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要贴贴
深色的液体在虹吸壶中咕噜咕噜地翻涌着,咖啡豆的醇香弥漫了整个厨房。
松崎寻光在灰色修身的小吊带外披了件薄薄的防晒衣,轻透的料子一点都遮不住清瘦而突出的肩胛骨上浅粉色的痕迹,爱意从脊骨攀爬到脖颈,细碎温柔的吻不放过任何一处肌肤。
她捧起咖啡杯浅浅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液从舌尖开始激活了酸痛麻木的身体,腰间的酸涩让记忆回笼到昨晚的温存之中。
从雾气蒙蒙的浴室抱着恋人出来的大古又洗了今晚的第二次澡。在最原始的**被满足之后,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喜欢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味道还有气息。
“好热,不要贴过来了。”
松崎寻光故作凶狠地警告了一番,伸手推了推粘人的大狗的胸膛,手下良好的触感证明了作为胜利队队员的男朋友确实每天保持着可观的运动量,毕竟肌肉可不会骗人。
手腕被握住,刚才刻意拉开的一个手臂的距离被轻易消除。虽然有些夸张,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床单上滑行了一段,有些懵圈地撞进男人炙热的怀抱之中。
“是橙子的味道吗?真好闻。”
湿漉漉的大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凑近她的颈窝,温热的鼻息尽数洒在肌肤上,让身侧之人敏感地抖了抖。
松崎寻光无奈道:“之前赞助商给电视台每个职员都发了一大箱沐浴露,我不是让你带几瓶去基地了吗?天天洗,这个味道还没有闻腻吗?”
“唔可是我觉得你身上的就是更好闻一些,是你施了什么魔法吗?”他轻轻从恋人唇上偷了一个吻,企图让喜欢的味道停留得更久一些。
大古突然想起那对被崛井拜托送回家的母女,小姑娘古灵精怪得很,长得也玉雪可爱,柔软的小手握住他三根手指的时候,他觉得心都快化了。那句孩子妈妈脱口而出的调侃让他现在忍不住问道:“寻光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松崎寻光本来靠在他臂弯处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听到他的发言瞬间警觉:“不。人类幼崽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他们哭起来的时候跟世界末日没有两样,我发誓你绝对不会想要这样的麻烦精的!”
“你还没忘记,我们刚交往的时候我说的话吧?”松崎寻光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的头摆正对着自己,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个「不婚主义者」。”
他的沮丧过于浓烈,让松崎寻光仿佛看见了具象化的狗耳朵耷拉了下来,她哭笑不得地亲亲他的嘴角,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他画了一个大饼:“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哪天我就改变主意了。”
鬼知道桐野牧夫的预言是不是真的。说不定两年半之后大家一起去见上帝了呢。
那个时候也就无法追究现在的谎话了吧?
“寻光”
恋人可怜兮兮地喊着她的名字,和撒娇一起到来的是身下又复苏的爱意。
“再来一次。”
“不要!”
两人同时说道。松崎寻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今天晚上她的腰已经快要罢工了,她是真的敬佩现役胜利队员丰沛的精力体力。
“明天我就又要回基地了。”
“不行。”
“要测试新的装备,一星期不能回来了。”
“”
喜提今晚第三次洗澡。
接到绘梨衣电话的时候,她正闭着眼躺在美容店的躺椅上。温热的水流冲刷过头发,头皮被轻柔地按摩着,昂贵的护理品如流水般被使用,这种金钱自由的生活正是松崎寻光所向往的。
“寻光姐,你还记得两年前做的那档乡村节目吗?啊,就是那个被政府买下即将被改造成商业新城的彦野村。”
松崎寻光眯着眼睛,示意身后的店员帮她擦干头发,“还有点印象,怎么了?”
