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
“血莲?!”
在场的众人听到老仵作这句话之后都沉默了。
上辈子龙啸云就知道血莲这种毒药,只不过在龙啸云知道的时候,血莲这种药就已经彻底的江湖中绝迹了,只有在一些孤本冷僻的医书中才会有只字片语提示,这种毒药确实实时的存在过。
血莲这种毒药最开始出现的源头是在西域,它是以一种开在火山口旁边的红色莲花为主要材料,辅以一种复杂的炼制方法,才炼制出来的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
这种毒药成为粉末状,极易溶于水中,中毒之后,中毒者不会有任何感觉,会慢慢的被这种毒药摧残生命。
后来这种毒药,在南疆那边被发扬光大。
那些南疆人把这种毒药结合蛊术形成一种新的下毒方法,不但可以让人无知无觉的中毒,甚至可以严格的控制人的死亡时间。
这种下毒技术一度被传得神乎其神。
甚至被广泛用于战争之中。
先帝在位时,南疆人曾发动了一场震惊朝野的变乱,这场变乱的涉及范围之广,造成的损失之大,可以说是举世罕见。
即使后来新帝即位,还有很多人没有从这场巨大的变乱中缓过神来。
而这场变乱带来的后果不止有毁灭,更有新生。
因为这场变乱,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先帝充分意识到——
作为一个皇帝,她必须要更加有力的控制她的帝国。
于是她设立了一个神秘的军队,这支队伍完完全全的只忠于她,帝王把这只军队完全立于暗处,立足于政治漩涡的阴影里,帝王让外人知道这支队伍的存在,却不让外人知道这支队伍究竟有多大的势力。
于是在朝野上下的猜测中,这支完全在帝王手中,隐藏在阴影里的军队在不断地壮大,膨胀,膨胀到人人恐惧的地步。
没有人知道今天和自己面对面说话的这个人,他是不是属于这支神秘军队中的一员,他是不是会把今天说的话报告到帝王的耳边,而帝王的屠刀就会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狠狠的斩下去。
没有人见过这支神秘的军队。
或者说见过神秘军队中的人都已经死去了。
这支军队就是神秘的本身,是死亡的代言人。
而血莲就是这支军队独一无二的旗帜。
在南疆那场惊天动地的叛乱后,所有叛乱的人都付出了代价,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甚至超过他们所能承受的代价。
南疆的人几乎死了一大半,到了亡国灭种的危急关头。
没有人知道南疆王究竟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堪堪保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国家,保住了自己名存实亡的属国地位。
不过可以遇见的是——
血莲这种神秘又满是血腥的毒药成了这支诡异军队的专属。
所有违背先帝命令或者是在先帝的背后议论一些不该存在的言辞的人,这朵代表着死亡和鲜血的花,就会出现在他的身体上,夺走他的生命和灵魂。
随着这朵花一朵一朵的在各种各样的人身上盛开,全国百姓皆谈花色变。
每个人都做到了最高程度上的谨言慎行,生怕那鲜红色的花瓣出现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等到新帝继位,为了安抚已经被恐怖统治而逼到绝路的百姓,他取消了这支神秘的军队,甚至当着全天下百姓的面斩杀了这支军队的首领一十三人。
从此以后,这支神秘的军队完全的消散,被人遗忘在了曾经的历史里。
而曾经令人恐惧的红色花朵,也一并随着那支军队消失了。
如今,这红色的,代表着死亡的花朵居然又出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
是那支神秘的军队不甘心就此消失而在暗处积蓄着力量打算卷土重来。
又或者一切都是上位者的障眼法,他一手策划安抚人心的计谋?
看着眼前的鲜红色的花朵,在场的每个人都畏惧着自己脑海中猜想出来的答案。
许久没有人说话。
屋里灯光惨白,白的就像是屋中所有人的脸色那般。
杨铮眉头紧锁。
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那块覆盖着尸体的白布,力道大的几乎要把这块布扯碎。
他是公门中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朵红色的花一旦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么自己将会面临多么艰难的抉择。
如果他选择查明真相。
那么他会面临无比可怕的敌人,这些敌人甚至可怕到只要他们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杨铮永远碾落在污泥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他身边的朋友或许会因为他而受到连累,他的家人也会因此面临困境。
但是如果他选择就此放弃。
那么他的余生都会生活在地狱里,他将会背负着因为畏惧权贵而放弃自己的好兄弟的精神压力。这件事情将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他面上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似乎地狱涌出来的炼狱之火的火舌已经舔到了他的身上,仿佛事情已经严峻到让这个可怜又可敬的男人必须做出选择,是坚持自己的职责还是……
龙啸云看着杨铮,他拍拍杨铮的肩膀,把杨铮从那个窒息无比抉择中拽出来,让他得以喘息一口气。
龙啸云也知道,杨铮是没有办法逃离这个抉择太久的,他迟早要做出自己的选择,无论那代价会有多么的惨痛。
司空摘星这个时候静静的,和最开始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截然不同,
龙啸云最先打破了尴尬——
“老先生的您刚刚说了“也是”两个字,可见在您的结论中,上半夜先送过来那个白衣老者也是死于这种叫做血莲的毒。”
老仵作叹了一口气,他似乎变得更加的苍老:“没错。”
龙啸云看着眼前的老仵作:“请恕晚辈冒昧的问一句,既然如此,为什么老先生在第一次尸检之时会认为那个老者是自然死亡呢?”
