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山村夜话

宋少华这次一起做生意成功了，自家口袋里有钱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自信多了。

他主动说：“我不是去学了厨师回来吗，波仔就建议我和姐姐一起开个快餐店卖盒饭。”

“什么是盒饭？”父母更加不懂。

“就是让没空回家吃饭的人来店里买一盒饭菜，吃完走或者带回去吃也可以，就像以前在生产队饭堂打饭一样，等于是我们做一个小型的私人饭堂。我们去省城进货的时候考察了两次，县城里还没有人做，这个生意我们都认为可以做，现在本金也有了，我和姐姐每人把挣的钱拿一半钱出来就可以开店了。”

宋少波又补充：“这个盒饭生意肯定稳赚的，一开始买的人可能不多，慢慢地习惯的人多起来就好做了，虽然挣不了大钱，但是比去打工的工资肯定多得多。还可以学会怎么自己做生意，以后就有经验可以做其它的生意。”

宋德林点点头说：“拿挣来的钱去开店做生意肯定没问题，亏了无非就是白忙活一场，这倒没问题。不过你姐也辞工出来做个体户，会不会冒险了？”

“姐姐这次挣下来的钱剩下一半都顶她一年工资了，她和姐夫都商量定了，没有问题。另外，我准备暂时不去做老师了，我在学校办了停薪留职，先到省城和同学一起到他叔叔的广告公司上班。”

父母又被吓一跳，宋德林急着问：“好好的老师工作怎么就不做了？”

“前几年做老师还是很好的工作，现在外面社会发展太快了，如果我还留在镇上工作，很快就会跟不上社会发展成为落后分子了。刚好同学那里又有这么好的机会，在省城里工作肯定比在镇上好，工资高不单止，重要的是在大城市学习新东西的机会。

就像这次的买卖一样，以后我在省城哥哥在县城，省城外面有什么好生意，我们马上就照搬回来县城里做，这是最适合我们家情况的发展方式。”说完他看一眼哥哥。

宋少华秒懂，立刻助攻：“波仔说得对，这次我们一起去省城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变化真的很快，我去学厨师的时候才回来没多久，这次见又有很多不一样了，不多去见世面是不行的。

以前波仔考上中专去上学的时候爸爸你就说过，读书读得好是会越读越远的。我觉得做事也是同样的道理，事业做得越大也会走得越远。波仔他读书已经去到省城了，再让他回来农村镇上工作不就是往回走了吗？那就等于事业越做越差了。

而且这次的买卖证明了波仔做生意的眼光很独到，毕竟在省城读过书的，生意头脑比我们都强，我们听他的没错，姐姐和我都支持他的决定。”看来一晚上的沟通是有帮助的，宋少华说得头头是道。

宋少波继续加码：“国家这种新政策叫停薪留职，是干部职工出外创业支持改革开放的政策，我的户口不会丢，还是挂在公家集体户里，公家粮也不会丢下。我只不过辞职不做老师而已，真在外面工作不好做还可以申请回来做老师的。”

宋德林听着是国家政策，不是丢了公家户口没什么大风险也就慢慢心定下来：“不是没了公家粮户口就好，你们都读过书长大了，懂得也比我多，兄弟姐妹一起做事肯定好，既然都决定了就去做，我和你妈都支持你们出去闯。”

宋少波明白其实父母都挺开明的，也很疼爱自己的小孩，看他们原来都舍得拿完家里的存款给大儿子去买地就为了入户口就懂，是很传统的父母，辛辛苦苦就为了让儿女过得好，自己吃穿都不舍得花钱。

事情商定了，宋少华就进厨房帮母亲做饭，烧鸭和烧肉都是直接装碟就可以吃的，炒几个瓜菜就弄了一大桌，还煮了个柴鱼丝瓜汤，这汤夏天最解暑，是宋少波的最爱，满满属于童年妈妈的味道。

陈桂珍让他去叫在本村的大舅舅妈、姑妈姑丈来一起吃饭，两兄弟准备出门打工了，按风俗都是要和至亲吃顿饭的。他出门前提醒大家不要喧嚷这次挣了钱的事情，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广南人都懂，更何况一辈子谨小慎微的父母，其实不提醒也不会说，这本来就是千年农业社会传下来的生存智慧。

宋少波去请人的同时买了一箱啤酒和几瓶汽水回来，“亚洲汽水，够气够味。”又一个童年记忆的响亮品牌啊！日后就喝不着了。九十年代很多红极一时的本土品牌，陆陆续续消失在高速发展的时代浪潮里。

吃饭的时候哥俩又大概说了一遍两人的开店计划，亲戚们都称赞两兄弟有能耐，够魄力。

大舅说：“前两天听县城回来的人说看见你们兄弟两个还有你姐姐在夜市里摆摊卖东西，生意挺好的，是吗？”

“是的，同学家里有批货我们帮忙卖一下，卖完了就没有再摆摊了。”

“不是说你毕业回来要当老师的吗，听说你们去摆摊卖东西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还没有开学嘛，暑假里闲着也是闲着，刚好家里农忙完成了，就拉哥哥一起去捣鼓点小生意，就当是学习。”宋少波和哥哥对视了一下笑眯眯地说。

“你们兄弟姐姐几个都长大出来工作了，你们父母终于可以轻松下来了，以后这个家就看你们的啰。”姑妈说：“就等你们两个成家了。”

“成家不急，我们都还小，等挣到了钱回来还怕没老婆？”宋少波装大大咧咧的样子。

“担心倒不担心，我们家以前那么穷，你爸爸还不是取到了你妈妈这么好的老婆呢。”

姑妈向着陈桂珍抬一下下巴，开始说故事：“你们也知道你们的妈妈以前是村里粤剧团的花旦吧？唱白蛇传白素贞的，村里的一朵花啊！为什么不顾家里的反对铁着心要嫁给你爸爸这个穷小子？”

她看着陈桂珍扭捏的神态打趣地笑笑：“因为你们爸爸是村里一等一的种田好手，还会编各种竹子农具，心善人好。你们以后也要像爸爸一样，工作做出息了，自然就不愁媳妇的。”

父母两人被亲姐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种话以前也说过不少了也没什么，就不停夹菜给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