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老师,我悟了！
消毒铺巾的是刘承明，这是锻炼他的外科基础。
早早洗手消毒的刘承明，在开始消毒的时候，林子源就已经和周牧云出去洗手上台，待铺了中单后，陆成也是可以把患者的左脚放下，出手术室去洗手消毒。
然后重新走进，穿好无菌手术衣，穿戴好无菌手套时，林子源已经和周牧云等人把各种术前准备都做好了，林子源目前站在了助手位，周牧云和刘承明两个人各自在二助三助位，把主刀位置，给陆成空了出来。
林子源待陆成走近时，便说：“陆成，我听农主任说，你之前有感受过胫骨骨折手法复位，而且还成功用手法复位了一例胫骨骨折。”
“那么你对骨折复位的基本原则，想必是十分清楚了的。”
“嗯。林主任，那次是运气。”陆成点头，但脸上，并未充斥有喜色。
最初，陆成也以为，是自己把那一台胫骨骨折给复位成功的！
毕竟自己拥有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精通）。
可发现卜杰林在技能训练室里展现的功力完全不是看起来那么回事后，陆成就回想这事，越发觉得蹊跷。
当初复位时，手术台上，做反牵引固定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胡艺，另一个就是卜杰林。
而自己所得到的那个下肢骨折牵引复位术（专家残卷一），上面记录的内容，正是反向复位相关的。
当初陆成还觉得古怪为什么是残卷，为什么是反向复位呢？
正常的复位，一般是从患肢的骨折远端牵引，然后复位。
反向复位，则是从骨折近端就完成牵引和复位，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之事。
现在回想起来，陆成觉得恐怕，之前农学权每次在做手法复位时，都是有卜杰林在背后捣鬼……
林子源主任并未在意陆成的谦虚，而是说：“这一台是腓骨骨折，单纯的手法复位he石膏外固定，无法达到固定效果，因此我们要进行手法闭合复位外加克氏针内固定术。”
“农主任早上和我商量的时候也说了，他还没来得及详细地对你进行整体流程带教。”
“所以这一次啊，你来作固定位，我来牵引复位。你好好地琢磨一下，在骨折复位时，会需要注意哪些细节性东西。先熟悉整体流程。”
“复位好之后，你来打克氏针。”林子源的声音儒雅，字正腔圆，属于是投喂术。
“好的，谢谢林主任。”陆成赶忙点头。
瞥了一眼头顶亮起来的拳头大小的淡绿色光球，更希望林子源主任能够多多用力，把光球再充大一点，把颜色若能变成绿色之上的紫色，那才最好不过。
学习手术，不是一日一次之功，是日积月累。
就比如说腓骨骨折的闭合复位内固定，一次性学一点，这次学固定位，下次学操作牵引，再下次自己操作，先熟悉流程，再到自己能够完整开展，便才是入了门。
二类技能都是专科技能，也是不简单的……
林子源说完，站在了操作位上，然后对巡回说了一声：“手术开始了，记一下时间！”
巡回护士这回轮换成了褚青青，司语是器械护士，褚青青闻言立刻按下了计时器，时间开始跳动。
林子源一边用右手捏住了患者的脚踝，一边用左手指点陆成该下手的位置：“下肢骨折，胫腓骨中段的反牵引位置在股骨内外侧髁，近胫骨平台时，需要在股骨中段作反牵引力，
这些位置，一定要先记准确了。”
“注意观察体会，胫腓骨一部分肌肉的起止点，就是在股骨的内外侧髁，我让你固定这里，一方面是方便我操作，另外一方面，则是希望你能够用手心的触诊读懂手术内容。”
“胫骨平台近端的止点肌肉，大部分会穿行过股骨中段，做手法复位时，也能用触诊来读手术体会，明白吗？”
林子源的带教，仍然很细，甚至比农学权，都要更加官方、擅长。
陆成双手同时用力，抱握住了胫骨内外侧髁，然后下巴用力上扬，道：“林主任，我这边准备好了。”
陆成忙深吸一口气，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分心。
