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恶魔的工作（下）

迪蒙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就目前的状况看，这样的招生活动能招来个锤子，就算真的招来个锤子，能对学校有什么帮助，让他去做木工活吗？于是他果断来到举办活动的队伍当中，当即就有老师认出了他并且上来打招呼：“迪老师你来了，校长刚才就打电话来说你会过来。”

略微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的身材，“脱衣服。”十分言简意赅的回答。如果是知道眼前这个金发高个子丹麦人底细的人，恐怕会以为他真的用了什么定身术之类的法术把跟他打招呼的老师给定住了，因为对方现在正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一动不动。

半晌之后，负责招生的男老师老脸一红说：“迪老师，我听说你们外国人在这方面很自由也很狂野，就算是性别也不是障碍，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需要你身上的校服外套，你先穿一会儿我的西装。”有时候说话太简单也会引起误会，尤其是中文，一个字能有几种甚至十几种解释，这就体现出了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之处了。

这个老师狐疑地脱下外套递给迪蒙，自己则穿上了对方宽大的黑西服，即使两人身材相仿，这身西服穿在他身上依然过于宽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走了形，就像是因为水分流失变得干瘪的柚子，显得皱皱巴巴。

“嘭嘭嘭，嗡——”，对着话筒几下敲击之后，便携氏音箱发出了蜂鸣声，紧接着响起的是十分富有激情的音乐，舞台上的高大男人手中紧握话筒，合着节拍开始用英文说唱，因为语速太快在场的没人能听清他到底在唱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随着音乐一起点头。人越聚越多，等到一曲结束，面前的椅子摆成的方阵已经快坐满了。

“大家好，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了吗？”迪蒙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指着胸前绣着的“十五”两个字，“其实我是这所学校的外聘教师，我叫迪蒙，我负责的项目是与学生们进行英语口语交流，只要你的孩子来我们学校上学，就能每周参加我主持的公开课。另外我还有心理学和哲学学士学位，如果你的孩子想与我在这方面进行交流，我也十分欢迎。”

就坐的人群一阵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就像之前说的，这个时间点这所商场里的人，三成是大学生，三成是来诳街娱乐的人，三成是没事干来遛弯的老年人，剩下一成，则是工作人员和他们这一群招生的老师。虽然有不少人表现出了对这个外籍教师很感兴趣，但是自己家确实没有适龄儿童往这个学校里送一下试试深浅。

迪蒙一看，这不行啊，好不容易烘托起来的气氛眼看着就要没了，他扫视全场，最终停留在一个看起来鬼机灵的学生妹身上。“那边的小妹妹，对，就是你，第三排靠边的那一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场务老师给她一只话筒。”

小姑娘穿的花枝招展，还画了淡妆，一看就是要出来约会，或者寻找约会对象，或者让自己换一个约会对象，反正一看就是出于春心萌动，想要感受一下酸涩恋爱的样子。她拿着话筒显得有些兴奋，心说这个高大又帅气的外国人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你觉得，到了初中生这个年纪，在学习方面最重要的是什么?”提问的同时，迪蒙擦了擦额头上因为刚才激情说唱而渗出的汗滴。

这样的问题很常见，许多人甚至不用过脑子就能回答出一个让人听起来极其合理的答案，这要多亏了每年过年时候家长们之间互相“交流”，

“我觉得，最基础的语数外一定要扎实，此外最好能有一技之长，音乐啊，舞蹈啊什么的。”

“你说得很好，但是现在许多校外的艺术班，据我所知，他们教授给学生们的课程，并不符合他们的宣传内容，这个时候，一所正规学校师资力量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你觉得说好一门外语算不算一技之长呢？”他冲着女学生挑了挑金色的眉毛，目光炯炯有神。

到了这个时候，要是再看不懂台上人的意思，这个姑娘恐怕是白念了这么多年书了。当然也不排除碰到未燃这种烫手山芋，专门给你使个绊子图一乐，但至少眼前的少女还是个三观正常，且已经被大恶魔的人类外表迷了个头昏脑涨的状态。“当然算了，外语说得好可以当翻译，对于今后的学习，尤其是大学之后外国文献的学习十分有利。”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要是有年纪差不多的弟弟妹妹，一定让他去你们学校报名或者去你们学校借读，实在不行就复读一年。”

