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别恋

田有财低着头，对着坐在自家破烂沙发上的人说：“董哥，你吃了没？我让人把这些饭菜再热热。”

坐在沙发上的这人，正是董汗清的爹董存善。他看了看茶几上的饭菜，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因为，茶几上的饭菜只动了几筷子。这说明什么？王朝录和田有财谈得并不愉快。王朝录是董存善请来的，而王朝录把自己的事放下，来做这个媒，说明他和董存善关系还不错。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帮你。但田有财呢？他不看生面也得看佛面吧？董存善为这事，很生气，他脸色阴沉，嘴皮子底下说了句：“不用！”。

田有财用讨好地语气又说道：“董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啊？”

董存善看了一眼田有财，没好气的说道：“你都和我请的媒人打起来了，我能不来吗？”

原来，董存善自中午，给田有财和王朝录打完电话，听到两人在打架，就一直坐立不安。他想得是，莫非这两人为自己儿子的事打起来了？但他又否定了，因为，王朝录是沙湾村一村之长，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对于田有财这种人，他想巴结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打起来？再说了，田有财巴不得有人去他们家提亲呢，应该说，王朝录去田有财家做媒，田有财应该高兴才对，更不应该打起来，但听电话那头，打得已经不可开交了。

董存善在家是越想越不对劲，他还想到，虽然田有财有意想把女儿嫁给他家汗清，但不能为了小事，而把孩子们的婚姻大事给搅黄了。

在转辗反侧中，最后，董存善还是决定，自己去沙湾看看，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这不，董存善，叫了一辆六坐拉人的小面的，来到了莉莉家。

董存善刚踏进田有财家的家门，就听见莉莉房间内在嚷嚷着，董存善还以为，田有财和王朝录打架还没有结束，已经吵到了田莉莉的房间。

这下慌了神，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跑进屋，一看田有财正拿着腰带打人，他急忙抓住腰带，再转头一看，原来是要打莉莉。

在当地来说，只要媒人进门说亲，女方家同意。那女方家女儿就是男方家的准儿媳妇儿。田有财现在打田莉莉，就是再打董存善没过门的儿媳。

在这节骨眼上董存善怎能不急。他一把抓住田有财手里的腰带，拼了老命也得把田有财拽出莉莉房间。

莉莉房间内，田有财和董存善出去后，董汗清走到田莉莉旁边说道：“莉莉，到底咋回事啊？我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

田莉莉爬在床上，突然抬起头，起身对着董汗清说道：“你滚！不要你管我。”

董汗清听到这话，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站在莉莉一旁。这话却让客厅里的田有财听到了。他立即起身，几个夸步，又来到莉莉闺房门口，刚要进门，却让董汗清拦住了。

田有财对着门大喊道：“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田莉莉立马从床上爬起，并大吼道：“滚就滚！”

莉莉正要走出闺房，却让赵翠银拦住。田莉莉爬在了赵翠银肩头，嘤嘤啼哭，泪如雨下！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董存善，起身走到田有财身旁说道：“都是一家子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仅干丢人的事儿！”

田有财转头看着董存善，真是有话说不出啊！他能说，自己女儿不想嫁给他家儿子这话吗？

田有财希望搓成这段婚姻。他在社会底层这么多年了，他想通过自己的女儿来翻身，他也想让自己女儿嫁一个富有的家庭，一辈子不受穷。

屋子里，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都在沉默，不知道说啥？莉莉嘤嘤地哭泣声渲染了整个房间。

渐渐地莉莉的哭泣声小了，他也感激董家父子俩对她今天的爱护，她已经说不清，对董汗清是朋友之情还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他对王东有想念，但已经淡了。

董存善站在门口，转身看了看茶几上的饭菜，笑了笑，他好像有主意了，他要打开这个僵局。

屋内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突然，董存善像啥事也没有发生似的说道：“莉莉，我有点肚子饿了，你给董叔把桌上的饭菜热热，我这才想起来，我中午饭都没吃。”

