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刺穿

火从被撕裂的肌肤钻出，像一朵朵美丽的花在绽放。

樱色的头发像是飞舞的樱花，围绕着燃烧的女人。

降古零坐在电锯人的背上，翘着二郎腿，很是安静地欣赏着这一幕。

燃烧的玛奇玛背后，是被冻住的上帝恶魔和失忆恶魔，降古零对玛奇玛的玩具有点好奇，没有直接烧掉。

两条冰柱宛如守护天使一样静静地望着玛奇玛。

玛奇玛看了一眼失忆恶魔，失忆恶魔的眼睛很呆滞。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啊！让我猜猜，就算是岛国所有人民都因此死亡，你也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愧疚感。”

“是呀。”降古零得意地翘起嘴角，“我就是这样。”

玛奇玛很平请，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计划被打断的沮丧，而是一种平静。

她让降古零什么快意都体会不到。电影主角终于打倒了反派，那种畅快的感觉，降古零完全抓不住，他拼命想让自己像个主角一样激动起来，但什么都没有。

“其实我也曾经有过你会阻止我的想法。你给我的拥抱是不是真的，这样的想法，我也有过。以前我以为的是你会出于对我的喜欢而阻止我。”

玛奇玛的衣服都被烧光，她的身体不断燃烧、不断恢复，一直体会皮肤、内脏被烧焦又恢复的感觉，但她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后来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假的。当你说我是反派的时候，我还有点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一个虚无的人类，你把这个世界当作一个作品，你是其中的一个角色。其他人在你眼里，也是如此。”

“不行吗？”降古零耸耸肩，“只要活得轻松就可以了。只要活得轻松就什么都可以。”

“那是人类中那种自欺欺人的活法。”玛奇玛在火焰中的微笑，轻轻松松地揭开面前的人类的虚伪，“你真可怜！”

“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说这些话，你很快又会来到人间，然后我就会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爱的地狱。”降古零笑着说出以上的话，他的笑容很平静，和他说出的话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让作为旁观者的电次都颤栗了起来，他突然发现，降古零是个非常可怕、残忍的人。

他就好像把这个世界当作一个洋娃娃，想要踩踏就踩踏，想要撕裂就撕裂，丝毫不在乎。

玛奇玛发出了释然的笑声，那是有着透明质感、带着轻松释然的声音，“……我曾经以为世界上只有我是虚无的。我是恶魔，我的存在根本没有意义，除了存在还是存在，然后我硬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意义，但其实我的内心知道，我还是虚无的。现在我知道了，你也是虚无的。我在虚无面前选择了直面，你在虚无面前选择了逃避。你逃避得可真是彻底，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在扮演你赋予自己的一个角色，一个电影的主角？”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很讨厌自己，没想到我会碰到一个更加可悲的存在，你连看你自己一眼都不肯。可想而知，你有多么讨厌你自己。”

电次看到降古零的眼神，浑身一震，那种幽深、怨恨、让人发憷的眼神，电次在动物身上见过。

他没有钱买食物，只能带着波奇塔在树林中采蘑菇，遇到了一只受伤严重的豹子，它被猎人追杀，中了几枪，沉重的喘气声，疲惫的眼神，垂死挣扎的摇晃脚步，让电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

连豹子都活得这么艰难，何况是人？他想要活下去。

然后它倒下了，怎么站都站不起来，听到猎人追来的脚步声，它露出了让电次无法忘记的眼神。

对人类的怨恨、对自己逃脱不了命运的悲伤和愤怒，它的眼神，仿佛是对活着的一切事物的诅咒。

“你什么都不了解，我很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

降古零高高仰起头，用一种蔑视对方的语气说话，朝玛奇玛竖起中指，铁枪一投，正中玛奇玛的腹部，刺穿，铁枪头深深地插在地上。

玛奇玛的整个身躯不得不呈弯弓型后仰着，灿烂火焰包裹着她，仿佛是折翼天使。

电次的心脏颤了颤，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到底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将铁枪钉入地面这么深。

降古零还嫌不够似的，不断地变出了铁枪，一支一支瞄准了玛奇玛投注过去。

不一会儿玛奇玛变成了一朵盛开的黑色烟花。

无论她想要说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口，因为咽喉早已被刺穿。

“够了！”

电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吼出来，他明明选择了保护自己，袖手旁观。

原本他和波奇塔一起生活，是这两个人给予了他新的生活，但又将波奇塔带走。

他早就知道无论玛奇玛还是降古零，都根本不是他可以抵抗的对象，所以早就决定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乖乖照做，做个听话的乖孩子才最安全。

终有一天，他会带走波奇塔。

降古零投掷过来的眼神让电次的心脏高高跳起，狠狠摔下，那个眼神，让电次误以为自己会和玛奇玛一样变成一朵黑色烟花。

他被吓得说不出来，但直觉告诉他不说点什么波奇塔和他都会死，死于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愤怒之下。

“……今天死的人很多……是不是？”电次抖出了一句话，他的大脑乱到极点，只能凭借本能说话，“我没有再看到每天做饭的大材，没有看到小花姐姐，还有路上其他照顾我的人，都一下子不见了，他们都死了对不对？所以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好？”

电次用眼神哀求着降古零，不知怎么的，他似乎出现了一种错觉，那个可怕的男人有一瞬间出现了一种他看不懂的表情，但当他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后来，电次无数次回想那个表情。

“红辣椒死了，我一点也不悲伤，也完全不后悔没有给过她机会。”

“大材死了，一点都不值得惋惜，因为他早就该死了。”

“小花死了，死了就死了，宠物死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反正只是宠物而已。”

降古零用特别淡漠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他的表情很硬，是那种坟墓前大理石的硬，没有温度，没有感情，似乎没有一丝情绪寄托在里面。

让电次的心感觉到被雨打湿的寒冷。

明明是每天都会打招呼工作生活的人，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电次自认为即便是自己，也会为大材和小花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