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夜

那怪物站起身，甩动着三个大脑袋，似乎打算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巫师撕碎，奇洛的魔杖里连连射出了好几道魔咒，可落在这个怪物身上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反而彻底激怒了它，他立刻抽身从门口退了出去，啪地一下把门重新关上，匆匆逃离了这条长廊。

但这发怒的怪物并没有安静的意思，不一会儿她们就看见费尔奇提着灯赶来了。

她们可不想被费尔奇发现，哈莉迅速地抬起扫帚往高处飞去，两个女孩儿沉默不语地回到宿舍。

“你看见那条狗身下面的活板门了吗？”赫敏在床上躺好，终于感觉自己的心跳没那么快了。

“我看见了。”

“它就坐在那上面，很显然是在看守什么东西——你说，会不会就是贤者之石？”

“有可能。”

“你觉得，”赫敏盯着头顶的幔帐问道，“奇洛是想去偷这块石头吗？”

“……有这种可能。”哈莉答道，“我是说，这很难证明，毕竟他是老师，如果他说自己只是来查看情况的，那也没什么问题……与此相对的是我们今晚违反了至少三条校规，这让我们的可信程度大大降低了。”

“对，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想办法暗中关注他，等拿到了确切的证据再想办法报告给院长和校长。”赫敏眼珠一转道。

“或者你觉得我们应该告诉罗恩纳威他们吗？叫他们也帮我们留意着？”

“可以啊，虽然他们俩不太可靠，但我们不需要告诉他们太多，”赫敏兴奋地说，她继续与哈莉讨论了一些细节。

在最后哈莉感叹道，“我真不敢相信，我只用了一晚上就把古板小姐带坏了。”

“……只要保证不被抓到就好，而且，我本来也不古板，”赫敏底气不足地说，“你知道我们今晚有多幸运吗？能碰巧看见奇洛干的事情。”

‘碰巧？’

哈莉坚信，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什么巧合，噢，你们说今晚这一桩事吗？

很高兴你们能这么想，可事实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哈莉回想起上周她面对奇洛无从下手的时刻，这位臭烘烘先生简直比泥鳅还滑，哈莉在教室里逮不到他。而当他恰好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打开他的门。好几次她在教室外面似乎听见他在办公室里面跟别人说话，但她人都还没走进教室呢，里面的声音就沉寂了。

奇洛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也许离麻瓜社会太远、太久了，不知道麻瓜界能达到窃听目的的设备究竟有多少种，就算是哈莉这种普通的麻瓜小学生手里都至少会有一台为了学习购入的磁带录音播放机。

而在霍格沃兹这种地方让它运行起来，需要的也仅仅是一块小小的魔法电池。

她只要选择在适当的时候把这台小巧的磁带录音机藏在奇洛办公室门口的雕像背后。

只经过了三天，她就在磁带里听见了关键的信息——即使因为录音机的位置和魔法的影响，不是那么清楚。

但足够了。

在这段模糊的录音里，她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奇洛，哈莉完全不意外他不再结巴了。

“我不能……主人……怀疑……”

接着是另一个略显尖锐、刺耳的声音，“……已经……下周一……会离开……”

“……是…九点…女孩……”

这卷磁带到这里就走到了尽头，但哈莉的解谜游戏才刚刚有了一点点头绪。

她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奇洛的主人是谁？

在这之后，紧接着的还有一系列的疑问——他被奇洛藏在哪里了？他是导致她头痛的元凶吗？他跟她梦里的男孩会是一个人吗？为什么奇洛身上会有只有她能闻到的腐臭味？这味道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能闻到吗？

这么多的谜题结成一个小小的谜团，哈莉却无法解开，而如果她无法找到第一根线头，那么后面的问题都不会有答案。

她试着把这个主人假定为伏地魔，确实合理性很高，但她没有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儿证据，这种无根据的猜想实在无济于事。

现在，哈莉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奇洛的主人是谁，他们来霍格沃兹做教授的目的就是要得到贤者之石。

