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跑什么？
路明非终于看到了这扇门。
芬格尔口中的它神出鬼没，无处不在，前两次出现都是一霎那的事——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踏过它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反常的，现在出现在空中的这扇门并没有消失，就这么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白光柔顺发亮，好像英短尾巴上的长毛，银色勾勒出它的轮廓，仿若银子建造而成的边框让它看起来规规矩矩，正正方方。
它离地面大概三米高，是个规则的长方形，并非直立着的，而是平放着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纯粹到底的黑暗。
雨水打在上面，消失不见，或者说被门里的另一个世界吞噬掉了。
弗伦斯洛化为了人形，丝毫没有理会刚刚还要与之不死不休的路明非，犹如高台跳水，一个猛子，扎进了门内。
在一圈又一圈如同石头落入水面激起的涟漪中，人影消失不见。
路明非目瞪口呆：“好歹穿……穿个衣服……”
龙躯太大，一扇门装不下完整的弗伦斯洛，人躯刚刚好，只是犹如婴儿降生，一丝不挂。
但想必龙类应该是不怎么在意人类的礼义廉耻的。
金珈莱被留在了这里，他已经被叫醒了，这位又高又瘦的男人看着路明非：
“做好准备吧，那些东西要出来了！”
“什么东西？”
“席格拉巷里的‘羊群’，它们以人类的暴虐，残酷，阴冷等负面情绪为食，记住，你越害怕，它们越强大。”
金珈莱聚拢所剩无几的卫队，至于那一列鱼龙混杂，深浅不一的混血种小队早已死的死，逃的逃，现已不堪大用，倒是冰窖里的死侍军团仍旧完好无损。
弗伦斯洛的龙化不仅掀翻了三号楼，也让驻扎在里面的自然教派遭受了无妄之灾，后面同路明非的战斗，更是把这块地方变成了一片废墟。
被二代种的怒吼和战斗的余波吓死的人和混血种不在少数……至于冰窖，那在另外一个地方。
“门里面是什么？”
路明非没有轻举妄动，直接莽进去也太石头人了点。
“是一条通道，一个巷子，一座桥梁，一片牧场……反正随你怎么理解，席格拉巷连接着现实和巨人之国，在里面驻扎着数之不尽人面羊身的怪物，它们作为卫兵忠实履行着自身的职责，不让任何人，任何事物进入巨人之国！”
金珈莱指挥着手里为数不多的力量，这些“残兵败将”很快构筑了一层像模像样的防线。
“门能关闭么？”话刚出口，路明非就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一个蠢问题。
“以前可以……”金珈莱直视他，这位棕色头发凌乱不堪的日耳曼人那张已过中年的脸上满是憔悴：“但现在那个老头背叛了我们！”
很显然，明泽前圣并不打算关上这扇门，手握【明格朗灯】的他和“羊群”站在了同一战线，人面羊身的羊魇大军会忠实地替他挡住路明非以及弗伦斯洛这些追击之敌。
至于那些怪物进入现实世界会造成怎样的人间地狱，明泽前圣是不在乎的。
“弗伦斯洛没有带我进去……”金珈莱蓝色的眼睛泛起大海般的悲伤：“祂不希望我死在那里，为了追上那个老头拿到信物，他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真是条信仰纯粹的龙啊……”
芬格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猫出来，没有了弗伦斯洛带来的压力，这货又开始撒欢了。
他一边感慨一边朝路明非挤眉弄眼。
“大哥我这刀好用不？”
“好用。”路明非看着自己的俘虏：“但现在是我的了。”
芬格尔：“???”
“卧槽卧槽卧槽！”
一道人声凭空响起，喜东来忽然出现在空中，然后摔在了地上。
还好只有两三米的高度，他没摔个半身不遂。
这位事异局的执行专员上一刻还在上演紧张刺激的万里奔逃，下一刻就一脚踏空，脚步不着地，飞在了空中。
他从门里掉了出来。
“你没事吧？”
喜东来在迷糊之中听到有人叫他，一只手递到他面前，他抬头看去，瞪大了眼睛：
“哎哎哎，你不是那个，那个找兼职的小子么？你怎么在这……卧槽！”
路明非一把拉起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到喜东来一副着了魔的样子。
“这里发生什么了？地震了吗？”他指着四面八方的废墟，眼神呆滞：“之前这里，那么大一个楼呢？”
到处都是尖牙利爪的痕迹，到处都是龙血龙息的腐蚀，巨大的脚印，寒光闪烁的龙鳞，仍有余热仿若心脏跳动的大片龙肉以及寒冰火焰留下的风暴……
喜东来怀疑自己穿越到了神魔战场，毫无疑问，这里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旷世大战。
这位经验丰富的事异局专员压根没把眼前的高中生和他怀疑的大战联系在一起。
然后他抬头看到了一扇门，以及已经从门里面露出来的半只羊蹄。
“快跑！”
巨大的惊骇从头皮传到全身，他一把推开路明非，像执行手册里教的那样，像曾经做了无数次疏离人群的演练一样，喜东来用力挥舞着双手，撕扯着喉咙，用急促而尖锐的叫声发出争分夺秒的两个字！
“快跑！”
然而现场没有谁有所动作，金珈莱和他的残兵剩勇，路明非和他的狗腿子芬格尔，都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在发疯。
喜东来急的上窜下跳，手足失措。
“快跑！四散开来，朝多个方向跑！”
他什么也不顾了，虽然他完全不懂这扇门是什么，又是怎么出现的，也搞不清楚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更是搞不懂现场的人为什么一动不动，但他心里那团跳跃的火，他穿着代表身份的那身制服以及肩上扛着的责任都在告诉他——
你必须要做点什么！
于是这位刚刚三十而立，孩子即将满月的执行局专员颤抖着双腿，泪流满面地拔出腰间的制式弯刀，扎起马步，挡在了所有人身前。
一只羊魇从门里掉出来，喜东来深吸口气，正准备发起有去无回的冲锋的时候，一道比他的念头还要快的刀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夜雨照惊雷，魔刀斩魇首！
路明非握着暝杀炎魔刀刀，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