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 沙坑收成

海岸上又一次热闹起来。

陈建带着陈家的三艘商船沿着虎山口下的龙王河来到海滩，准备收取他两天前洒在二十个大沙坑里的石灰。

听到消息的卫城高官们顿时又兴致勃勃地组团前来观看。他们心里都好奇得要命，想要知道陈建到底从海水里得到了什么。

卫指挥使胡延庆听说了这事，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跟着赶了过来。

“陈大人，胡大人叫你把坑里的东西拿上来看一下。”

胡延庆的亲卫在海岸上方对下面的陈建大声呼喊。

陈建连忙提着一个装了小半的麻袋，流汤滴水地攀到上方。

“胡大人请看，这就是生石灰经海水浸泡两天过后所变成的东西。”陈建打开麻袋口，指着里面的白色粉末说道。

胡延庆用手指沾了一点，揉捏了半晌却不得要领。

“陈建，这东西确实不是原来的生石灰，也不是熟石灰。却是何物？”胡延庆沉吟了一下问道。

“大人，其实卑职也不知道。只是卑职于梦中得神人传授，说生石灰经过这样的转变，得到的东西再经过煅烧，就能用于农桑，可使庄稼增产。”陈建很是坦然地说道。

这些白色粉末是氢氧化钙与海水中的氯化镁反应生成的氢氧化镁。氢氧化镁煅烧之后可得氧化镁。

氧化镁可作镁肥，用于农业可以增产百分之二三十，至少也有百分之十。

大明的百姓很苦，他不介意当众说出这个秘密，以便能让天下百姓的日子能够稍稍好过一点。

虽然由此产生的巨大利益绝大部分落不到普通百姓头上，但普通百姓也多少能沾到一点好处。

前提是这些人得相信并且照着做才行。

“梦中得神人传授？可使庄稼增产？”

包括胡延庆在内的众官员顿时被雷得不轻。

“你这样就信了？并且还这样大张旗鼓地付出成本？要是这事完全虚妄......”胡延庆很是怀疑地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卑职工场里的石灰卖不出去多少。与其堆在那里失效，不如赌上一赌。要是赌对了，这物真对农桑有利，可就是天下苍生之福，是大明之福。”陈建做出大义凛然样子说道。

众官员顿时无语凝噎。

大明以农为本。陈建这样关心农桑，政治上简直不要太正确。

“胡大人，卑职要是赌对了，这事就对胡大人，对在场的列位大人都有好处。毕竟如此利国利民之事是在各位大人的监督和见证之下做成。各位大人皆有功劳。胡大人和列位大人以为然否？”陈建接着又微笑说道。

众官员顿时大为意动。

没有哪个官员不喜欢白得的功劳。

“胡大人，列位大人，这事卑职心里其实也没多少底，只想做成功了再给列位大人一个惊喜。但是胡大人已然问起，卑职不能隐瞒上官，就提前说了出来。如果这事最终不成，还请胡大人及列位大人不要怪罪陈建做事毛躁。”陈建最后又为自己的行为加了一个保险。

“嗯，算你说得有理。这事成固欣然败亦可喜。只是你将此物煅烧之后准备怎么试验？难道是拿回去你陈家在莒南县的陈家庄？”胡延庆点了点头说道。

“胡大人，卑职既要把这东西运一些回陈家庄试验，也想就近试验。卑职准备在海边这些盐土上试种一些庄稼。反正这些盐土是卑职的辖地，也没有任何人进行开垦，不会与任何人起冲突。”陈建指了指海岸以上，虎山和相子山以下的广阔低丘地带说道。

众官员顿时又被雷出一身冷汗。

在盐土上种庄稼，陈建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你要真在这些盐土上种出庄稼，本官倒是乐见其成。不过这里的盐土如此广阔，你哪来那么多的人手？”胡延庆说道。

胡延庆虽然对此事一点都不看好，却也不会阻止陈建。

陈建若失败了，他没有任何损失。反之陈建若是做成了，他不但有名声和功劳，以后还可以照抄此法，又多一发家门路，同时还可以从陈建的盐土地收成里分润到一些好处。

毕竟这几万亩土地现在处于安东卫所的管辖之下。

“人手方面的事情胡大人可以放心。卑职家的老管家已经回去陈家庄招募人手。人手齐备之后，他们会顺便再押运一批钱粮回来这里以备支应。”陈建说道。

‘啊’

很多官员都大为愕然。

陈建这是把陈家在卫城的积蓄糟蹋完了，又打上了陈家棺材本的主意？

陈万兴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的相信陈建的胡乱作为会成功？

“呃，你父亲老陈，倒是，倒是开明。”胡延庆禁不住咧了一下嘴。

“胡大人和列位大人要是想提前看效果，就等卑职将此物煅烧之后，送一些给列位大人自己试验。据传授此法的梦中神人所说，这物最好是在下种或者栽种的时候使用，一亩地施用少则三四十斤，多则七八十斤，过犹不及。中途使用也有效果，但不是很明显。这里卑职有言在先，拿去试验的大人要是没有取得效果，甚至是坏了庄稼，可不要卑职嘴上无毛。”陈建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

“既如此，取一两百斤试试也未尝不可。若真有效，也是一桩美事。”众官员纷纷说道。

不要钱的东西，似乎还是好东西，谁不想要？

关键是这事若成，他们就又多出一桩财源。这物制作出来不但可以使他们的田地多产粮食，如果价钱合适还可以向外出售。

上奏朝廷还很可能会因此获勋。

“尼玛，这小畜生倒真的会收买人心。”梁永不顾自己也能从中获利，只管咬牙切齿。

“千户大人，昨天卑职在山顶上看到陈建工场里有人往河边的简易港口搬运麻袋，里面很大可能装的就是盐。陈家的盐多半已经卖出去了。卑职无能，打探不出来买家到底是谁。”杨刚给梁永低声汇报道。

“卖出去就卖出去吧，反正也不值多少钱，对陈家的大局起不到多大的帮助。我现在就是气不过陈建这小畜生将陈家在卫城的家产败光了不说，现在又开始败陈家庄了。他现在把摊子铺得这样大，如果所有摊子都劳而无功。陈家庄的那点底子又经得起多长时间的消耗？”梁永神情有点茫然地说道。

梁永被陈建一连串的乱拳打得不知所措。他图谋陈家的万贯家财，但现在从种种迹象来看，不等他拿下陈家，陈建自己就要把陈家彻底败光。

那他费尽心思拿下陈家还会有什么好处？

他已经往这事里贴进去的一千多两银子又怎么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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