本来哈莉并不担心贤者之石会不会被抢，原因其一，她不是很相信他们能在邓布利多的地盘顺利完成如此高难度的任务；原因其二，她对贤者之石并没有太强烈的**，她自认自己还没到需要这东西的时候，而等她想要得到它的时候，她毫不怀疑，自己一定能够得到。

哈莉更希望的是奇洛能好好呆在学校里，直到她能从他身上挤出她想要的答案。

可是奇洛与他的主人如今在霍格沃兹的唯一理由就是贤者之石，如果他真的取得了贤者之石，他们肯定会马上从这所学校消失。

而更不幸的是，如果这位主人确实是伏地魔，那他恢复魔力之后一定会杀掉上一次他没能杀死的人——这两个结局都是哈莉不希望见到的，她现在还不足够强大，只愿在邓布利多的势力之下苟且偷生。

这些原因都促使哈莉不得不把关注贤者之石的情况一事放在日程上。

就像她跟她的朋友们提到的那样，邓布利多不可能时刻都在霍格沃兹待着。她的这位校长，行事有时候确实疯疯癫癫的，令人捉摸不透，在这些时候，她尤其需要多一道保险、多一些同盟。

除了这些原因之外，哈莉真的很喜欢格兰杰，她们有不少共同点——哈莉相信，她一定会是一名得力助手，如果□□得当的话。而于现在的语境下，一场共同的小小冒险就足够完美了。

在这样暗流涌动又平静异常的气氛之中，万圣节前夜终于如期而至。

这一天的上午是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他们需要练习的是漂浮咒，这已经是学习这个咒语的第三节课时了。

按照魔咒课最新分好的二人学习小组，很不幸，赫敏和哈莉没能分在一起，似乎弗立维认为她们最好能帮助一些后进同学。

哈莉跟西莫文尼甘被分为一组，后者简直是爆破专家，任何魔咒从他嘴巴里冒出来都能变成威力不小的爆炸咒，哈莉已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分到的羽毛发生爆燃三次了。俗话说，事不过三，三次失败的教学尝试之后哈莉就在边上看起了别的书，把西莫这个绝世难题留给弗立维亲自解决。

而赫敏被分在与罗恩一组，刚开始罗恩还很高兴，因为他自认跟赫敏关系还不错——但第一节课之后他就后悔了。他可没想到赫敏能如此执着、如此负责任，简直比他妈妈还可怕。就因为这个漂浮咒的教学课，他们俩已经好几天一下课就互不理睬了。

这次课一开始，罗恩就表现得特别不耐烦，他大声念着咒语，“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一边奋力挥舞着两条长长的手臂。

“你错得太离谱了，罗纳德，”赫敏毫不客气地直呼罗恩的教名，“上次我教你的要领，你都忘了吗？”

“我再重复一遍，你听好了，是羽加一迪姆勒维—奥—萨，那个‘加’字要说得又长又清楚，还有你的手腕要往下压，就像这样——”赫敏说着，卷起袖子，拿着魔杖的手优雅的轻轻一晃，“羽加一迪姆勒维—奥—萨！”

她桌面上的羽毛就升了起来，稳稳地悬浮在他们头顶四英尺上方的地方。

到了下课的时候，罗恩还是没能成功，而他的脸色也已经不能更差了。

在挤过走廊人群的时候，哈莉听见他大声对西莫说道：“我真受不了她，她简直像个噩梦，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爱显摆自己，”他故意模仿着赫敏说话的语调，“是‘羽加一迪姆勒维—奥—萨’，不是‘勒维奥—萨’，呃，我看哈莉比她厉害多了，她就很正常啊——”

在听见罗恩说第一个词的时候哈莉就觉得不妙，她立刻挽住身边女孩的手臂，试图把她拉走，等罗恩开始把她跟赫敏比较的时候，她知道已经太迟了。

赫敏轻轻挣脱了哈莉的手，她的眼圈发红，眼泪流了出来，她费力挤到罗恩身边，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跑开了。

