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携手跨越永与恒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嗖～啪！！！”
一道微弱的光亮冲上云霄，继而绽放出刹那璀璨、绚烂的花与火，将孤寂的夜空点亮，将城市的欢腾点燃。
随着第一朵烟花完美落幕，越来越多的烟花迫不及待地冲天而起，在无尽漆黑的画布上，留下自己短暂的光芒与色彩。
今夜，窗外将会闪耀整晚。
永恒之城，是一座宁静而安逸的城市，其生活节奏缓慢，仿佛连时间都会在此暂停前进的脚步，但偶尔也有热闹和喧腾。
神秘之塔，灯火璀璨的七楼。
占了半面墙的巨大电视正在播放着今年的跨年晚会；钢琴、小提琴、双簧管、长号、大鼓等乐器，在合奏着欢乐悠扬的交响曲；
永生花、屏风、雨伞、桌椅板凳等各种各样的禁忌之物，在不同的地方，为大家表演着相声、小品、舞蹈、胸口碎大石等才艺……
这些节目不是她们提前排练好的，而是即兴演出，所以各种不同的错误、意外也难免频频出现，进而引起更多的欢声笑语。
头上长角的龙女仆们在互相追逐、嬉戏打闹；小吸血鬼们或在品尝着各类红酒，一醉方休，或与女友伴着音乐、跳着优雅甜蜜的双人舞蹈；
喜欢藏身于黑暗之中的暗夜精灵们大多孤零零的，她们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或安静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嘴角挂着连她们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微笑……
烈焰日常喝酒吹牛；小空和玫瑰在观看着电视里的晚会；茉莉和黯长老相对而坐，一同下棋、闲聊、看窗外的烟花，天秤与蒲公英师徒俩则坐在一旁，不时插上几嘴……
秋、雪儿和泠霜在厨房忙碌；青柠姐妹们围坐在一起看烟花、玩纸牌，除柚子以外，她们的脸上全都贴着的纸条；至于莫离和小茉莉，在吃吃吃……
银杏的女仆和魔法植物们没有来到神秘之塔工作，尽管她们如今是茉莉的人，可是茉莉却从未打扰、干涉过她们的原本生活，更没有把老师的法师塔和魔法丛林，搬到自己的家里。
因为茉莉相信，老师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失去的一切赎回去的。
这就像是当初，水晶兰的亡灵一样，天秤虽然是那群亡灵名义上的主人，却也没有对她们原本的生活指手画脚。水晶兰长老复活后，也确实一个一个的，将她们赎了回去。
不过即使是现在，仍然有很多亡灵在天秤的名下。
三眼美人儿艾茜，成为了今晚最受欢迎、最瞩目的焦点之一，哪怕她什么才艺都没有。
小白为她准备了一袭性感、夺目而又不失高贵、典雅的金色晚礼服，与她的头发、眼眸相映相衬。
许多人来邀请她跳舞，其中以小吸血鬼居多，混沌之龙和暗夜精灵较少，艾茜一一回绝了。不过，看到一对对忘情起舞的小吸血鬼们，她的心里又有一点痒痒。
酒壮怂人胆。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在小花诧异地注视下，美人儿艾茜起身，来到了茉莉的面前。
“我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主人？”
“你会跳舞吗？”茉莉抬头问道。
艾茜怔了怔，所有的勇气在一瞬间崩塌，失落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见泠霜不在，烈焰放下酒杯，招了招手，嚷嚷道：“喂！小美人儿！过来！我来教你跳舞！”
“谢谢烈焰大人，不必了。”艾茜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小白的身边。
她已丧失了信心与勇气，并且艾茜知道，自己很笨，学习速度非常慢，今晚是不可能学会跳舞的。
当初，她刚刚化为人形的时候，用了五六天的时间，才学会自己穿衣服。
直到现在，啦啦都不喜欢穿衣服，她感觉衣服有一种束缚感，特别是不小心把衬衫穿反时，衣领还会给她一种窒息感。
不过每到冬天，啦啦还是喜欢穿上厚实棉衣的，她更讨厌寒冷。
看着一脸挫败的美人儿，小花故意发出了恶意的嘲笑，然后一不留神，被小白变成了一只烤鸟。
艾茜精神一振，化郁闷为食欲。
不知何时，泠霜拎着一把炒勺，出现在厨房的门口，对烈焰说道：“过来，我教你炖菜。”
