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午夜飞行

一周之后的早上，哈莉收到了麦格教授承诺的礼物——一个由六只猫头鹰驮着的细长包裹，当它们摇摇晃晃地飞进来的时候，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

哈莉跟赫敏急急忙忙地把碗碟推到一边，好让它们准确地把包裹放在桌面的空位置上。

“这是什么？”罗恩问道，他在桌子的另一边伸长了脖子渴望地等着哈莉把包装纸拆开。

接着又有一只猫头鹰把一封信丢在哈莉的面前，她撕开信封，看了一眼就丢给罗恩。

“这就是吗？”赫敏同样新奇地问，她伸手捏了捏包裹的一端，只感觉到软软的枝条。

“对，我今晚七点就去训练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等结束之后你来魁地奇球场找我吧？”哈莉悄声在赫敏耳边说道。

“好呀……”

“光轮2000！”罗恩羡慕的叹道，不忘压低声音，“我都没碰过呢！你是不是要等到回宿舍再拆，我真的很想看看……哎，为什么我不是女生？”

哈莉和赫敏都笑了起来。

“那我可以找个空教室先给你摸一摸呀。”哈莉笑吟吟地说道。

三个小巫师匆匆离开离开大厅，准备在第一节课开始之前找间空教室欣赏一下这难得的奢侈品，但在门厅的台阶上，他们被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截住了去路。

“这是飞天扫帚吗？”他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问道，嫉妒地瞪着哈莉。

“是又如何，你的劳动服务才结束，”哈莉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有时间来管别人的闲事了？”

“好叫你知道，波特，”马尔福恼恨地说，“一年级的学生是不允许玩飞天扫帚的，你就等着挨罚吧。”

“那你去告状吧，”赫敏抢白道，“你觉得我们会这么大胆，当着所有老师的面违反校规吗？”

马尔福明显被噎住了，“我没跟你说话，”他恶狠狠地对赫敏嚷嚷道，“你插什么嘴？”

“没别的事情就别挡道，马尔福。”哈莉不耐烦地说。

“上次飞行课的事我们还没了结，”马尔福装腔作势地说道，“我愿意再跟你约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就在今晚，奖品陈列室，巫师之间的决斗，只允许用魔杖不允许接触，怎么样？”

“……我在你眼里这么像一个大傻瓜吗？”哈莉懒洋洋地问，她审视着这个梳着油头的金发男孩，开始评估他是否跟达力德思礼一样是无药可救的“断头路”。

“飞行课的时候你已经输了，一周的劳动服务还不能让你更清醒一点儿吗？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把我半夜约出来，再向老师举报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被开除吗？嗯？”

哈莉的声音越来越轻，她一边说一边侧身踏上马尔福所在的那一级台阶，到最后，她几乎是贴着马尔福的侧脸柔声说，“没有人会开除我，因为我是‘大难不死的女孩’，因为我在襁褓里就杀死了你爸爸的主子，哪怕是我不—小—心炸了学校，邓布利多也不会开除我，你听—明—白—了吗？”

马尔福的脸色时青时白，这样近的距离，他被迫与她那双玻璃般幽暗冷酷的绿眼珠对视，他从来没有过类似的体验，哪怕是在他父亲冲他发火的时候，也不及这一刻十分之一的可怕——恍惚好似有一只手扼住了他咽喉，极度的恐惧带来窒息之感，马尔福只记得自己慌乱地点了点头。

“听明白就说‘我—明—白—了。’”那双眼睛的主人还不满意，“没有人教过你吗？”

“我明白了。”他机械地重复道，只盼着赶快从这个噩梦里逃离出来。

哈莉又往上走了一级台阶，她漂亮但仍显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标准微笑，此刻在德拉科马尔福的眼里只觉格外阴森可怖，她拍了拍马尔福的肩膀说道：“那就好，我们这一页的不愉快可以揭过去了吧，马尔福？”

“当、当然。”

“棒，”她转而对两个吃惊的同伴挥手道，“我们走吧，不然赶不及了。”