林子源比农学权可耐心多了，也没和谁吹牛，一边作牵引，一边说：“腓骨骨折，一边是用单手作牵引，牵引的力道，要自己学会体会与把握，这个讲不出来，就医学会阐述常用的那些力量。”
“把控牵引的程度，是我们要基础学习的。一般而言，在骨折断端彻底分离之后，便是牵引足够的标志，这时候，就需要我们慢慢把移位的骨折复位。”
“牵引，是一个持续性过程，不是一次性、瞬时的过程。”
“我…。”林子源在做着持续牵引时，忽然就感觉到了，自己刚好才开始作牵引力，那腓骨的断端，竟然就在皮下‘漂移’起来。
然后，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工夫，就骨折上下端各自分离了……
分离的速度之快，让林子源教学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讲完，就赶紧闭了嘴！
教学是教学，手术是治疗，复位的时机，稍纵即逝！
然后。
林子源快速地抓住了时机，立刻把骨折的断端掰正，接着赶紧卸力让分离的骨折断端紧闭在一起。
与此同时，双眼开始扫视，评估着手法复位术的质量！
只是，林子源还没来得及讲话，周牧云便压低声说：“林主任，这应该已经到了骨折手法复位本劲的门槛了吧？”
蛮劲是入门和熟练技能用的力，巧劲是专精等级用的劲，专家级才用本劲，周牧云在湘雅医院读过博士，是见识过的。
“周玄青，推一下C臂机，透视一下……”林子源也不敢确定。
有时候，技能发挥得看状态，当然，他如今有可能是摸到了骨折手法复位里面，4级手法复位的门槛。
一众人，当即在林子源的一声令下，走出了手术室旁的隔离间。
即便是楚浩，也是在快步地行走着，毕竟也不想吃射线。
周玄青定好了C臂机的位置后，赶紧走了进来，神色纠杂，幽怨说：“林主任，我就是一会儿愣神工夫，您就复位完了啊？好歹，等我一下啊。”
林子源看了周玄青一眼，没说话。直接踩下了C臂机的感应踏板。
复位后的X线，瞬间跃然于显示屏上，林子源与周玄青两颗头同时凑近，都没再给陆成等人留下空隙。
“骨折线完全隐匿，骨折端无内外侧偏倚！”
周玄青则马上有些懊恼表情，用拳头砸了一下手心，语气幽幽：“复位得真好！没能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专家级的技能，不管是哪一类操作的专家级，都格外少见。
湘州人民医院里，只有极少数的人，拥有极少数的专家级技能，可以说是大杀器了。
即便4级医师的考核，也不考技能是否达到专家级。只是考4类及5类操作能否到达3级（专精）。只有5级医师，在作等级认证的时候，再有单项技能等级的要求。
“再透一个侧位！”林子源完全没废话，直接吩咐周玄青做事。
骨科众人，周玄青一人没穿无菌手术衣，这一身肌肉，不推C臂机，实在可惜。
覃婉亭好看的眸子，再次望向了楚浩，散发出迷茫的神色，似乎在说，老师，药是不是加多了啊？
楚浩现在的神经稍微有点麻木，盯着陆成看了一眼，然后就又把目光紧盯在了林子源身上，他觉得啊，自己可能要对林子源的实力，再重新定位一下了。
说不得，林子源很有可能就成为，医院里第三个4级医师。自己这一次，千算万算，没算到，林子源的骨折复位，能够攀爬到专家级那一步。
很快，周玄青就又走了进来，踩下了感应踏板之后。
侧位平片的结果也出来了……
这是斜形骨折，属于不稳定骨折，但是林子源却能够通过闭合复位，让其临时固定。这已经是达到了闭合复位操作能够做到的极限！
正是专家级无疑。
“林主任，恭喜啊！”看到结果后，楚浩皮笑肉不笑挤出来了六个字。
林子源此刻眼神窃喜，随意笑了笑：“楚主任麻醉也打得好。”
林子源心情极好地带着众人进到了手术间，然后说：“巡回，开两根2.0的克氏针上台。”
司语早就准备好了，进来后，就递过来克氏针带电钻：“林主任，早就准备好了。给！”
林子源把电钻，就拍在了陆成的手上，身子站得更加正了，静静地等着周玄青把C臂机推走，把操作空间留出来。