“因为那颗珠子。”
“那颗珠子?”龙啸云疑问的说道。
“你不是看到那颗珠子上的字了吗?”
龙啸云沉默了。
那颗珠子上的字的确曾给龙啸云一个无比的惊吓——
曌。
这是先帝独有的名字。
也是先帝独创出来的字。
日月凌空——
天下奇景。
就像先帝一样——
一个唯一用女子之身登上天下至尊之位传奇。
老仵作开口道:“在下虽然在这边陲小镇,但是也有幸听那些官差老爷说过,先帝曾经得到过一块宝玉,这块玉晶莹剔透,而且有百毒不侵的功效。
先帝命优秀的匠人将这块玉打磨成两颗珠子,一颗留在自己身边,而另一颗送给了永安王。
后来随着永安王失窃案发生之后,这颗珠子也消失不见。
刚刚老夫之所以发现不了白衣老者身上的毒,就是因为这颗珠子压制了血莲之毒的发作。”
司空摘星这个时候插一句嘴:“既然这颗珠子可以压制毒素,为什么这个老者还会死?”
老仵作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把这老者铁床旁放着的一个鲜血淋漓的盘子拿到了众人的面前。
龙啸云和其他人立即凑上去看——
这盘子中居然什么都没有!
司空摘星冷笑了一下:“我说老先生,想不到你一把年纪居然还爱开玩笑!”
老仵作摇摇头,他让龙啸云把一旁的白色油灯拿了过来,在两盏明灯的合力加持下,龙啸云等人才看到,这盘子中间有三根针,每一根针不过只有牛毛般纤细。
“这是——”龙啸云喃喃道。
“暴雨梨花。”司空摘星这下子皱起了眉头。
杨铮听到司空摘星的话,也皱起了眉头。
龙啸云看着眼前两个男人都皱起眉头,便觉得事情不简单,他还没开口问,老仵作便给他解释起来:
“这暴雨梨花是江湖上一种独门暗器,可以很轻易在百米之外取人性命,而且不被人察觉,甚至被打中的人都很难察觉到,但是这针有倒刺,一旦进入到人体经脉,就会造成经脉阻隔,人也会因此死亡。”
老仵作说完,杨铮也开口:“这种暗器虽然狠毒,但是在江湖之中能有这种暗器的,百年以来,武林之中,尚且还活着的,就只有一个人。”
“什么人?”龙啸云开口问道。
司空摘星开口:“白三娘。”
龙啸云一愣:“永安王失窃案的主谋之一,盗圣的亲母?”
杨铮点点头。
司空摘星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开始又一次沉默下来。
龙啸云不了相信:“白三娘不早就和铁鞋大盗一起问罪处斩了吗?”
司空摘星听到龙啸云这样说,讥笑一声:“问罪处斩?
别开玩笑了。
那个傻瓜会在抓住这样的大盗以后问罪处斩?”
龙啸云:“司空摘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空摘星看了一眼龙啸云,似乎在笑他天真:“官府为什么抓她?不就是因为,哦,应该说之少是因为永安王府失窃案,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找回宝物。
如今人抓住了,宝物没回来,那人抓住有什么用?杀了又有什么用?
杀人是为了平民愤。
保住他们的命让他们说出宝藏藏在哪里才是正题。
更何况这两个主谋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的江湖人脉广,这样的人除非彻底不投降,否则但凡有一丝唯我所用的可能,怎么可能让他们这样白白的死去。
我猜,不,我确定——”司空摘星说到这里,看了杨铮一眼:“白三娘和铁鞋大盗这两个人现在不但没死,反而很可能成了官府的爪牙,你说对不对呀?杨大捕头,”
杨铮没有说话,但是龙啸云可以从杨铮的表情看出来——
司空摘星说的没错。
龙啸云问杨铮:“杨捕头,既然这样,何不如您同京城联系一下,看看此事是否和白三娘相关,不管结果如何,也算是有个方向。”
杨铮摇摇头。
龙啸云:“杨捕头可是有什么顾虑。”
杨铮:“并非是我不愿意联系京城,而是白三娘实在是不可能犯案。”
“为何?”龙啸云问道。
杨铮:“我虽然不知道具体事情的缘由,但是我知道现在白三娘已经被打入天牢,而且至少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司空摘星笑道:“区区天牢而已,虽然对于一般小贼来讲确实可以说的上是守卫森严,但是对老子这样的人来讲,就像是开自家门一样简单。要想在天牢困住白三娘,这样的人痴人说梦。”
杨铮看了司空摘星一眼:“不是被关进天牢那么简单,除却最严密的看守,白三娘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还有琵琶骨也被穿起来了。”
司空摘星:……
龙啸云这个时候开口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白三娘之子盗圣白玉汤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