“把我们俩放在一块比较，真有你的，罗恩韦斯莱。”哈莉朝赫敏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她在经过罗恩的时候用手肘用力砸了一下他的肚子，她对着弯腰捂着肚子的男生冷声说道，“我是不喜欢教学，赫敏比我负责任多了，你这么说对我跟赫敏有一点儿尊重吗？”

她不等罗恩开口说话就离开了。

一句话得罪两个朋友，罗恩的□□和心灵都很受打击。

下一节课，哈莉和赫敏都没有露面，罗恩盯着两个空位，“你会觉得赫敏比哈莉好吗？”他很不自在地对着西莫嘟哝道。

“没错啊，”西莫心直口快地说道，“哈莉虽然好说话，但她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我都没怎么请教她两句呢，她就这么把我扔给弗立维了，被教授来回纠正可比被同学纠正难受多了……格兰杰这么卖力教你，我还有点儿羡慕呢。”

这下罗恩更加坐立不安了，等到万圣节前夕的宴会开始，礼堂的长桌前还是不见哈莉和赫敏的身影。罗恩想问问女生们有没有见着她们，但又觉得拉不下脸。

正当他在心里给自己鼓气的时候，他听见佩蒂尔对她的朋友拉文德说，赫敏一个下午都在三楼女厕里哭泣，还不让别人陪着她，“还好哈莉硬是留下来了，不然她一个人哭得多伤心呀。”拉文德说。

听见这个消息，罗恩稍稍放下心来，当整整一千只蝙蝠出现在礼堂上空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伴随着各种节日氛围装饰一一到位，桌面上也像分院礼那次一样，冒出来小山一般层层堆叠的美味佳肴。

然而这宴会才开始不到十分钟，奇洛教授突然一头冲进了礼堂，他的大围巾歪戴在脑袋上，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大家都盯着他，只见他走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椅子旁，一歪身倚在桌子上，喘着气说：“巨怪们——在地下教室里——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说完，他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昏死了过去。

礼堂里顿时乱成一团。

学校太大就是有这种坏处，这个时候，哈莉跟赫敏所在的三楼女厕所还是一片寂静，礼堂那边的半点声音都传不过来。

“……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赫敏哭了一下午，哈莉就坐在她边上隔间的马桶上看书看了一下午，一句话也没说上，好容易等到她愿意交流了，她马上回答道，“你们确实是朋友，我甚至感觉你们的关系过于亲密了……”

“不，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赫敏闷闷地在木头隔断另一边纠正道。

“我也一样，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我还担心你因为罗恩韦斯莱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就对我产生芥蒂了呢。”哈莉情真意切地说。

“那不可能。”赫敏斩钉截铁地说，“他还没这么重要……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关系近多了。”

“那样说的话，我们都很幸运，”哈莉说，“我在麻瓜心理书籍上读到过一段对亲密关系认知的研究，人的主观认知和客观实际有时候不完全同步，看起来你和罗恩的情形就是这样——只要放低预期就好。”

她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旁边隔间门打开的声音，赫敏出现在她面前，眼睛还肿得跟桃子似的，“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哈莉笑了起来，她站起身说，“《与朋友相处的三十六项指南》，等圣诞节之后我带回来给你，好了，我们现在去晚宴还来得及，希望他们能剩几个鸡腿。”

两个女孩一拉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发酵过的人体排泄物的恶臭，接着她们听见一阵低沉的咕哝声和巨大的脚掌拖在地上走路的声音——一个十二英尺高的山地巨怪出现在左边走廊的拐角处，朝着她们所在的房间走来，它拖着一根很长的木棍，身上的皮肤暗淡无光，像花岗岩一般灰乎乎的，庞大而蠢笨的身体像一堆巨大的泥砾。

“那是……巨怪吗？”赫敏小声问道，声音有点儿发颤。

哈莉没说话，此刻的她对邓布利多的管理水平产生了空前怀疑。

‘只是安全而已，很难吗？’她咬着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