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我还是个人？
幻星阁九层，茶室。
叶枫拱手道：“卑职有关于道门的重要情况汇报。”
宋征沉声道：“道门的重要情况？”
叶枫这次去神隐山走了一趟，如果是通常的情报，完全可以禀告所属的银牌，甚至直接禀告给金牌韩念，而不是直接向他汇报，又要让韩念和季昭阳两位金牌回避。
现在，宋征反而有些期待叶枫口中的“重要情况”。
叶枫道：“道门已经决定出面降妖，给予九星司适当的帮助。”
宋征看着叶枫，默然片刻，问道：“道门五百年未曾出山干预世事，理由呢？”
“道门已经发现卑职携有灵元。”
随后，叶枫将自己一路追踪妖族，道士送寻妖尺，丛林斩妖，神隐山与道宗论道，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胆！”
砰！
宋征用力拍了一下桌案，深厚的内力直接震碎了桌案上的茶杯，碎片四处飞溅。
此时的宋征，不再是那副温和的翩翩少年模样，他面如钢刀，瞳孔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叶枫！秋月楼暗通影哨卫，罪当斩首！秋月楼众人，同罪论处！”
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骤然掀起叶枫的袖口衣角，巨大的压力让叶枫犹如身处暴风雨前的海面之上。这一秒风平浪静，下一秒便巨浪滔天，吞噬一切。
“卑职知罪！”
叶枫立刻下跪，当场认罪：“秋月楼之事，是卑职加入九星司之前，专门用于探查朝堂中情报所在。自卑职加入九星司之后，一直想找机会将此事如实向宋公禀报。然宋公日理万机，废寝忘食，辅佐圣上，定江山，安社稷。即便偶尔得闲，卑职亦不敢叨扰，恐影响宋公休息……”
宋征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叶枫不敢偷瞧宋征的表情，跪在地上，低着头，情真意切，不停地说着：“卑职此次追查妖族，于丛林斩杀妖物，事后无比心悸。恐有一日战死，又未能将秋月楼之事禀报宋公，有负宋公的信任和栽培，魂归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卑职的良心……”
宋征不想再继续听叶枫的彩虹屁，挥了挥手，打断道：“说说秋月楼影哨卫的事情。”
宋征此举，让叶枫一愣。
按理说这一顿连环彩虹屁，还不吹捧的人乐呵呵的？直接堵上他的嘴，当即免去自己的罪责？
但宋征却丝毫没有赦免的意思，九星司杀人不眨眼，自己还是小心点为好。
叶枫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秋月楼的花魁嫣儿，和慕山侯有杀父之仇，切齿之恨。本应打入教坊司，被卑职暗中救下，安置在秋月楼，而后加入影哨卫，为卑职提供朝堂情报。”
“慕山侯……”宋征耐心听着，双眼眯得狭长，喃喃着这个名字，做沉思状。
沉思片刻，宋征身上的杀意渐渐变弱，他坐直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神扫了一下桌案上的茶杯。
叶枫立刻从这个眼神中读到了一些信息，赶紧起身，一路小跑来到桌案前。双手从案边捧起一只茶杯，又提起茶壶往里面添茶，最后毕恭毕敬地把茶杯放在靠近宋征的位置。
这一番操作，熟练的让人心疼，谁还没伺候过几个领导？
宋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你们叶家，也是……”
叶枫立刻接话道：“正是慕山侯指使。”
“你对影哨卫和慕山侯了解多少？”
这一问，颇有些考核的味道。
叶枫定了定神，将自己掌握的一些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影哨卫，原是皇帝的贴身卫队，随着经常帮皇帝调查一些机密之事，权力不断提升，最后变成了一个情报暗杀组织，号称皇帝的影子。”
“影哨卫在阳宁境内遍布爪牙，各州县都有暗桩，长期蒙蔽圣上，利用职权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时至今日，影哨卫的势力不断壮大，权力不断提升，已经到了和九星司分庭抗礼的地步。”
“灵元现世，慕山侯构陷卑职一家谋反，若不是九星司相助，卑职一家早已遇难。宋公的大恩大德，卑职万死难报其万一……”
“卑职……”
宋征摇摇头，及时打断了叶枫的又一轮彩虹屁，接着道：“你说的这些，九星司人人皆知，可你对影哨卫和慕山侯背后的事情又了解多少？”
宋征幽幽言道：“慕山侯是当朝帝师，在朝中树大根深，爪牙遍布三省六部七监九寺，位极人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他构陷叶家谋反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是灵元？还是别有目的？”
“灵元事关重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如果慕山侯的目的是私吞灵元，从而达到九重飞升，那么他在飞升之前就会招来灭门之祸。皇帝尚且担心有人利用灵元达到九重飞升，会放任慕山侯私吞灵元？”
“如果慕山侯想毁掉灵元，那么灵元被毁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早在阴兵借道之时，皇帝就派慕山侯带领影哨卫追查灵元，从那时起，慕山侯就已经成为了影哨卫的实际统领。这次妖物杀人，皇帝更是借此机会，赋予了慕山侯影哨卫指挥使之职，让他名正言顺统领影哨卫。”
“那么，影哨卫作为皇帝的贴身卫队，为什么要交给慕山侯统领？皇帝一直在防范慕山侯，为什么又赐予他兵权？”
“放权易，收权难。皇帝此举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道门五百年不曾问世，为何派人助你降妖？一定是暗中调查你多时，道门的目的是什么？”
“你体内携有灵元，九星司知，道门知，紫云剑宗知，难道影哨卫不知？慕山侯并没有将此事上报给皇帝，慕山侯的目的又是什么？”
“妖族渗透阳宁国，九星司调查许久，近日影哨卫被悉数召回神都，所谓何事？与本次妖族杀人案件有什么联系？”
“现在的阳宁国，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各个势力都有不同的目的，背后的权力交织，皆为了利益二字。以后遇到事情要多多思考，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
宋征的一番连环提问，让叶枫有些汗颜。特别是他最后的话，颇有几分劝诫之意。
看来，宋公是有意栽培自己啊……
只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宋公如此栽培自己，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靠！
宋公这么栽培自己，自己还怀疑宋公的动机不纯，我还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