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留下就留下吧
自打爹娘死了之后,王二癞痢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家里的田地卖了一块又一块,直到卖完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他还不知反省。
没几天,手里仅剩的银子花完了,他第一次尝到了饿肚子的滋味。
也是爹娘宠他,打小他就没饿过一次肚子,只是饿了一顿,他就受不了了,他就变着法子挨家挨户的蹭饭吃。
日子一久,这法子明显被村里人看破了,大伙儿都不待见他,一到饭点就锁大门。
他没办法,就只能去村民的地里偷粮食,也是怕被村民识破,他每次就偷那么一点点,想着细水长流才能长长久久。
可是这法子还是被村民发现了,大伙儿心里不痛快,天天指桑骂槐,他心里都知道。
这回来苏家,他其实就是来蹭饭的,反正他被人骂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对他而言,骂几句又不痛又不痒,有饭吃就行。
但是,苏月竟然喊他王二叔,还耐心的教他劈竹子。
和旁人不同,苏月没有看不起他,也不嫌弃他,他忽然就想好好做事,不为别的,就冲她那声王二叔。
苏月哪里知道王二癞痢心里在想什么,看着地上一分为四的竹片,还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王二叔学得真快。”
王二癞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么简单的事,哪能不会啊,三丫头,还有竹子没,要是没有,叔上山帮你去砍。”
“王二叔,不急,砍完了竹子还得搓麻绳,要不然篱笆墙立不起来,容易散架。”
苏月不是特意的教王二癞痢,她就是按着自己的构想,按部就班的处理要用的材料。大棚的主要作用是保暖,篱笆墙必须得结实,因为外面还要糊上黄泥,最后还要加上顶棚,没有麻绳加固,容易变形。
“哎。你说干啥就干啥,叔有的是力气。”
王二癞痢咧着嘴,一脸的笑意,看苏月就像看自家的侄女似的,特别的亲切。
柳倩倩熬好了药,也跟着过来帮忙,两个人坐在一起,一起搓麻绳。
也就小半个时辰,田埂上的竹子都劈完了,整整齐齐的堆在地里。苏月这头的麻绳也搓得差不多了。
苏月让柳倩倩扶着竹片,自己找了一块四方形的石头,使劲的往地里锤竹片。
她是女孩子,身高不够,干活得时候总是踮着脚尖,手上使不上力,竹片只是浅浅的插在地里,轻轻用手一拔,竹片就离了地。
王二癞痢见状,主动站起来帮忙,就见他三两下就把竹片敲进了地里,试着用手往上拔了拔,竹片嵌得紧实,依旧立在土里纹丝未动。
“这样行不?”
“行,还得是王二叔出手。”
“哪里话,你是女孩子,力气哪有我大啊。”
王二癞痢沾沾自喜,又催促苏月给他递竹片。
就这样,苏月扶着竹片,王二癞痢帮着敲进地里,柳倩倩呢,拿着编好的麻绳,把竹片一根根的捆结实了。
三个人各自分工,气氛莫名的和谐。
等到中午的时候,第一陇田埂已经全部围好,看着还是像模像样的。
另一头,刘秀珠和何氏已经做好了饭菜,扯着嗓子招呼大伙儿吃午饭。
“王二叔,走,吃饭去。”苏月招呼了一声,率先就往草棚的方向走。
今天的午饭做的是大白菜炖肉,还有一盆韭菜炒蛋,一荤一素外加一桶咸菜汤。
苏月拿了一个海碗,装了大半碗的米饭,又往碗里添了两勺炖肉,一勺韭菜,转手就递到了王二癞痢的手上。
“王二叔,你先吃,饭菜不够还能再添。”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王二癞痢接过饭菜,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就吃。
他本来就饱一顿饿一顿,吃得又是杂粮,许久都没有见荤腥了,看到满满的一碗肉菜,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苏月的这番举动,落在那些帮工的眼中,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大伙儿心里都纳闷,苏月怎么会对这个混吃混喝的王二癞痢这么和颜悦色。
刘秀珠和何氏来得晚,后来一直忙着做饭,她们压根不知道王二癞痢在荒地。
乍一见到他,也是皱起眉头。
刘秀珠拉着苏月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怎么来咱家地里了。”
也不怪刘秀珠会这般问,主要还是因为王二癞痢在村里的口碑实在是太差。
“王二叔主动来咱家帮忙,也不要工钱。”
“可是娘听说,他这人特别喜欢偷奸耍滑,要不,还是让他回去吧。”
和所有人的想法一样,刘秀珠先入为主的认为王二癞痢就是来蹭饭的,家里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愿意供着一个混吃混喝的主。
“娘,王二叔认真的干了一个早晨的活,没有一丝的偷懒,他愿意帮忙,就让他待着吧。”
家里的帮工都是来帮忙盖房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实在没有人手给她帮忙。她原先想着,让王二癞痢知难而退,但是看王二癞痢早上的表现,苏月其实挺满意的,关键他又不要工钱,只是一顿中饭,就能白得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刘秀珠半信半疑,“他没偷懒?”
“娘,你还不信我啊,王二癞痢要是偷懒,我能留下他啊。”
“也行吧,好歹他是村长的亲戚,如果真愿意干活,留下就留下吧。”
刘秀珠心里也念着村长帮衬家里的情分,只要王二癞痢愿意干活,她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
吃过饭,大伙儿又开始干活。
地里的竹子已经用完了,王二癞痢主动提出要上山砍竹子,苏月不放心,就让苏槐跟着,她倒不是担心王二癞痢偷懒,主要是怕他一个人上山,要是遇到了竹叶青,那她家可得担责任了。
“王二叔,你要去砍竹子,我不反对,但是得让我二哥跟着,山上有竹叶青,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这番话,苏月说得真心诚意。
王二癞痢原本心里有一点芥蒂,他以为苏月是怕他偷懒,听她这么说,忽然就感到心头一暖,多少年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已经很久没人会这样关心他了。
“哎,我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