前面说挺好，但是你最后加这么一句不是画蛇添足么，这也太像拖了。把话筒交给一旁用黑西装将自己打扮得像个脱水柚子的男老师之后，女学生坐在椅子上明显还有些兴奋。现场就差一把转椅，让迪蒙往上边一坐然后转过身指着他来一句纯正的“IwantYOU”。

另外一边，城北大院里，搬着一把马扎坐在后院的未燃也没闲着，他整个上午都在忙着吓唬自己，冷汗就没停过，上衣已经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就像端着一盆水当头淋下来一样。整个上午，他不只一次问艾莉，大恶魔到底是去上什么班，真的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之类的问题。说起来这也算是他工作上的失职，自己负责的妖精，居然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联了，看来得给艾莉也配一部手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是艾莉让人放心，一直都是躲着人走，活动范围也就是自家屋顶，加油站旁棋牌室，附近人家电视机，这么几个位置。

“未燃，我觉得迪蒙大哥他挺靠谱的，你看他为人那么礼貌，早上还去买早点回来也没出什么事，你是不是有点担心过头了？”抱着自己糖罐子，幽灵姑娘在院子里飘来飘去，“你要吃糖不？”

“给我来一颗压压惊。”嘴里嚼着橘子味软糖，未燃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不是害怕他在别人面前暴露，我是担心，电影里面那些恶魔你见过吧，我怕他会像那样引起个恶魔屠城或者世界灾难啥的，这刚当上代理人，我可不想今天下午就跑出来几个自称是来自什么什么裁判所的人，一顿出溜就给我送走了。”

“送走？送去哪？”

“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送我上路，上黄泉路。”

“呀，那我岂不是又没地方住没东西吃了？”意识到了问题严峻，艾莉飘落到未燃面前，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说，要是你真的被送走了，我让迪蒙大哥给我找个地方住下来，他会答应吗？”

“你不帮我开解开解，自己已经开始找起后路来了啊？”

“我错了，你的那个平板能给我玩会不，我看你也不怎么用。”艾莉委屈巴巴，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她心里，既然你已经是死人一个了，那继续纠结也没什么用，不如现实点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未燃也多少猜到了艾莉的心思，也明白她的想法确实很合理，自己也没资格说三道四，但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遇到这种情况就是会感觉不舒服，不过艾莉后面的问话提醒了未燃，对啊，他的映射器，这东西说不定能起到点作用。

银灰色充满金属质感的外壳锃光瓦亮，光滑的黑色屏幕反射着阳光，正方形机身的简约设计，不管看几次，-都充满高科技实感，让人觉得这东西一定非常高端，实际上，未燃还是低估了这个平板，当他伸手去按机身上唯一一个按钮想要开机的时候，屏幕自己已经亮了起来。深蓝色，像是海洋一样深邃的光晕充满了整个屏幕，当中一行白字：“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开机键一辈子碰一次就够了，那是用来认证你身份的，之后只要有妖精给供能本映射器就是24小时待机状态。”

‘这么高端的吗？’未燃心中想法很轻易就传到了映射器里。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产品说明书你又没仔细看过，对了，你没有产品说明书。”映射器特意给没有两个字换了个字体。

未燃大惊失色：“我产品说明书呢？”

“我猜是让转手的人给弄丢了。”这次映射器强调了转手的人。

“老汗你个……”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之后，他猛然意识到，在自己开机之前，映射器应该没有自主意识，那他这样说话完全就是不负责任地瞎猜，或者干脆就是在拱火。

‘你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的点。

未燃和映射器聊得热闹，一旁的艾莉坐不住了，不对，应该说她站不住了，也不对，飘不住了？反正就是有点着急了，尽管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平板跟她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但是你既然拿出来了，玩起来不带上她就说不过去了。“这是什么呀？你在干什么呢？上面说的是啥？”

是的，未燃忘了个一干二净，艾莉，她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