“你后面对他说了什么？”在空教室里，罗恩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看见马尔福那种恐惧的表情，他一路上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有什么是能让无法无天的小马尔福感觉到害怕的，而且哈莉说话时的态度堪称温和，跟马尔福的脸色对比实在过于鲜明。

哈莉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扫帚塞到他怀里，示意他打开包裹，后者登时被光轮2000转移了注意力，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裹之后就开始惊叹这把扫帚的线条是多么优美，材料是多么上等，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完美扫帚了。

但赫敏可不像罗恩这样粗枝大叶，容易被别的事情打岔，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是一个相当敏感细致的小姑娘。

在哈莉与马尔福说话的某一个时刻，尽管哈莉的表情仍然温和，她却觉得哈莉非常陌生，甚至有点儿可怕。即使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她也不能不感到在意——因为哈莉是她心里真正认同的第一位朋友。

赫敏太明白自己这样的性格习惯交到亲密的好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即使是在麻瓜小学，她要好的朋友也非常少。在上霍格沃兹之前，她一直觉得，跟她一样聪明，跟她一样喜欢读书学习，还愿意欣赏她、包容她脾气的人根本不存在。

可哈莉出现了，她比赫敏能想象出最好的朋友模板还要好，可以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哈莉一样，让她觉得舒服自在——这也许是她现在这么纠结于要不要像罗恩一样当面问清楚这个问题的原因，哈莉会回答她吗？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完美友情出现裂痕。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这个话题已经被跳过去很远了。

直到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她还在烦恼这件事，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与哈莉约在魁地奇球场了。刚刚她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正好八点，现在她到达宿舍，如果马上赶过去，至少也会迟到个五分钟。

“坏了。”赫敏自语道。

她扔下手里的书，急急忙忙地拉开宿舍门准备跑出去。接着她忽然听见敲玻璃的声音，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们的宿舍可是在格兰芬多塔楼上，距离地面别提多远了。

然后她听见哈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赫敏！是我。”

赫敏登登两步跑到窗户边上，果然，哈莉就在那里，她骑着飞天扫帚，黑色的巫师袍融进黑夜里，衬着她雪白的肤色，看起来就像一个幽灵。她赶忙拉开窗户。

“我就想到你今天有可能忘记，正好伍德说我技术不错，特许我提前结束回宿舍，”哈莉从窗户飞进了宿舍，她从扫帚上跳下来，问道：“今天上课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好像有点儿心不在焉，怎么了吗？”

“是关于今天早上……”赫敏坐在窗台边上，还是不太确定应该怎么说这件事。

“你也想问我跟马尔福说了什么？”哈莉笑着道，“你觉得我威胁他了，对吗？”

赫敏咬着下唇，犹疑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我确实这么干了，你会讨厌我吗？”

“不、我不会，”赫敏急切地否认道，她说到这儿，已经稍微松了口气，“我也觉得马尔福需要一点儿教训……”

“我没有威胁他，赫敏，”哈莉轻声说，“我只是跟他陈述了一下事实——他的小把戏不会让我被开除，不知道为什么他吓得这么厉害……你也被我吓到了吗？我真的很抱歉……”

“也许有一点儿吧，不过现在想想，对付马尔福就应该这样。”赫敏的声音坚定了起来，“我猜他这次应该能消停两个月。”

“我真高兴我们说开了。”哈莉拉起她的手，轻快地问道，“那现在我们可以出去飞行了吗？”

两个女孩儿爬上扫帚，幸好光轮2000的隐形坐垫足够大和结实的，挤她们两个小姑娘正正好。

“准备好了吗，你可要抱紧我。”哈莉坐在前面扶着扫帚的木柄指挥道。

“最后一个问题，快要宵禁了，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亲爱的古板小姐，现在问有点迟了，你觉得呢？”哈莉轻柔悦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赫敏正想说点什么，哈莉就已经轻轻蹬地，带着她从敞开的窗户里滑了出去。

温柔的夜风一下子将她们包裹了起来，在一片呼呼的风声中，她只朦胧地听见哈莉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快看那月亮！”