她的声音不大，烈焰故作没听到、没看到。
烈焰拿起美酒，刚要喝时，发现杯中之酒化为了一片片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碎冰。
她犹豫了一下，将碎冰融化，起身走向泠霜，神色比艾茜刚刚离去时，还要垂头丧气。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跨年晚会结束时，时间已来到夜半，电视中的节目变成了白天的喜剧片。
七楼内仍然很热闹，许多人决定在此狂欢整晚，不过也有准备回房休息的，比如茉莉和天秤。
和身边的朋友们说了一声，茉莉和天秤悄然离场。
回到十楼的卧室，天秤先去洗了一个澡，就在茉莉刚刚换好睡衣时，人偶女仆三十一发来了视频通话。
茉莉来到书桌前坐下，把手机放在支架上，选择了接听。
今晚，禁忌博物馆那头也很热闹，丝毫不逊色于这边。
茉莉和三十一用手机聊了半个小时之久，主要是三十一在说，茉莉在听。
她说的大多是，自己有多么想主人，比谁谁谁更想主人、更喜欢主人，以及问问主人，什么时候去看看她们？大家都很想主人之类的话。
三十一又隐晦地提醒了茉莉一句，我平时的表现很好，却好久没被“惩罚”了……
“后天过去。”茉莉笑着回答。
直到天秤回来后，三十一才恋恋不舍地说了一句“晚安，主人”，随后挂断了视频通话。
“怎么聊了这么久？”天秤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把洗干净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里，又从衣柜中取出一个抱枕，扔在了床上。
“太喜欢我呗。”茉莉一键群发“新年快乐”，然后直接关机。
她睡觉时从来不开手机。
“……洗澡去吧。”
“嗯。”
数不胜数的烟花在城市的夜空喧闹，这是和平与稳定才能创造的宁静。
当茉莉回来时，天秤已经睡着了。她侧躺在床上，抱着枕头，一脸恬静，手上还放着手机。
天秤做了一天的饭菜，倾听了一天的吵闹，这时不免有些疲惫了。
茉莉想了想，将好友的手机拿起、关机，放到书桌上、自己手机的旁边，然后把她怀中的抱枕取下，随手扔在了地上，最后为她盖好被子。
开启卧室内的隔音魔法阵，将烟花的噪音驱离，茉莉关上灯，钻进被窝，大大方方地抱住“天秤牌抱枕”。
天秤迷迷糊糊、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无意识地往“茉莉牌抱枕”的怀里钻了钻，似撒娇一般搂得更紧，却不至于让“抱枕”感到不适。
天秤的神色更加安然，似乎是因为有了依靠。
“……”
黑暗中，茉莉静静地倾听着两颗心的心跳，思绪沉静，心底满是阳光与温柔。不多时，她也睡着了。
……
梦中的天空湛蓝清澈，晴朗无云。
王宫的禁地内，白色的茉莉宫前。
茉莉抬头凝视着面前堪称艺术品的完美建筑，陷入了沉思。
她是什么时候忘记，女王今天把“永恒”送给她的？
不！不对！女王好像曾把很多“永恒”送给过她。
哪怕掌握了“过目不忘”的能力，茉莉都记不清，女王到底把多少“永恒”送给过自己？
绝对不会比今晚的烟花少。
并且，茉莉蓦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今天应该不是第一次走进女王王宫的禁地，她曾经去过很多次。
但是令茉莉稍感疑惑的是，她非常确定，自己今年只有129岁，哪怕以前每天都与女王见过一次面，她也不应该得到那么多“永恒”，走进那么多次茉莉宫。
茉莉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想，为了验证猜想，她推门走进了茉莉宫。
眼前是无比熟悉的场景，有限的空间，无边无际的竹林与白雪，以及一口雾气氤氲的温泉。
每一片雪花，都代表着一个“永恒”；每一个竹节，都代表着一场坚韧不拔、宁折不弯的“轮回”；每一滴源源不断的温泉水与雾气，都代表着一次刻骨铭心的“遗忘”……
温泉旁的石凳上，摆放着两片竹叶和一片雪花，其中一片竹叶被嚼碎了，另一片完好无损，它们是茉莉今天得到的收获。
看到好友突然闯进门，正在泡温泉的天秤，紧忙为自己披上一件白色的浴衣。
“你怎么不敲门？”
茉莉回过神，看向朦胧雾气中的天秤，反问：“你怎么又洗澡了？不是刚洗过吗？”