“树里婆婆今天来电视台了,还带了很多的特产分给大家。”电话那头能听到办公室热热闹闹瓜分食物的声音,绘梨衣匆忙往嘴里塞了块红薯干,“因为村子被征用了的原因,婆婆好像要跟儿子搬到离东京很远的地方去了,唔可能出国也不一定。”
树里婆婆是两年前松崎寻光做节目时借住的一户人家。她是个有个性到古怪的老太太,拒绝了节目组为她家翻新的好意,每天就静坐在院子里望着一口枯井回忆过往,一直挂念着她叫做“阿彦少年”的童年玩伴。
“我还以为那个倔强的老太太会拎起扫帚把觊觎她老宅的人都赶走呢。”想起初次见树里婆婆差点露宿街头的悲惨经历,松崎寻光无奈地调侃道。
“听说是前阵子摔了一跤,右腿摔断了一直到现在都还走不动道,刚还是她儿子推着轮椅带她来的。听她儿子说,婆婆好像最近记不住事儿了,脑袋一阵清醒一阵混乱,还把我认成你了呢。”
绘梨衣打量了一下手里长得奇形怪状,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物件,“对了,婆婆还特地留了一样东西给你。有点像娃娃?又有点像沙包的样子。”
她随手塞进了抽屉里,往嘴里灌了口奶茶,又咬上一大口婆婆带来的糯米饼,嘴里含含糊糊道:“我先替你收着啦!寻光姐你记得下次上班的时候找我来拿哦~”
软乎乎的毛巾拭去耳边和脸侧的水珠,敷在眼睛上的发热眼罩也被轻轻取下,美容店里本来柔和的灯光显得有些刺眼。
“客人,可以睁开眼睛了。”
松崎寻光半梦半醒间对视上一双雀蓝色的眼瞳,让人想到洋面上神秘危险的蓝洞,越是想要探索越是被拉着坠落直至终结。
一种被当作商品在衡量价值的感觉。
这样被俯视的感觉让她有种本能的不适,松崎寻光反手撑了下躺椅坐起身来,护理好的长发已经不再滴水。
她坐到靠椅上,平静地凝视着镜中自己,不动声色地踩住了桌下放置护理品的柜子,被阻挠了动作的人顿了顿,不得不抬起头望向居高临下的松崎寻光,“您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我惹您不满了吗?”
目前很流行的清秀型长相。一头漂成白金色的狼尾发很是时髦,略长的发尾耷拉在脖颈处,陷在他深凹的锁骨处。遮挡了大半眼睛的刘海阻碍了松崎寻光的视线,那双亮得惊人的雀蓝眼瞳藏在发丝之下,光芒一闪而过。
“诶?松崎小姐头发已经护理好了吗?对不起,我刚好像”胸牌上用写着「拓也」的店员迷迷糊糊地挠了挠头,有点不知所措自己为什么蹲在地上。
踩着高跟鞋的脚挪到一旁,松崎寻光扬起下巴示意他打开柜子,笑着安慰道:“没关系,是工作太累了吧?嗯拓也,对吧?刚才的护理我很满意,接下来请帮我吹干头发吧。”
藤本拓也,大学二年级生,因为家里好赌的父亲而欠下了大笔债款,目前同时接下了三份兼职打工赚钱。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姐姐在多年前失去音讯,在类似实验室的环境工作。
“那个松崎小姐。”身后拿着吹风机的青年被她直接而专注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又碍于尊贵客人的身份,犹豫地开口道:“请问,您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在看?”
松崎寻光收回了视线,一边面不改色地回忆着刚才读取到的记忆,一边为自己宛若痴汉的行为解释道:“抱歉抱歉,觉得拓也的眼睛很特别,像是大海的颜色。”
“是这样啊。”青年松了一口气,他又恢复优秀店员的营业状态,笑嘻嘻地接上话茬:“是戴了美瞳啦,「kirakira」新出的波塞冬蓝。”
不仅仅是这么简单,那道平静的审视目光不是来自这个美容店职员。他的记忆很整齐,像是刻意被分类过等待人来查看,一些明显不属于普通男大学生的记忆穿插其中:滴滴作响的机器运作声、浅黄色的液体里泡着一些奇怪的组织、看不清脸的众人围绕在身边
当松崎寻光想仔细探查这段突兀的记忆时,它却迅速地溜走了,像是一捧握不住的水流从指尖逃窜消失,只有湿漉漉的痕迹提醒她这不是幻觉。
“可以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虽然是询问的语气,松崎寻光却已经自己动手从他衬衣右侧的口袋里摸了出来。她提唇一笑,嫣红色的指甲拈着名片轻轻在他胸膛敲了敲,发出了意义不明的邀请:“注意手机讯息哦。”
女人拎着自己的链条包,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吹起一阵香风,雪纺的裙摆擦过目光呆滞的青年的腿,直到年纪稍长的店长拍了拍他才回过神来。
“店长我这是被包·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