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修罗场
松崎寻光黑着脸把藤本拓也拉进了办公室。
本来埋头猛吃鳗鱼饭的同事们齐齐抬起了头，不约而同地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把“小白脸”带上来的绘梨衣。
他们知道松崎寻光有一个交往了一年多的胜利队男朋友，虽然明面上不怎么秀恩爱，但是身上时不时出现的情侣单品也能证明感情不错，正在热恋中。
而现在，这个莫名其妙来电视台找她的小帅哥又是什么身份呢？
“不听不看不知道！”绘梨衣捂住耳朵，无视周围的目光。她摁下金田的头，恶狠狠道：“赶快吃饭！诶，你的鳗鱼为什么比我大块，不公平！”
金田低下头，暴风吸入料理盒中的鳗鱼便当，用身体挡住绘梨衣蠢蠢欲动拿着筷子的手，嘴里含含糊糊道：“一人一份！你的鱼子酱明明比我多”
“这么高级的便当金田你这么快吃完了，也太浪费了吧！”吉叔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满脸幸福的放到口中，感受着碳烤过后的香气以及酱汁清甜的味道，鱼子在嘴里爆裂开来，治愈了社畜疲惫的心灵。
“话说，那个小哥是寻光姐”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被略过的绘梨衣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断摆动着手，祈求同事a不要说出那个词。
“包养的男大学生吗？”
说说出来了。
真角先生听到会哭的吧，一定会哭的吧！
鳗鱼饭哪有上司的粉红事件有意思！
众人聚集在松崎寻光的办公室门外，百叶窗完全阻隔了视线，他们只能努力贴在门上，试图听清里面的声音。
松崎寻光现在着实不想看见这家伙，她背对着藤原拓也，抱臂望向窗外的东京景色。身后的青年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嗫嚅着开口道：“对不起松崎小姐，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惹您生气了。店长说我是个不识趣的笨蛋，看来果然如此呢您可以教我怎么做吗？”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于这个无辜的倒霉蛋，但还是无·法·原·谅呢！松崎寻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玻璃上倒映出自己憔悴的脸庞，她捏爆了铝制咖啡罐，懒得维护自己「好好雇主」的人设，咬牙切齿道：
“自己来，还是我来动手？”
“嘶——————！”
百叶窗外的众人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捂住自己的嘴，互相对视了一眼，因为惊恐睁大的眼睛里倒映出了同样瞳孔地震的对方。
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人不能
至少不应该
调口男大学生的办公室の主口play是打字都会被屏蔽的水平吧！！！
藤原拓也呆滞了一秒，随即耳朵微红，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松崎寻光疑惑地转过身来，结果吓得没拿稳手里的咖啡罐，浅棕色的液体晕染上了白色的地毯。
青年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幅任人摆布的乖巧姿态，脖子上的黑色chocker露出了银白色的收缩扣，显然不是普通的装饰项链，而是一条暗示性的项圈。他指节弯起抓着地毯，冷白的皮肤上泛起潮红，隐忍的汗水沿着肌肉线条缓缓滑落。听见物品坠落的声音，他慢慢抬起头，那双属于亚洲人的深棕色眼睛就像涨潮的碧海一样被洗刷成了纯粹的雀蓝色。
松崎寻光有些无语凝噎。她沉默了片刻，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打量着有些狼狈的青年，慢吞吞地讽刺道：“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拉了？”
“劳驾搭把手。腿麻了。”
这几天酝酿的怒火此时倒有些不知道如何发泄了，毕竟当事人一上来就表演了一个长跪不起。松崎寻光头痛地捏了捏山根，不情不愿地拉了把椅子，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来。
“我梦里的末日场景是你搞的鬼，对吧？”
“是。所以现在你能给我答案了吗？”
“这就是你拉人入伙的态度吗？！”诺亚一幅「我帮你做出选择还不好吗」的无辜表情，气得她拳头更硬了，“我松崎寻光就是死就是被水淹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上你那该死的贼船！！！！”
“可是你害怕了。”
诺亚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平静的雀蓝色眼瞳倒映出女人握着椅背微不可查的颤抖的手。他抬起眼皮，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细密的阴影，语气里有些疑惑：“这是个很难做出的决定吗？除了你和预言家先生，他们几乎都毫不犹豫。”
松崎寻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字，追问道：“「他们」是谁？你到底是在以什么样的标准在筛选寻找这些人？”
“智慧、力量、超能力站在各个领域顶尖的人们。”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不适地眯了眯，“平凡可以复制，伟大无法取代。无论什么时代，世界前进的步伐总是少数被选中的人推动的。也就是说，只要这些人的选择一致”
“我们可以重新创造一个未崩塌的人类文明。”
“在末日到来之前。”
他是真的把自己当神明了吗？按他的说法，只有少数人才能拥有造世的能力和机会，可以逃离末日的结局。那这个世界上基数更为庞大的普通人呢？
办公室的视野很好，从七十二层的高度她可以清晰地看见红绿灯处川流不息的人影。
这是东京最大的十字路口，每天都有250万的人流从这里经过，他们或为生活奔波、或与朋友欢聚，从青春到苍老，从女性到男性，形形色色的普通人构成了繁忙的世界。可是，预言成真之后，这些人还会剩下多少？
“既然都已经有了重塑文明的能力，为什么不试一试拯救这个世界呢！”她冷冷地说道：“把苟且偷生说得这么光明正大，还真是「特权阶级」的嘴脸。”
诺亚摇了摇头，长睫闪动，宛如夏夜深山里被月光照射突然晃动的溪水。
“三千万年前也有过一次人类的浩劫。一些人离开了地球去缔造崭新的世界，一些人在齐结拉编织的睡梦中甜美地死去，一些人在试图唤醒的道路上痛苦地殉道。”
