻也有五十多岁了的神圣罗马帝国最高层们，看着路德维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好半天，才有人发声，打破了那种所有人都默契的静寂状态。
“这就是路德维希皇太子，我们神圣罗马帝国未来的希望。”
出声的，是法兰西公爵路易，神圣罗马帝国的首席选帝侯。
理论上玛格丽特没有后裔，东罗马帝国安娜斯塔西娅公主的继承权被否定的话，他是最有希望暂时担任第一执政官，代替皇帝执掌神圣罗马帝国的人选。
可现在，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却是老泪纵横，看路德维希的眼神简直比看自己的亲孙子还亲。
“没错，这就是路德维希，玛格丽特陛下的孩子，新世代的罗马剑圣，我们的皇太子殿下！”
德意志公爵威廉满脸通红，路德维希可是巴伐利亚长大的孩子，是欧罗巴之子。
安娜斯塔西娅再好，那也是沙俄皇国的公主啊，哪怕确实拥有黄金猫耳的纯血证明，也不及路德维希亲。
这真不是他们不喜欢安娜斯塔西娅公主，而是一位紫厅公主直系血脉的孩子，太重要了！
“天佑罗马，天佑玛格丽特陛下！我过去怎么就没想到找个比女孩子长得还好看的男孩子这招呢！”
“早知道这能行，玛格丽特陛下也不会百年不婚了！”
“快，快，我这就要路德维希殿下同款钓竿，找遍维也纳也给我找出来！”
“钓鱼好啊，我也喜欢钓鱼，和皇太子殿下有同一爱好，多瑙河里的欧鳇可好吃了，就是每次都得准备特殊的钓具。”
“没想到，我们还有和一位真正罗马神血的皇太子殿下一起钓鱼的机会，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快快快，叫维也纳最好的画家来，要能速写的那种，把路德维希皇太子钓鱼的画画出来！”
“这是命令！”
帝国的公爵们老泪纵横，维也纳宫廷的侍女们更是彻底爆炸。
“看，路德维希皇太子殿下正在钓鱼，那姿势实在是太完美了！”
“啊啊啊啊啊，这就是路德维希殿下，未来神圣罗马帝国的接班人，太英俊了！”
“听说他今年才十八岁，刚处于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的失意中，维也纳美术学院居然敢拒绝帝国皇太子的入学，这是何等的傲慢和自大！”
“万恶之源维也纳美术学院，他们不让路德维希皇太子殿下入学，是违反世界意志的！”
一时间，欧罗巴以至于世界第一的美术殿堂，维也纳美术学院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天文台的一角，波拿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黑发身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所以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和玛格丽特陛下才去了你那里。”
“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了，亲友。”
“不，我们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太子殿下，路德维希。”
“该死的，还是好羡慕你啊！”
“不对，算辈分的话，你岂不是我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