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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怀抱

风卷起路边的垃圾桶,哐当哐当的到处乱跑。刚刚下晚自习的女同学们,揣着书本,行色匆匆地往寝室跑。偶有几个同学提着热水瓶,脖子和头紧紧的缩进棉袄里。

对即将到来的寒冷的天气,他们有些期待,有些畏惧,又好像有些异常的兴奋。个别男同学大声的吼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小贩们大多早早收了摊,回家热炕头去了,马路上出奇的安静。一两个勤劳的小贩们,在这凄冷的小城的路边,搓着手,哈着气。如果天气好点,他们一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陈雪和翁帆并排着往学校门口走去,风猛烈的吹来,在他们耳边发出呼呼的声音。虽然冷的不行,但谁都没有好意思说回宿舍,也没有好意思走的离对方近一点。自从知道翁帆喜欢自己,陈雪面对翁帆时的自在突然就消失了。

这个阳光的大男孩,没有像往常一样戏谑的逗她笑,跟她开玩笑。他一改往日的浮夸,打破了这如死灰一样的沉寂,“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嗯,都安排好了!”习惯了翁帆平常的叽叽喳喳,陈雪有点不适应他一本正经的口气。

“这些天,你一定很难过吧。”翁帆有些伤感的问到

“嗯,还好,现在好多了!”陈雪有点不想谈起这件事,她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一点。如果眼前的人换成是陈牧影,可能这个时候,她已经哭出来了。

“那就好!老人年纪大了没办法,还好没经历什么痛苦。”

“是的,也算是一种福报了。”陈雪轻描淡写的说到。

翁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把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那两三盏路灯亮起的微弱的光,有些茫然。

死亡就像冬天一样萧瑟,只要想起它,就让人发冷。生离死别最让人痛苦,却也让人最束手无策。人生就是这样,总是用痛苦教我们理解它。如果没法避免,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坦然接受它。

“考试准备的怎样了?”他们肩并肩,沉默的走了一会,翁帆问到。

“还好!”陈雪简练的回答到。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翁帆有一些哀伤,而这哀伤本应属于她的。有那么一刹那,陈雪觉得刚刚的场景,在某个时空曾经发生过,身边的一切,她似曾相识。

她整个人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占领了,她和翁帆就像是坐在一列时光列车上,车上只有他们俩。列车发出嘈杂的声音往前开,她也不知道它会开到哪里去,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漫无目的,但冥冥之中又是井然有序的。翁帆像是她认识很久的、亲密无间的战友。

听到陈牧影和古馨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翁帆慌张地把陈雪拉进了边上的小树林。

头顶的树叶窸窣作响,耳边刺骨的风却突然消失了。

翁帆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一动不动。他们秉着呼吸,站在漆黑的树林里等陈牧影和古馨儿走过来。看着陈牧影和古馨儿的身影从路灯下走过去,陈雪突然抑制不住的悲伤起来,她挣脱了翁帆的手,蹲下身,情不自禁的抽泣起来。

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也不想把悲伤和绝望隐藏起来,不管有没有人能承接她的悲伤,她只想痛快的哭一场。

葬礼结束后,爸爸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又匆匆忙忙的出差了,姑姑也走了,也没有人在乎过她的心情。大家都太忙,不知道大家都不曾哀伤,还是没有时间哀伤。所有人的生活都很快回到了原轨,好像奶奶的离开只是暂时的,并不是生离死别。

她学着大人的模样,假装若无其事的吃饭、睡觉、学习。但只要她一个人待着,特别是每天晚上闭上眼,奶奶的样子就会出现在她脑海里,她总是想起与奶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好几次从梦里惊醒,她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流眼泪。

尽管如此,她的内心还是没有崩塌,因为在这绝望的泥沼里,她的心底还有最后一点幻想,那是她在寒冷的冬夜里,唯一的一点微光,是她心底最后的慰藉,那就是陈牧影。

虽然她早就明白,只是不愿承认。在亲眼目睹了傍晚的那一幕后,她连自我慰藉的借口都没有了,她不可能继续幻想了。她想来想去,才认识半年的唐子沫竟然成了她最亲密的人了。

翁帆蹲下身,把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背上,一下下缓慢的撸着她的背。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哭过一会,陈雪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轻轻的说了句“不好意思”。

翁帆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他心疼地一把揽过陈雪,把她拥入怀中,“没关系,难受就哭吧。”

她被翁帆的举动惊到了,心砰砰直跳。她应该推开他,可是本能却依赖着这个拥抱。它是踏实的,温暖的。此时的她太需要这样一个拥抱。至于以后,她此刻并不想去想那么多。

微弱的灯光从树叶的间隙洒进来,打在翁帆的手上和身上,风吹来,摇晃着树枝,光影也随着轻舞。夜格外的宁静和柔和,她只听见头顶树叶的窸窣声和翁帆的心跳声。

他们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路上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少,越来越远。

翁帆探出头瞧了瞧四周没人,挥着手喊陈雪出了小树林。

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理性,不免有些尴尬,她加快脚步,想尽快走到校门口,但这一段路似乎格外的长。

翁帆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加快脚步,紧跟着她。

陈雪觉得又羞又好笑,突然跑起来,一口气跑到了校门口。

“老板,要2串,不,3串炸年糕!”陈雪对小摊的老板说到。

小摊贩大概五十岁光景,大平头下面有一张圆圆的粗糙的脸,胡渣子盖在扁长的下巴上。

“这么冷,还摆摊啊!”翁帆寒暄到。

“小伙子,没办法呀,都是为了生活呀!”小摊贩边挥着铲子,边用他沧桑且油腻的眼神看了看翁帆。

翁帆和陈雪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彼此,笑了笑。

回到宿舍,寝室的灯已经熄了。陈雪在楼梯的路灯下找到了还在看书的唐子沫,她看了看边上的校友,悄悄的从口袋里抽出袋子,把年糕塞到唐子沫的手里。

“哇,好香啊!”唐子沫说着啃起了年糕,“味道不错”!

见唐子沫嘴边沾了点辣椒油,陈雪笑着伸手去给她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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