陆成默默地接过了电钻之后，在等待的过程中，又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那个专家级残卷，果然是卜杰林搞鬼留下来的，不仅是农学权信了，现在自己只是尝试了里面的内容后，林子源也信了他很厉害。
第二件事，头顶上的光球，在自己的辅助下，真的由拳头大小的绿色，增大到了篮球大小的紫色，但就不知道，这个紫色，是不是专家级残卷遗留的内容，会让他功亏一篑！
想到这，陆成不仅加快了操作的速度。
专精级别的器械操作，打两根克氏针是真的不要太简单！
啜啜啜啜（chuai）！
啜啜啜啜（chuai）！
林子源还在和周牧云等人谈笑间，陆成就把两根克氏针成交叉状给打好了。
这动作快得，把林子源和周牧云二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忍不住对看了一眼后，就看了看手术室的计时面板，00:06：15。
陆成不用两分钟，就直接把两根克氏针都打了进去？
林子源眉毛猛地一阵跳动，吼道：“周玄青，再推一下C臂机！”
不过，在看到了克氏针完整地穿过了骨折断端后，且克氏针的尖端，只是稍稍穿破了骨皮质一丢丢，形成的交叉形状，肯定是稳定无比，这才放了心。
“小陆还挺擅长使用器械啊？”确定好了结果之后，林子源就对陆成如此笑了笑说，神色里面意味深长，看破但不说破。
“这速度，是蛮快的了。”周牧云此刻的表情仍有些愕然不定，虽然知道，陆成这一身功夫，在一些基础技能方面，已经是不亚于自己，但眼见为实。
专精级别的器械操作，的确是可以速度很快，而且还能做得很好，这也是即便林子源觉得陆成操作快了，也没说他的原因。
“林老师复位做得好，所以打起来就比较顺畅。”陆成回复，把人情世故几个字，刻在了眼神里。
“牧云，刘承明，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嘎掉克氏针，收一下尾端，手术就做完了。”
“陆成你先下台，我找你有点事。”林子源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拍了拍陆成肩膀，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周牧云和刘承明两人都点头，开始低头做收尾工作。
只是，操作了一会儿，刘承明才表情复杂着抬头问：“牧云哥，师父他是不是要和陆成哥谈留院的事情啊？”
能够留院，是刘承明和他的师兄，杜海森等人，都最想做的事情。
周牧云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为难，最终才找了一个合适的语调：“也许是陆成他不太想和你师父谈留院的事情呢？”
“啊？”刘承明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周牧云则把两个克氏针的尾端，都收进皮肤后，拍了拍刘承明：“拿两块纱布，贴一下，下台了，时间不早了，该去吃饭了。”
周牧云并没有明着说，怕打击刘承明的自信和道心——
州医院想要留住农学权主任的机会都不大，还想要留有机会去爬登天梯的人，这种事情，你是怎么能想到的？
周牧云的话，让麻醉仪前，正在收拾病人各种监护连接头的覃婉亭，稍微一呆，然后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里的线头一收拢，放在了合适的位置后。
岔回一步，到了有点怀疑人生的楚浩老师旁边，低声说：“楚老师，我懂了。”
楚浩的情绪还很低落，闻言抬了一下眼皮：“你懂什么了？”
覃婉亭瞥了瞥手术室计时面板上显示的时间，13:35，然后低声嘀咕说：“13:45，误餐室里面，就不供应午餐了。”
楚浩闻言整个人往后一缩坐正，眼神流转、表情一阵阵阴晴不定，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神圣伤害！
合着这一次，那个陆成还是有参与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