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拍马赶到
白青铜牢不可破的防御被打破了,他自己在手腕上划了条伤口,滚烫鲜红的血液从血管里喷洒而出。
一场细如牛毛的红雨下起来了。
虽然只下了短短三秒钟,白青铜就捂住了伤口,简单做了包扎,但他知道已经够了。
冰窖里陡然安静下来,撞门的哐哐声戛然而止,利爪抓挠铁门的刺耳声也消失不见,死侍军团整齐划一地停止了动作,它们细小如牙的鼻子上下抽动,嗅到不可抗拒,犹如琼浆玉液的味道后,它们再一次疯掉了。
怪物们齐刷刷转过身来,惊悚而又贪婪地看着白青铜。
白青铜被盯得毫不自在,鸡皮疙瘩毛了一身。
下个瞬间,死侍们带着兴奋的嘶叫如潮水一齐涌来。
白青铜再一次被黑色的海洋淹没。
…………
路明非从没想过一辆车能够开得这么快,奔驰SLK350虽非一辆价格顶级的跑车,但那3498cc排量的V6引擎带来的仿若怪兽咆哮般的272匹马力,使得这辆车能够飙到250公里的时速!
这台V6发动机的低转爆发力相当澎湃,采用尽油方式起步的时候,加速十分凌厉,坐在副驾驶的路明非已经拉紧了把手,完完全全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风驰电掣。
最重要的是,夏竹还没有关敞篷。
路明非一路上已经看到不知道多少中指和唾沫了。
羡慕的眼光有,但是极少。
夏竹毫不在意周围的车流和旁人的眼光,她速度控制得很死,时速在高架桥上从没下过两百,毫无疑问,今天是她的幸运日,没有秦福明,只有一只又乖又可爱的小白兔。
从福山福利院到金溪大桥需要跨越两个大区,十二公里的直线距离要绕路三十几公里,平常搭乘公交需要至少两个小时,坐滴滴也得一个多小时,但现在,夏竹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中途还经过了不知道多少红灯和闹市。
可真有你的,路明非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竖起拇指:“我可算明白秦老板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速度你都能开飞机了。”
缺了根筋的女孩傻乐:“谢谢夸奖。”
路明非:“……听不出好赖话啊。”
“走走走!”夏竹一甩脑袋,后脑勺的马尾摇啊摇:“拯救世界可不能迟到,我俩去冰窖一块把那些死侍杀得屁滚尿流!”
他们是知道冰窖在哪的,林强详细说过。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二层C区,看到了他们出任务的那辆黑色面包车,一个人影坐在后座,低着头,一动不动。
“林强!”夏竹认出来,叫道:“剑南春人呢?去冰窖了吗?里面情况怎么样?”
没人回答,腥红的血液浸透沙发,从车门缝里流出来,路明非眼神一凝,拉开车门,看清车内的场景,沉声说道:“他死了,看样子是自杀的,割喉。”
一把匕首掉落在前后座椅的缝隙里,上面是林强自然垂下的右手,低着的脑袋掩盖了那条深入白骨的切口,路明非推起他的额头,堵塞已久的鲜血喷射而出,像水枪呲出水花。
“为什么?”夏竹愣在原地:“他为什么要自杀?”
事异局关于违规违法人员的处置有着相当严肃的标准,以现有的法律为基本骨架,再结合实际,加上事异局的相关规定条例,严格算起来,林强虽然被抓住,但罪不至死。
“不清楚。”路明非另有猜想:“但也不排除他杀伪造自杀现场的可能。”
“不过现在不是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他松开贴着林强额头的手,视线移到别处:“先去冰窖,我已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
白青铜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他已经不太清楚自己战斗了多久,因为严重失血视线开始模糊,死侍的影子重叠成三四份。
但也没关系了,比蚂蚁还多的死侍军团杀不干净,长刀卷刃了都还没杀完,不管是重叠的三个还是四个,都是一样的,黑色的潮水仍旧一眼看不到尽头。
就好像金刚不坏童子功一样,一旦有了伤口,那口纯阳之气就泄掉了,坚如磐石的防御不再那么牢不可破。
白青铜给自己划了一刀,在留下了那些死侍的同时,也有点自毁城墙的意思,让他全身的防线出现了漏洞,不再那么坚硬纯粹。
又是一次突袭,白青铜古铜色的后背绽放盛开一滴滴血花,利爪撕咬而过,顿时皮开肉绽。
他完全放弃了覆盖全身的防线,只把有限的言灵之力用到心脏,脑袋,关节之类的关键点,抱守龟缩,只为再多坚持一会。
哪怕多一秒也好。
咔嚓一声,长刀不堪重负,在不知百“人”斩还是千“人”斩之后,它终于断了。
赤手空拳的白青铜明白自己陷入了绝境,他越是战斗越是受伤,血液流的越多,死侍就越发兴奋。
他如同一条甘蔗正在被人咀嚼嚼碎,越是用力越是甘甜,死侍渴饮鲜血如食糖浆蜜饯。
体力支撑到了极限,某个瞬间,四周好像响起了琴弦崩断的声音。
白青铜闭上了眼睛,等死。
他已经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犹如卡车撞击的巨力中,白青铜高高飞起,像只被踢飞的足球,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滩冰屑。
在惊涛骇浪中岿然不动的小船终于翻了,矗立于暴风雨中的灯塔也熄灭了,白青铜瞳孔里的淡金色渐渐褪去,那团燃烧的火正在极速败退。
世界飞快后退,不再那么层次分明,变得模糊一片,周围忽然全是耀眼的白光,“火”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他一回头,看到那张熟悉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是剑南春啊,复仇之焰终究抵不过铺天盖地的黑潮……他对着醉醺醺的剑南春说了句对不起。
剑南春眼眶通红,哭得像个孩子,涕泗横流之中,也口词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一把把“火”抱住,抱得死死的,再也不能分开,虚幻的梦境中,两人如泡沫消散了,另一个影子逐渐凝实。
白青铜猛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被撕咬的疼痛,肠子内脏也没被啃食得到处都是,一个并不高大的背影提刀站在他的前方,强硬冷漠地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城墙。
他听到那面城墙开口说:
“好好休息吧,它们一个也……跑不掉。”
是路明非拍马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