赵翠银听到这话，不知所措。她去热饭菜吧，莉莉没人管，不去吧，又显得不好。

这时，田莉莉旁边的董汗清，推了莉莉一把。莉莉摸了一把眼泪，出了闺房，赵翠银也跟着去了。

这母女俩开始把茶几上的饭菜，一个个端到厨房，开始热菜，而董存善又做到了沙发上，田有财作陪。董汗清给他爸和田有财泡了一杯茶。

董存善和田有财两人就在客厅里闲坐着，谁也没有说话。董存善坐了一会儿，喝了一口茶，他悠闲地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只听到对方说：“喂！董哥啊，你这个媒我做不了啊！”对方正是沙湾村村长王朝录。

董存善听到电话那头这样说，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媒啊！你做定了。我现在就在有财家里，你有时间过来一下吗？”

王朝录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先问问田有财的条件，你同意，我就过来。”

董存善又是一笑，说道：“不就十万块吗？我看上的是莉莉这孩子，钱是小事，你过来了我们再聊。”

王朝录一听这话，说道：“好吧，只要董哥你没意见，不心疼你的钱，我在中间只是个转话筒，我这就过去。”

田有财听到董存善说十万，他很是尴尬。因为，他给王东说十万，是打赌的话，给王朝录说十万，是气话。按照当地彩礼，十万块，确实很高，都高的离谱了。

但现在看来，这十万的彩礼是坐实了。田有财心里正在纠结，他想着在董存善当面降点。他要十万彩礼，村里人会戳他脊梁骨的。但他又转念一想，十万块钱，他靠打工挣，一年不吃不喝都得五年。

他下定决心，董存善都没心疼自己的钱，就十万，就这么定了。有十万块，他可以把自己家的房子翻新重建。

董存善一边打电话，一边在观察着田有财，当电话挂断。田有财没一点反应，董存善知道了。这有可能是，田有财因为彩礼要得太高，和王朝录吵起来的。至于其他的，男人之间没必要吵架。董存善还是高估了田有财，田有财他只是一个小人，为了钱财啥事都能做出来的人。

没过一会儿，王朝录还是来了，他不给田有财面子，也得给董存善面子。董存善那在董家庄，那可是个人物。

王朝录走进田有财家客厅，看到饭菜还是那些饭菜，不过现在冒着热气，看来是从新热过的。

董存善看见王朝录走进来，他站起身热情地说道：“来了，兄弟！我还怕你不来呢，来来来，坐我这。”

王朝录也知劝，他坐在了董存善旁边。

董汗清起身又给王朝录泡了一杯茶。

当几人坐定，董存善对着自己儿子董汗清说：“你去你王叔家，把东西拿过来吧，我们谈点事。”

董汗清忙站起，刚要走出客厅，却看见田莉莉就站在客厅门外。他抓住莉莉胳膊，拽着走到外面说道：“大人们谈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田莉莉觉得这样趴墙根听话，也不太好，表情极度尴尬。她不好意思的随董汗清到了门外。

董汗清到了门外，对田莉莉说：“你知道你们村村长王朝录家吗，你们村我不熟，你给我带带路，我去他家拿点东西。”

田莉莉嘴一撇，说道：“王朝录家你不知道，你骗谁呢？”

董汗清呵呵一笑，说：“你们村，弯弯曲曲，拐过来，扭过去的路，我是去过，但万一走错了呢？”

田莉莉一想，也是。他说道：“好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王朝录家，其实董汗清知道怎么走，他只是想把田莉莉支走，好让大人们讨论事情。

在田有财客厅内，董汗清和田莉莉走了。赵翠银在家里没有一点家庭地位，她也一般不参与这种事，所以不见了她的身影。

田有财拿起准备好的，二老壳散酒，给王朝录和董存善满上，最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他端起酒盅说道：“来村长，我敬你一杯，我今天莽撞了，在这给你道个歉。”