“做出选择的从来不是清醒的少数人，而是沉睡的大多数人才对啊”
青年没有回话，从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边沁出，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变得更加苍白，像是全息游戏数据乱码了一样，他的眼瞳里不断跃动着璀璨的苍蓝色和正常的深棕色——藤原拓也和诺亚的意识在交替控制着这具身体。
“喂你怎么了！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松崎寻光虚虚地扶了一把，咬牙追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一直用藤原拓也的身体跟我见面？你难道是个连真身都不敢见人的胆小鬼吗！”
诺亚自嘲一笑，视线穿过不透光的百叶窗望向一个人。他的身体越来越重，让松崎寻光都支撑不住，耳边传来情人般的呢喃：“我被困在了”
松崎寻光瞳孔放大。
“想要见到我的话”
“就把我的身体带出来吧。”
青年意识昏沉地脱力向前倒去，松崎寻光肩膀上一沉，因为突然其来的重量失去了重心，和他齐齐摔倒在了地毯上。他的身体没有正常人的温度，冷得不可思议，仿佛是一直浸泡在冰水中一样。
被听墙角的众人挤压的房门终于支撑不住，“哐”的一下砸在地上，叠罗汉的同事们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尴尬地朝她笑笑。
在慌乱的人群背后，站着她最熟悉的人。
他们的视线遥遥相对。
真角大古像是刚完成了任务的样子，连显眼的队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赶来。一撮不听话的刘海被头盔压得翘了起来，像是课堂上睡懵了被老师突然叫起来提问一样，松崎寻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抱歉，借过。”
被嘲笑的男朋友一边点头致歉一边拨开人群，在同事们震惊的眼光之下先是把藤原拓也扛到了椅子上，再是单手就公主抱起了松崎寻光，用眼神等待着她的解释。
“他低血糖了。”轻飘飘的回答。
这理由不觉得太潦草了一点吗喂！小学三年级的小朋友都不会相信的好吧！
绘梨衣捂脸不忍心看上司的翻车现场。
“是这样啊。”大古了然地点了点头，从衣服的口袋里找了找，翻出一颗水果糖，“看起来是没吃早饭的样子，还是赶快补充点糖分比较好。”
骗人的吧！这么烂的借口都会相信，松崎老师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活菩萨转世啊！
“热闹看够了吗？”松崎寻光逐渐释放出恐怖核善的气场，皮笑肉不笑地质问道：“我办公室的门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我门外偷听？”
“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我马上叫后勤部的师傅过来修！”
“啊，我听见鳗鱼饭在呼唤我了”
办公室瞬间清净了许多。金田扛起房门掩耳盗铃式地合上，不一会就又一次轰然倒塌，他畏畏缩缩地赔着笑，在上司吃人的目光中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慢飘出去。
“真是群不省心的家伙。”松崎寻光头痛地敲了敲桌子，“话说，你怎么今天有空会来电视台？现在还不是下班时间吧？居间队长批准你请假了吗？”
面对女朋友的暴躁三连问，当然是亲亲抱抱举高高来顺毛啦！
他埋在松崎寻光的颈窝，轻轻揉捏软软的脖子肉，感受着怀里的人放松了下来，他闷笑道：“是绘梨衣打电话跟我说，你最近好像状态很糟糕的样子。我有点在意，而且刚好最近这个周期没什么怪兽出现，所以队长答应批了我两天的假期。”
“之前的周年纪念日没能好好过，让我这次来补偿你吧。”
在小情侣培养感情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藤原拓也终于转醒。他含着嘴里滋味不错的水果糖，尴尬地发现金主大人正在正牌男朋友的怀里。
“你醒了？现在身体感觉还好吗？”大古习惯性地关心道：“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寻光的男朋友真角大古。你是被她资助的大学生藤原君对吧？”
“东京理工的人工智能专业很厉害啊，但是在专注学业的时候，也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啊”
这倒是完全没有想过的展开方式了。
藤原拓也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不敢直视大古诚挚关心的目光。可恶，好耀眼的光芒！他支支吾吾地点头附和着，抓起外套瞥了一眼困倦恹恹的松崎寻光，“突然想起来学校还有点事！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诶，等等！你的包”
没有拉好拉链的书包在大古手里物品撒了一地，半晌没有动静，失去了人体枕头本就困意上涌的松崎寻光挣扎着抬起眼皮，撒娇抱怨道：“怎么了？”
“低·血·糖？”
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危险，他从地上琳琅满目的道具里挑起一根皮绳，记忆力良好的胜利队队员显然已经反应过来，把它和藤原拓也脖子上的项圈联系了起来。
“我现在需要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松崎寻光往后退了几步，缩到了沙发的角落。
为什么男大学生的书包里都是口口玩具啊救！连迪迦的cosplay紧身衣都有，藤原拓也你的本命就在你面前啊喂！
当绘梨衣在办公室外紧张地忏悔的时候，真角大古打横抱着她敬爱的上司走了出来。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透出了内里明显的肌肉线条，队服的外套被盖在了松崎寻光的脸上，仿佛是睡着了样子。
不过真角先生刚才来的时候，有背这么大的包吗？
躲在外套之下的松崎寻光满脸通红，眼里还湿漉漉的，她的脑袋被强势地按在了胸膛之上，感受着强劲有力的心跳，被他的气味完全笼罩。从羞耻劲里缓过来的时候，她突然瞥见衣服内侧那个人民心里可靠又强大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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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就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