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
龙啸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的这么彻底过。
龙啸云几乎都想不明白了——
明明自己上辈子也是没什么节操的坏人啊,为什么在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面前败得这么彻底!
比脸皮比不过。
比没节操也没比过。
比下线就更是别提了。
龙啸云现在无比怀念自己上辈子遇到的那些坏人,百晓生,赵正义,田七,甚至林仙儿,虽然这些人每个人手上都不干净,但是在明面上这些人都是正常人啊!
而且他们只是单纯的坏,并不是没有节操啊!
跟这些人相处,你只要担心他们会不会在背后阴你,抢你的钱,夺你的命,绝对不用在担心上述事件的同时,还要关心自己的贞操问题。
这年头是怎么了?坏人都不搞阴谋诡计了,也不把关注点放在事业上,一个劲儿的拉低自己的下限。
龙啸云表示——
成为反派的我,对你们这些坏人很失望。
失望到想要去当好人了。
虽然当好人很痛苦,但至少好人里面都是正常人。
看着血奴的样子,龙啸云自问败下阵来。
于是他就把披着帷幔的血奴放到椅子上,关上门离开了。
算了——
龙啸云自我安慰:还是找一个正常人去问问看有没有线索吧。
刚从血奴的小楼下来,龙啸云就碰上了三个醉汉。
这三个人典型的大漠打扮,头上带着兽皮的头巾,身上穿着粗布的衣服,腰间围着那种大漠特有的皮质铁链腰带,脚上穿着有些大的靴子。
这三个醉汉勾肩搭背的向着小楼的方向走过来,一个人拿着酒坛子,另两个一边歪歪斜斜的走着,一边嘴里喊着:“不醉不归,再喝,再喝!”
三个人站在那里又吵又闹,有个人连站都站不稳了,忽然一个踉跄,向着龙啸云撞过去。
龙啸云顺手扶了那个要撞到自己身上的男人一把。
帮那个男人站直之后,另外两个大汉中的一个赶紧过来扶他,嘴里还在向龙啸云打招呼,说:"对不起。"
龙啸云朝着那个大汉点点头,笑道:"没关系。"
龙啸云话音未落,那三个人中又有一个人向着龙啸云这边倒过来。
龙啸云这时才觉得不对。
而龙啸云身边的两个人也向着龙啸云这边撞过来。
月光很亮,让龙啸云的视野变得格外的清晰。
龙啸云看见已有三柄刀向他小腹上刺了过来。
三把又薄又快的短刀,只有经常杀人的人,才会用这种刀。
这三个大汉他们踉跄倒过来的时候,他们手中的刀已出鞘,无声无息的刺向龙啸云的小腹。
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来的光如同一闪而过的流星,刀锋在空中刮过,甚至带动空气中气流的变动,刀刃行走的轨迹就像是水中的游鱼,无比的轻快。
在拔出刀之后,这三个人甚至已可想像到刀锋刺入龙啸云的肚皮时,那种残酷又血腥的快意。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很遥远,又仿佛很近。
他们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因为他们从未听见过自己骨头碎断的声音。
等他们倒下去时,龙啸云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只不过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经验和错愕。
那三个想要刺杀他的醉汉,如今倒在地上,直挺挺地变成了三具死尸。
他们的咽喉都都有一个红色的点,而他们的脖子似乎已经变成了软乎乎的面团,没有任何形状的摊在那里。
龙啸云这个时候在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司空摘星的经历。
司空摘星也是这样,在那个不知名的小酒馆,碰上了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也是挑衅司空摘星,也是这般的死于非命。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却是同样的结局。
龙啸云忽然想起来,老仵作给他们展示的那个江湖中已经绝迹的武器——
暴雨梨花。
难道说——
这三个男人也是死于暴雨梨花吗?
龙啸云的好奇心战胜了自己的恐惧,他走到一旁的花园选了几根又小又细的树枝,然后又重新回到这三具死尸的身边。
他用尖锐的带着花刺的花枝刺进了这三个尸体的咽喉处的红点,几番寻找之下,终于找到了那根又小又细,比头发丝还要难以寻见的暴雨梨花针。
龙啸云就要把那暴雨梨花放在手中仔细观察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前面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龙啸云抬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的面前竟然出现一位身穿红衣,身形高挑,面容惨白的男子。
这个男人不丑,甚至长得非常英俊,可是看上去就非常的不讨人喜欢。
一是因为他身上那种不近人情的气质,二是因为那双眼睛。
这个男人有一双很诡异的眼睛,如同鹰一般的锐利,又如同蛇一般的冷漠。
而现在那双诡异的眼睛,正仔细地盯着龙啸云。
龙啸云觉得这目光仿佛带着无数的利剑,把自己的身体都冻成了冰。
龙啸云放弃观察这三具男尸的情况,他慢慢的站起身,确保自己身体的状态处在最好的情况。
“阁下是谁?为何突然来此。”
龙啸云语气平淡,但心中却很紧张。
这个男人是个高手。
这一点毫不怀疑。
因为他已经离龙啸云这么近了,龙啸云都没有听到他呼吸的声音,更别提他刚刚接近龙啸云时,龙啸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自己身旁有人。
这个男人的内力很高深!
