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湖夜话
石应身上溅上的血肉颇多，光一桶水冲不干净。观音又拿出一条香喷喷的毛巾，往石应身上一扔，“狼怎么没咬死你啊！自己擦！”
石应呵呵一笑，拿那毛巾仔细擦了。观音一把抢回毛巾，“臭死了！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受得了你！”却把石应的原味毛巾收回空间装备。
借着头灯一看，只见石应前胸、后背、左右肩无数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有的仍在汩汩冒血。
观音拿出虎不怕，挤出汁液给石应逐一敷上。有的伤口又长又深，观音的手指难免会碰到石应。两人都觉得有一股弱弱的电流流过。
因为刚跑完几公里，观音的手指温暖滑腻，摸在身上特别舒服。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奇怪。
敷完左右肩、后背，观音要帮石应处理前胸伤口。石应结结巴巴说，“那个...我、我、要不、我自己来...”
观音翻他一个白眼，在石应看来却是极其妩媚，和她平时庄重严肃的脸又不一样。观音的手指抚上他胸膛，突然自己扑哧一笑，“看你瘦得跟个小猴似的，还不好意思！你看队里哪个不是胸大膀圆的？就你这都能开飞机了！还不好意思！”
石应说，“光大是不行的。”
观音一楞，怒道，“你莫不是在内涵什么？”随即自己脸一红。
石应不解地道，“他们力气可没我大。”
观音明白自己想差了，手上一用力，石应嘴一歪。
观音又乐了，“怎么不痛死你啊！”
石应只是傻笑。
观音想了想还是说，“你不要以为自己一身怪力，就能跟豪门掰手腕。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混，你们为什么对豪门这么大意见？”
这时石应所有伤口都已经处理好、停止渗血了，这虎不怕果然厉害。
石应拿出一套衣裤穿好，内裤还有点湿，不过他可不敢当着观音换内裤，修行者也不怕衣服打湿，自己的体温很快就能给烘干了。
已接近凌晨，正是一天中最黑暗之时。再高亮的头灯也无法穿越照亮这无边的黑暗，不知道黑暗中还有什么危险，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一动实不如一静。
左右无事，两人共此患难，彼此间多了信任，石应就把和小榭打小起的遭遇说了一遍，把小榭的病情也说了。只是隐去弄死大志等人的事。杀五杀星四战将的事，他不说观音也能笃定是他，也就无须隐藏了。
完了石应说，“我跟小榭虽不说跟豪门不共戴天，但也实在不想成为豪门走狗。你算是特例了，大家是合作关系。你提供信息、能晶、神药，我提供蛮力。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做，做完谁也不欠谁的。”
观音叹口气，“你们也算是苦命小鸳鸯了。希望她能痊愈。”
石应自然也告诉了观音自己和小榭的名字。观音见过他们本面目，以她的能量，要查出他是谁来也不难。
观音又说，“我不是泼你冷水，她要重启，千难万难。重启的事我也略听过，不要说我无能为力，就是主星十个一线豪门的子弟，也不是人人有份的。
你觉得我也算风光了吧，可是我家在主星，连个三线豪门都算不上。”
石应点点头，“说这事的人也对我们说过。可是既然只有这一条路，那就不要去想能不能做得成了。总要试试。”
观音点头说，“你们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说完长叹一口气，神情中尽是孤独与落寞。
石应心想原来你也这么多烦恼。他还是个少年，心里也不太能藏得住话，跟观音有过身体接触后，很多戒备都放下了。当下冲口而出，“原来你也有烦恼。小时候我们对豪门大少千金又恨又羡慕。我们以为你们要什么有什么、更不会被欺负，每天不知道多快乐呢！”
观音说，“大家都是冷暖自知。豪门子弟没有你们为生存挣扎、随便谁都能踩两脚的痛苦。可你要以为没人欺负我们，那可就错了。
我们生在一个大家子里，兄弟姐妹间都是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在这一大家人里，是不是话事人、能不能掌握核心资源，那地位可千差万别。要么你有个好爹，要么你自己修行天赋强，不然，连个厉害一点的家奴都能骑到头上。”
石应又忍不住说，“可是我看你修行天赋和实力都普通，但在你家的地位挺高。江湖上对你也是赞誉有加。”
观音来了兴趣，“江湖上怎么说我？”
“能干、好看。”
“是看着圣洁、其实闷骚；看着纯良、其实暗黑吧？”
石应嘿嘿一笑。
观音的脸在头灯的光影里明灭不定，只一双眼睛亮闪闪，“你相信吗？”
“以前不知真假，现在不相信。”
“为什么？”
“你对这些五花八门的修行者挺好，至少没拿他们当炮灰。王少，你知道的，没把五杀星、拉倒他们当一回事。”
“算你有良心。我天赋跟你一样，普普通通。馈赠倒是挺有意思，但是对修行似乎没有帮助。”