“洗澡和泡温泉不是一回事。”天秤神色认真地回答。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现在太弱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想起来什么？还有，我只比你弱了一点点好不好？你敢跟我‘公平’一下吗？”
“现在不敢了。”茉莉将石凳上的竹叶和雪花随手扫到地上，坐了下来。
“你今天好像有一点怪，是因为女王又欺负你了吗？”
“算是吧。”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嗯。”
“……我能知道吗？”
茉莉权衡再三，摇了摇头：“以后你就知道了。”
“……”
天秤抱住自己的双腿，将嘴埋在温泉水面之下，吐了几口泡泡，似乎在表达着不满。
茉莉则安静地坐在那里，陷入到无尽的回忆之中。
须臾之后。
“这里是你什么时候修建的？昨天吗？为什么要叫‘茉莉宫’？”天秤开口打破宁静。
茉莉回过神，轻声说道：“这里一直都在，只不过是被我遗忘了。”
“嗯？你在瞎说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怪？”
茉莉想了想，耐心地解释道：“我当初应该与你说过，我当时在梦中修建这座王宫时，是以女王的王宫为原型的。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女王王宫的禁地，那里也有一座类似于‘茉莉宫’的宫殿。
“如果把虚幻的茉莉王宫与真实的女王王宫，放在一架天平的两端，那么它们是处于平衡的状态。你听懂了吗？”
天秤思索片刻，不确定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前之所以没有发现这里，是因为受到了女王的影响？而当你的实力成长到……有能力走进这里时，我们便发现了这里？”
“……你就这么理解吧。”
“那你当时是如何修建的呢？”天秤不解地问道。
“无意识修建的……也不算是无意识，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事后忘了。当时的我相对弱小，并且是初次接触梦境，对梦境的掌控没有那么强，所以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也是受到了女王的影响？”
“……你就这么理解吧。”
“你好敷衍呐。”
“……”
身上的白色长袍变成了一件丝质浴衣，茉莉光着脚丫，起身走进温泉，坐在了好友的身边。
种种纷乱的思绪随着温热的泉水平静、遗忘，像雾气一般消散，茉莉没有刻意抗拒。
温泉的水很奇怪，没有让她感觉到压力，反而令茉莉的精神变得轻松，她感觉……自己仿佛躺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精神状态变得虚无。
虚无了一小会儿，茉莉回归正常，对天秤说道：“明日我们醒来后……不，更准确地说，是离开茉莉宫后，我们会忘记此刻发生的一切。我还是我的大长老，你还是……你一直是你。”
？！
天秤一惊，瞪大双眼：“也是受到了女王的影响？”
“……你就这么理解吧。”茉莉顿了一下，说道，“只有每晚睡着后，回到这里时，我们才能想起遗忘的一切。”
“如何才能避免？”
“很简单，进步。”
“……”沉默片刻，天秤猜测，“醒来后，我们大概会以为……自己今晚没做梦？”
“差不多。”
“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天秤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茉莉的语气愈发轻松、飘渺，仿佛要睡着一样。
“你的说法像是没长大的小孩子。”
“因为你就是一直长不大的小孩子，我也只好变成小孩子，陪你一起玩游戏，永远地陪你玩儿，就像你永恒地陪伴着我一样。
“直到曾经的某一天，我们一同超越永远和永恒，不再需要‘永恒’，让‘永恒’变成随处可见的、像雪一样能轻易融化的垃圾……
“没错，‘永恒’就是没用的垃圾，‘轮回’能比祂好一点，是可回收的垃圾……”
？
天秤有些不明所以，似懂非懂。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甜蜜，故意板起脸，说道：“你说这话永恒会不高兴的。”
“不，她不会不高兴，因为我说的是事实，也因为在她看来，事实与不高兴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