这是龙啸云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而且这个男人杀过很多人。
这是龙啸云对这个男人的第二印象。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做过什么事,都会留下一定的痕迹。
根本不存在,你做了一件事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
一个人或许可以洗去杀戮时留在他掌心的血迹。
也可以处理掉被他杀死的尸体。
但是人在进行杀戮之后,他的气质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龙啸云面前这个男人,他的身上就有那种杀戮的气息。
这种气息不是杀一两个人能养成的,他需要杀过很多很多的人才,能够有这样的气质。
龙啸云的注意力被这个男人腰上挂着的一把刀吸引了。
一把新月般的弯刀,漆黑的刀鞘上,画了一只很凶狠的邪魔。
龙啸云对这把刀的印象很深刻,他仿佛见过这种刀。
这时龙啸云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在那幅墙上的图画上,妖魔们用来割破自己中指的刀,仿佛就是这种弯刀。
这个人是谁?
他是那画上的妖魔,还是另一个血鹦鹉的仆人——血奴?
龙啸云感觉晚上的风有些太过阴冷了。
秋风吹过,这灯火辉煌的蓝雅阁,竞在一瞬间变得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龙啸云这边几乎一个人都见不到。
只剩下龙啸云和那个身穿红衣的男人面对面的站着。
“我没有名字,也许曾经有过,只是过去太久了,我忘记了。”那个红衣男人如此开口说道。
龙啸云正在苦思脱身之策。
他不想和眼前这个男人动武,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个身穿红衣的男人。
所以龙啸云只好再找一些话题,希望对面那个男人可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该如何脱身。
“人在世上总会有个名字,就算自己没有,旁人也会给你起的,你要是没有名字,别人该如何称呼你呢?”
龙啸云开口拖延道。
红衣男人开口说道:“我没有名字,江湖上的人如果硬要称呼我,那便称呼我为中原一点红。
我是个杀手,这次来是取你的性命。”
龙啸云:“为什么?”
“血鹦鹉是天底下至邪之物,而它选中了你。有人想要替天行道,所以叫我杀了你。”
龙啸云听着中原一点红这样说,顿觉的无语:“如果你们认为真的有血鹦鹉,而且血鹦鹉真的像你们想的那么邪恶,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去直接把那鹦鹉抓住杀掉,而是要杀我?这样做岂不是在滥杀无辜?你们这样做,如何称得上是替天行道?”
中原一点红说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是杀手,既然收了钱便要取你的命。”
龙啸云看着眼前的中原一点红。马上就要达到,立即开口说道:“等等我还有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我才能死的心甘情愿。”
中原一点红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脸冷酷坚硬如同石头,如蛇一般的眼睛中带着思考。
一时之间,龙啸云和中原一点红都沉默下来。
就在龙啸云觉得对方不会听自己的话而打算直接动武博得一线生机的时候,中原一点红忽然开口:“你问吧。”
龙啸云听到这句话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他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我虽然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但是也听过一些江湖传闻,我知道中原一点红是江湖中出名的杀手,但我听说他只用剑不用刀,若你真的是中原一点红,为什么你不选择用剑来杀我,而是用这把刀呢?”
“因为那个雇我杀你的人告诉我一定要用这把刀杀你,而且只有这把刀可以杀死你。”
“雇你的人是谁?”
龙啸云问,中原一点红没有回答。
于是龙啸云换了一个问题重新问道。
“这刀有什么玄机吗?”龙啸云看着那把弯刀,感觉到了不知名的恐惧。
“他是魔刀,受过魔王的祝福,被他杀死的人,灵魂会坠入地狱,永世受苦。”
中原一点红的话冷如寒冰,他的脸也冷酷坚硬如同石头,他现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中原一点拔刀的时候脸上也无表情。
中原一点红的刀已出鞘。
新月般的弯刀,带着种奇异的寒光,一刀向龙啸云削下。
龙啸云都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刀法,这绝不是中原的刀法。
刀是弯的,刀锋划过的轨道像是一弯新月。
龙啸云看着那弯刀向自己砍过来的时候,忽然发觉心里已经有了恐惧,一种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
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当两个人交手的时候,人只要有一点恐惧,那怕只是一点点,这一点点的恐惧往往就足以致命。
龙啸云不敢再等下去。
他飞快的运气,然后向旁边躲了过去。
中原一点红自然不会放过龙啸云。
那圆弧似新月的刀光又向着龙啸云削了过来,这次中原一点红瞄准的位置是龙啸云的咽喉。
龙啸云的背后是一堵墙,此时的龙啸云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原一点红的刀刃向他自己这边飞速的移动过来。
那银白色的光就如同一条剧毒的蛇。
在抓准时机去要了龙啸云的命。
此时的情况危险至极。
就在这危难关头,忽然从远处飞来一个饭碗大小的布袋子。
那袋子正好撞上了中原一点红手中的魔刀。
"噗"的一声,中原一点红手中的刀砍在布袋上,布袋子里装的满满的□□四处飞散,就像是忽然起了满天迷雾。
中原一点红立刻什么都看不见了,在白色雾气弥漫中,龙啸云只看得白色雾气中弯刀飞舞,银白色的刀光如同闪电一般,若隐若现。
龙啸云正想借机离开,却忽然感觉有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并有一个低沉无比的声音对他说:“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