王朝录看着田有财手中的酒盅，并没有举盅喝酒的意思。董存善看到这，他端起酒盅说道：“来来来，我们三个同时走一个，不管以前咋样，此刻，难得一聚。”他说完这话，又用肩膀，碰了一下王朝录。

王朝录这才举起眼前的酒盅，和董存善酒盅碰了一下，然后猛地倒进了嘴里喝了。

董存善也喝了一盅酒，再拍了一下王朝录肩说道：“兄弟，感谢啊！你在百忙之中还能帮我这个忙。”

王朝录听到这话，忙说：“哪里，哪里。他们娃娃都谈好了，我只是个跑腿的。只是……”他话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因为他想到，彩礼的事。

董存善知道王朝录想说啥，他接着说：“彩礼不是问题，只要孩子们能成家立业，这都是小事。”

董存善能说出这话，也能表现出他家里厚实、富裕，几十万对他来说，无所谓。

董存善又看着田有财说道：“这十万彩礼，我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啥条件，也一并提出来吧，也不能让莉莉到我家了，觉得委屈啊。”

田有财刚要张嘴，王朝录抢着说：“三金一转一不动。”

董存善听到这，更笑了。他说：“我家县城有一套房子，不过不大，一百四十多平，至于车吗？只要莉莉和汗清结婚，给他们买一辆十几万的车不成问题，三金那肯定也得买，别人有的咱家莉莉也得有啊。”

田有财听到这傻眼了，听说董存善家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而王朝录更是吃惊，在县城里不好说，但在农村里，给十万彩礼，还给姑娘置办这些东西，可真不少，几乎没有。

田有财更是不敢相信，他想推辞一下吧，又舍不得。女儿结婚前要的彩礼，那都是自己的，结婚后，莉莉想再往回拿钱，少了可以，多了那可就是借，不管到啥时候，借的钱那得还。结婚前，父母亲给孩子们买的东西，不管有多贵重，结婚后，这些东西可都是人家小两口的。

田有财想到这，还是选择不吱声，免得到手的东西又飞了。

王朝录这时，心里可不舒坦了。他也有一个女儿，今天刚大学毕业。谈了个对象，家里却穷得叮当响。哎！真没法比啊！可他转念一笑，董存善家里是有钱，但家里有一个傻子，一个聋哑人，以后女儿嫁过去得伺候一家老小四口，如果再舔个一儿半女，那负担更重。想到这，王朝录笑了，多亏说的不是他家女儿。不然给二十万彩礼，他也不能把自己姑娘往火坑里推。

董存善的意思是，现在田有财要啥给啥，这样才能把莉莉娶回家。儿子已经三十岁了，再等几年，可就真要打光棍了。如果错过田莉莉，自己儿子再等几年，他老两口岁数一大，就更难给汗清找媳妇了。

董存善说完了话，见没人应承，他又对着田有财说：“你看这样可以吗？”

田有财听到给十万彩礼，已经在做梦了，他想着用十万彩礼，可以把自家房子建得漂漂亮亮。猛得，听到董存善问他，他忙说：“可以，可以！莉莉嫁到你家，我放心。”

董存善又对王朝录说：“他王叔，那今天你就做个见证人，我们两家的事，以后就多让你费心了。”

王朝录忙说：“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咱俩这关系，咱侄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话已至此，三人对视一笑，一切算是说好了，现在只剩下喝酒吃菜聊天，讨论喝定亲酒的日子了，这些事，莉莉却被蒙在鼓里。她现在和董汗清两人去王朝录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等他们到了村长王朝录家，田莉莉在村长家门口等董汗清，没过一会儿，董汗清走出来了。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有烟酒，也有一些衣服鞋啥的。

田莉莉看到董汗清提着这些东西，先是一愣，她又想起来了。大声说道：“董汗清，请媒人的事儿，你不是不知道吗？你这又是啥回事？”