石应插了一句，“我的馈赠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用。但后来突然就发力了。”
观音点点头，“有时候我也这么骗自己。我比你们大了两三岁，拿到馈赠三年了，别的不说，对修行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帮助。
在漩涡星系，一个修行废能有什么作为？再漂亮、再精明能干，一样被人看不起。”
“我看这些修行者对你都挺服贴的。”
“那是我家有资源、我做事公道。要是离开家里，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你们家这么早就让你做事，不是挺看重你的吗？”
“因为我既然修行不行，又是个要强的人，那么脏活、累活、危险的事就不能挑。你参加的这些事，都是家里其他人不愿意干的苦活，就我愿意试试。家里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别人都不愿意做的，就交给我。
也是我运气好，前三次简单的都做成了，家里逐渐就放心了。我带队也不是每次都成的，不过人就是这样，只要你品牌创下了，有点错失别人也都能原谅。
我似乎天生能让别人信服，但也就在黑星、在炼体期好使。到了需要星图期、甚至能海期高手出动时，只怕他们就不会听我安排了。
现在家里那些老头子看我还能给家里赚几个黑晶，什么事都对我言听计从、让我放手去做。可是我终究要嫁人的啊！去了夫家，别人怎么拿捏还不知道呢。更何况我连自己能嫁谁都做不了主。说不定哪家给的价码高，那些老头子就把我给卖了。”
石应心说你自己的将来都说不准，费力拉拢我做什么？
观音像是能看懂他心思一样，“我还有个怪癖，看到少年英雄就想拉拢、收为己有。别人越不愿意，我就越想说服他、来证明我的能力和魅力。而且那时你那么窘迫，我是真心觉得你跟我混会过得好一些。现在看似乎你也不需要了。”
石应又想你别叫观音了、叫观心好了。
观音意犹未尽，“就算我能撑着一辈子不嫁，在家里能主导一切又如何？家里那些老头子在黑死星呼风唤雨，可是主星随便哪个三线豪门下来一个做事的，他们都点头哈腰像煮熟的虾米。
更不要说一二线豪门来人了。这次这个任务，就是赵家交待的。能晶给得是公道，可是那傲气能直飞到漩涡里。
他们见了我，就要我嫁给他们的家奴，为他们做事。老头子们不高兴，可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支吾过去。
过不了多久，只怕我就会被卖给主星不知道哪个豪门了。”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石应沉默了很久，这个忙他可就帮不上了。过一会，又鬼使神差的问，“那你有心上人吗？”
观音摇摇头，“还没有。黑死星的豪少我一个看不上。而且有心上人又怎么样？实力不行的，根本护不住我。就算我敢跟他私奔，他扛得住我家里吗？那些豪门子弟看上我要抢我，他能保我周全吗？”
石应心想无论谁要抢小榭，都得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观音又说，“你不愿意加入我的队伍也好。过两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你还要受人管束。像你这样的实力，如果自己低调点做个散人，倒也逍遥快活。”
石应说，“我只要救小榭。”
观音脸无表情的点点头，“那你就低调不了。只能说，各有缘法、各有业障。”
石应心说你又开始谈禅了，不愧是观音。
两人说话间天逐渐亮起来，再说几句，竟十分投机。很快，天蒙蒙发亮，以修行者的目力，已能看清周围。但两人心里竟都有点不舍。石应的小伙伴们除了小榭早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身边再没同龄人。在学校除了刘五、方姐，也没有几个说得来的，这时倒跟观音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看四周，背后是掉下来的那个悬崖，不足百米高。也不是光滑的绝壁，有很多灌木、凸起的岩石，以石应的身手，应该徒手就能爬上。
前方则是一大片草原，有不少半人高的灌木，上面似乎结着不少果子。石应心中一动，“莫非是狼醉果？”
两人上前去看，果然是狼醉果，数量不少。于是两人动手采摘，观音和石应的空间装备都快装满了，这才收工。
石应说，“看起来四周安全了。这个岩壁我能爬上去，再放绳子下来接你。”
观音看了看岩壁，也觉得对石应这样的高手问题不大，就说，“那你小心，不行等他们天亮了自然会找来。”
石应说，“没问题。”
于是徒手爬上崖顶，放下随身带来的百米长绳，把观音拉了上来。以他的蛮力，是不用担心拉不动观音的。
两人寻路返回营地，半路正遇上天亮后一路寻过来的众人，彼此都才放下心来。小榭自然欢喜不尽，眼中担忧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