她抬起头，一轮新月挂在没有一丝云雾的深蓝色夜空之中，散发着莹莹的白色辉光，看起来那么近，又那么远。赫敏情不自禁地向月亮的方向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也被月色轻盈的白色柔纱所笼罩，“真的很美！哈莉。”她听见自己说道。

“小心。”哈莉提醒道，她们在城堡外的魁地奇球场上方快速地绕了一圈，赫敏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转过猫头鹰棚，从城堡上空掠过，开阔、平静的黑湖就在她们的前方。

哈莉把扫帚压低，飞行速度也降下来了许多，让她们一下子俯冲到距离水面几英尺的地方，月光映在黑湖漆黑的水面上，反射出粼粼的美丽波光。

“怎么样？”哈莉问，“好玩吗？”

“比我想的要好一点儿，”赫敏一本正经的说，她试着用脚尖在水面踢出水花，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觉得我们这次魁地奇肯定能赢，你飞得这么好，麦格教授很有眼光。”

“什么？我不敢相信原来你之前一直不相信我？”哈莉假装惊讶道，跟着同伴一块笑了起来。

等她们在霍格沃兹外围的上空转悠得差不多了，哈莉抽出魔杖念了一个咒语，绿莹莹的时间数字出现在空中，此时恰好差五分钟到宵禁，于是她们往城堡方向飞去，这时候哈莉提议可以在城堡中的几个庭院转一圈，“这么黑，费尔奇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如果是平时，赫敏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冒险的行为，可她们刚刚从禁林绕回来，肾上腺素还在她的大脑神经元中闪烁跃动，“起码得离教师办公室远一点儿。”她说。

“好的，女士。”哈莉俏皮道，不意外地被赫敏在肩膀上砸了一拳。

哈莉的飞行技术确实优秀，即使是在光线不足的昏暗之中，她也能灵巧地绕过钟塔，从温室上方飞过进入中央庭院，准确地擦着天文塔的塔尖加速俯冲到连接桥廊之下，然后她拉平扫帚，缓缓贴着四方庭院的外墙往上而去。

赫敏新奇地透过城堡的窗户往里面看去，此时九点的钟声已经敲响好一会儿了，二层三层的走廊上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而四楼——

“哈莉，你看，那是谁？”赫敏靠在哈莉耳边说。

一个穿着黑袍带着紫围巾的人影出现在四楼的长廊的转角处，“奇洛教授？”

“他这么晚来这干嘛，邓布利多说这可是危险的禁区。”赫敏疑道。

“他是老师，禁区的说法应该不适用于他……”

“快，跟上去看看！小心别被他发现了。”赫敏催道，她感觉这里面多少有点儿不对劲。

哈莉顺从地把扫帚压得更低了些，恰好可以让他们看见奇洛的身影。

之间他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前，他回头张望了一下，驻足了一会儿，似乎有点儿不情愿，然后他拔出魔杖对着门锁念了一个咒语——显然是开锁咒，但他并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又念了另一个咒语，他面前的空气波动了一下。

“是铠甲咒。”哈莉小声说，她感觉到赫敏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些许。

她们注视着奇洛推开了门，哈莉控制着扫帚停在下一个拱形窗户之外，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紧接着才亮起了光。

这下她们倒是看得很清楚了，这里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原本走廊的延伸，一只巨大得足够填满整个走廊空间的怪物就趴在那。它长着三个狰狞的狗头，眼睛紧闭着，身子一起一伏，正在睡觉。

哈莉听见赫敏在她身后很响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奇洛出现在这一边，他的面孔浮动着恐惧，但并没有退缩，他站在原地，又驻足了一会儿，才抬起魔杖，试图用魔法移开这只怪物搭在地面的爪子。

这一举动很不明智，只在下一秒，这个怪物就睁开了它那六只黄澄澄的、凶恶的眼睛。

它昂起它的三个头，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奇洛咆哮着，这声音如此巨大，连窗户外边的两个女孩都能感觉到空气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