董汗清微微一笑说道：“我真不知道啊！今天不是田叔回家了吗，我带点东西不行吗？噢，对了，我给你顺带也买了一双鞋和一套休闲装，你看合适不合适？”

董汗清说完这话，把一个鞋盒和一个塑料袋，递给田莉莉。田莉莉没接，转身向前走去，董汗清急忙跟在身后，他们很快就到了田莉莉家。

等田莉莉走到她家客厅时，王朝录、董存善还有田有财三人正喝着酒，聊着一些闲谈琐事。莉莉看到这，立即回了自己的闺房。

董汗清来到客厅，走到茶几前，把所有东西放到地上，又把烟酒放到茶几上说：“不知赶上了没？”

王朝录喝了几盅酒，已经忘了他和田有财打架及以前有过节的事，说道：“不晚，不晚。有你田叔家二老壳顶着，这酒来的刚刚好。”

王朝录停了一会儿又好像说错了话。他一拍脑门说道：“错了，错了，以后你得管田有财叫爹。”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小，只有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董存善也符合道：“对对对，只是现在改口还早。”众人哈哈一笑。

董汗清赶忙拆瓶装酒，打开后，给几人倒了一盅。又拆开了一条烟，给每人分发了一根，剩下的烟他放到了茶几边。

董汗清做完这些事，刚要坐下。董存善却说：“你不是给莉莉买衣服了吗？你给拿进去吧。噢，对了，明天我要去县城，包了一辆车，你和莉莉也去吧，你带莉莉去官鹅沟玩玩。”

董汗清听到这，心里特别高兴。他心想，还是他爹想得周到。

董汗清走到莉莉闺房，他把给莉莉买的东西放到了柜子上说：“你明天有时间吗？”

莉莉正在整理床垫。她和她爹吵架后，床铺还没有整理呢。莉莉问道：“咋了？你又要来我家，你干脆住我家得了。”莉莉说完这话，她也笑了，她好像接受了董汗清。

董汗清呵呵一笑说道：“让我当上门女婿，我可不干！”

莉莉听到这话，刚要生气。董汗清接着说：“是这样的，我爸明天去县城，他包了一辆车，他说让我俩也去。”

莉莉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没有身份证，哪儿也去不了。”

董汗清说：“没事，只要你去，我想办法。”

大多数女人喜欢旅游，喜欢玩，莉莉也是青春少女，她也喜欢。既然董汗清这样说了，她勉强说道：“那好吧！”

董汗清站在莉莉闺房也觉得没意思，他又觉得他爹和两位叔叔都在，他在莉莉闺房里算是什么事，所以他出去了，来到了客厅。

董汗清刚坐下，他爹董存善问道：“说好了吗？”

“嗯，说好了。只是莉莉没有身份证，景点有可能进不去。”董汗清说

田有财听到这，他笑了。他拿出钱包，取出一张身份证说道：“莉莉没嫁到你家之前，你可拿好了，我女儿如果拿了身份证跑了，我可向你要人。”

董汗清看到莉莉的身份证，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已经知道了。莉莉跟王东要跑的事，大多数人都知道。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莉莉的手机响了。她一接电话，原来是董汗清打来的，他们已经启辰，现在坐着车来接莉莉去县城。

田有财因为今天要早早上工地干活，所以昨天晚上就赶去县城了。

莉莉起床后，跑到她妈睡的卧室敲门，因为到现在了，她的所有衣服都放在她爸妈睡的卧室。莉莉敲了半天门，她妈才说道：“你爹走的时候说了，让你今天穿汗清给你买的衣服。”

莉莉站在门口听到这，简直无语。她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了昨天董汗清给她买的衣服和鞋，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是满喜欢的。她又想，去县城了，有可能会见到她的那些好姐妹。少女调皮心一上来，她嘴里自言自语道：“我今天要化个妆，美美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