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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回 邀请贾环 探春感激

贾家四位姑娘,元迎探惜。

按曹公的意思,应是原应叹息。

她们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见证贾府这个悲剧。

四位姑娘各有各的悲剧。

为了扭转四人的悲剧,贾兰也在努力着,但他心里最没底的,不是深陷宫闱争斗之中的元春,不是被“中山狼”惦记着的迎春,反而是年纪最小的惜春。

黛玉初进贾府,三春登场之时,惜春身量未足,形容尚小。

那时的惜春才只有四、五岁,便到如今,也才十二岁。

这个年纪正是价值观形成的重要阶段。

相比迎春与探春,惜春的性格更难捉摸。

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虽说相比三位姐姐,惜春独自出家与青灯作伴算是保得一生的平安,但纵观她的一生,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却也目睹了贾府之内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龌龌龊龊。

原本就龌浊不堪,随后又急剧恶化的贾府,无疑是造成了惜春后来性子冰冷的客观环境。

客观因素还可以稍稍扭转,可一个人精神上的意志,却是很难扭转的。

连后世的圣人也说,改造一个人的灵魂,绝对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在送给三春的礼物上,贾兰花在惜春身上的心思最多,他也搞不懂为何对惜春总是有种别样的亲近与好感。

甚至他暗自都在默默吐槽自己,莫非真是中年大叔思维作崇?

今天惜春罕见的主动开口,似乎证明效果还不错。

贾兰看着惜春目光和煦,语气诚恳:“我听说惜春姑姑平日里常常喜欢抄写《金刚经》,想必姑姑大约也了解,《金刚经》里谈的是空性,缘起性,无常性,还有菩提心。

这些的看法与追求,和我们读书人的修身齐家也是类似的。

佛家言因缘生法,因缘灭法,此生灭法,是名实相,道出天地间互有因果;又道善男子!若有人言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已,是语非法不非语是语是,真正的智慧和解脱只能通过自己的修行和领悟获得。

我们读书人也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和我读书进学,参加科举一样,佛家也是有追求的,并非仅仅修来世那么的肤浅。

凡事多思量,切莫自己把自己困住,惜春姑姑这就很好。”

听了贾兰的鼓励,惜春脸上的羞涩渐渐散去,她挺直了身子,缓缓地抬起头注视着对方,重重地点了点头。

黛玉看了看惜春,又看了看贾兰,眼眸中眸光流转,满满的都是对贾兰的赞赏。

凤姐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笑着对惜春说道:“我看兰哥儿说的没错,四丫头还是活泼些好,别到头来一提起二木头,也不知道说的是二姑娘,还是两个姑娘。”

贾兰闻言大笑:“凤婶婶这不说话的时候容颜如花,然而一开口就好像一朵盛开的蔷薇那样带着刺儿!”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道,迎春与惜春相视一眼,朝凤姐嗔骂了几声。

贾宝玉看着姊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也不自觉地乐呵呵的。

可笑着笑着,他又不高兴地撅起嘴巴。

只要贾兰在的场合,他都觉得自己彻底沦为配角。

林妹妹,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宝、嗯,宝姐姐还是向着我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贾兰。

没有人在意我。

贾宝玉内心活动极其丰富地拔着草,察觉到贾宝玉气场变化的贾兰瞥了他一眼。

很隐晦的一眼。

其实他也在极力地避免触碰到贾宝玉那敏感的心。

实在是贾宝玉太过顽强,哪怕失去了通灵宝玉,可他那怪诞的性子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什么俗务也不理,终日在院子里尝别人嘴上的胭脂,连族里的学堂,自从贾政外出公干后,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贾兰暗自叹气,不是不理你,实在是和你没啥话题。

若是能够躺平,贾兰其实也不介意与贾宝玉大谈风花雪月,吃喝玩乐。

毕竟论玩乐,他可是有着超前几百年的眼界的。

还好凤姐有眼色,很快就当起了气氛调节者,才让贾宝玉心里不至于那么难受。

贾兰也知道贾宝玉不自在,聊了几句便告辞而出。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特意停住脚步,问了探春一句:“立春那日去看马球,记得通知把环三叔也一起叫去。”

探春愣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思维敏捷的她居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贾兰笑了笑,看着凤姐:“既然老祖宗是让我们这些晚辈去看比赛,那断然没有留下环三叔一个人的道理,婶婶说是不是?”

凤姐闻言短暂地愣了一下,马上露出一个同意的笑容。

“那是自然。”

凤姐对贾环并没有多少歧视,只是从前与赵姨娘多少有些不对付,但后来赵氏不知为何收心养性起来,见了自己都是温声细气的。凤姐本身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子,见状也就不再怎么针对对方。

探春反应过来,看着贾兰的目光里满是感激。

作为亲姐姐,哪怕从前生活上诸多磕磕碰碰,可哪儿会完全不惦记自家弟弟的?

黛玉和宝钗都对贾兰这份大气很是赞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那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又错开视线。

……

“兰哥儿。”

刚离了秋爽斋的院门,正往蜂腰桥上走去的贾兰忽然被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喊住。

“袭人姑娘,有事吗?”贾兰笑问,心里好奇,袭人何事单独来寻自己。

见她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贾兰便请袭人先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

“这里四下无人,你尽管慢慢说来。”

袭人“嗯”了一声,脸色微微红晕起来,嘴里仍旧支支吾吾的。

见状,贾兰笑道:“恐怕是些隐秘的事情?若是袭人姑娘信得过我的话但说无妨,贾兰绝不会说与第三人知道。”

“兰哥儿自然是信得过的。”

袭人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如蝇般:“是、是这样的……”

“把脉?”贾兰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袭人,“可依我所见,你除了这一两天有些疲惫,需要多喝些热水以外,没什么其余的大碍啊?”

“额……”袭人只觉得脸上如火烧那样,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缓缓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贾兰渐渐蹙起了眉头,直到听袭人讲完。

“袭人姑娘,请伸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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