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这个师父不对劲
“小小把戏，你不过刚刚晋升巫道第二天关，能玩出什么花样？”杨师兄冷然一笑。忽然场中爆出持续的猛虎狂啸，这狂暴的啸声一举压过了白江枫身上诡异的律动。
那是杨师兄捏紧双拳，震颤骨骼筋肉发出的声音。
武道第二天关换骨境，筋骨强健，能爆发十龙十象之力。在低阶道行之中，绝对的力量，往往强于简单的术法。
“虎咆拳么？”白江枫脸上泛起快乐的笑意，“那我就用拳法会会你的拳法，看谁的拳更胜一筹。”
“装神弄鬼！”杨凌风冷然一笑，“既然你想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吼！”这是猛虎被可笑的猎物激怒的声音。杨凌风的拳影化作斑斓巨虎，几乎没有任何过程的一拳就要再度轰至白江枫的面门。
但这一次，场面却发生了变化。
白江枫脚下一屈，一只鞋子被他踢飞出来。
无谓之极！杨凌风心底不屑的冷笑，他微微偏头，让开这只臭鞋。
这只鞋的毫无威力可言，但被对方的鞋子呼在脸上，终究不好看。
杨凌风要的是霸气的碾压，他要这一战给观战的所有同门一个完美的印象，一点点不体面的样子都不能有。
而这短暂的偏头，也让怒吼的虎拳稍微慢了那么极小极小的一个刹那。
这是杨凌风这一战犯下最致命的错误。
白江枫笑了。
凶横如怒虎的一拳即将轰中修罗鬼面的一刻，白江枫右手陡然高举，间不容发的瞬间托起对方的臂弯。
下一瞬间，肩窝却已经凶横的撞入了对方的怀抱。
八极。铁山靠。
这是什么古怪的招法！？
大惊之下，杨凌风变招迅猛，左拳小角度硬挡对方的肩撞，同时双腿屈膝后跳，先拉开距离再说。
想走？没门？
白江枫抓住一瞬息的空隙，再也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第一时间脚步前扣，绕过对方后脚，同时右臂转托为攀，拉扯住对方出拳的手臂。
回来吧您嘞。
太极。揽雀尾。
杨凌风正在后跳中的身体刹那失衡，被揽雀尾带着绕了一个圆弧，脚下却是同时一绊，他心里暗自叫糟。
已经来不及了。
白江枫早已准备好的一记膝撞迎着对方的心脏猛击而上。
“给我滚开！”杨凌风一直以来的云淡风轻的样子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一边怒吼一边用小臂硬砸白江枫这一记阴毒的膝撞。只可惜角度太小太难受，他根本无法使出全力。
对方的招法步步都在方寸之间，他空有武道第二天关的筋骨之力却根本无从发挥。
“哈哈哈哈！”长笑声中，白江枫的膝撞与对手的小臂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杨凌风借势后弹，无论如何一定要拉开距离！
可惜，这是杨凌风这一战犯下的第二个致命错误。
如果拼着受伤，跟对方以快打快，以短打短，他毕竟多了一条完好的手臂，总有翻盘的机会。
但现在，等待着他的是疾风骤雨。
白江枫松开攀着对方的右手，脚下用尽全力的一蹬，地面青石板陡然出现八道裂纹。他的身影竟然比对方更快，瞬息之间他再次埋身撞入对方的怀抱。
形意。炮拳冲肘！
这一次，杨凌风再也躲不开。蓄满了冲力的狂暴一拳狠狠撞在杨凌风的小腹。紧接着，白江枫炮拳化肘，狠狠的一肘砸在对方弯下来的下巴颏上。
杨凌风头颅高高扬起，几颗带血的牙齿打着旋飞舞出来。
结束了么？不，这才刚开始。
白江枫再次使出揽雀尾，揪着对方的衣襟绕着自己盘旋。
只见他右臂手肩肘和双腿膝胯足疯狂的舞动，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犁过杨凌风的身体。
咏春。耕栏百打。
好，终结技来了。
白江枫眼看着杨师兄身躯一软，膝盖着地。
他顺势单臂拧肩沉肘，一只外翻的铁掌再度狠狠砸向对方的脖颈。
八卦掌。白猿献寿。
去死吧，跟我玩算计。拜拜了您嘞。
嘭！
杨凌风的身体重重的倒飞出去，扑通通数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再看时早已浑身带血，如同烂泥。
白江枫出手不容情。杨师兄被一套拳活生生打的骨断筋折，离死也就一口气。
只不过一个失误，他就再也没机会站起来。
这不怪杨凌风，实在是他从未见过这一套贴身短打的内家拳法。
在白云观所在的这个世界，武道强者以力为尊，至少在低阶天关一向如此。
杨凌风从没想过也没见过类似的打法，本来以他的能力，哪怕一开始吃个亏，终究还是能够以力破巧。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白江枫。
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人能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哼。”白江枫潇洒的背着手，一派宗师风范。
玄黑的血纹从他脸上渐渐褪去，体内血沸带来的灼痛也在慢慢平复。
“扶乩通灵术！”
“这是扶乩通灵术！，白师兄他练成了观中绝学！”
“啊，我懂了，这是白师兄扶乩请来的武道宗师之灵。”
周边渐渐传来嘈杂的惊叹声，白江枫冷眼望去，门下的弟子们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惊惧之色。
呸，什么扶乩通灵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方外小道跟自己的通天绝学能比么？
【虚照通灵法】。
这是来自白江枫第九世记忆中的秘法，出自巫门四脉咒魇巫一脉。而上一世的白江枫正是咒魇巫最后一代末世传人。
巫门四脉真传悉数断绝，原主所修炼的巫门秘法不过是残损的支脉遗存而已。
虚照通灵，请来最初世记忆中的五大内家拳宗师。
向未知的天地之灵祈求，只要曾在世间留下过痕迹，哪怕并非真实存在于世间，也能借来片刻力量和神通。
这是一门很不科学的秘法。巫道修行，就是如此奇诡难测。
只可惜来自最初世的记忆不够强大，面对三重天关以上的强者就没什么大用了。
白江枫视线扫过在场的一众同门，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噤若寒蝉。白江枫的强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哼。”白江枫轻蔑的一笑，“母猪上树，不外如是。”
他背着手，准备回返居所。
“白师弟留步。”决斗广场所在的正殿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殿内一名笑容满面的入室弟子推门而出。
“师父有请。”
……
炉香昏昏，殿阁沉沉。
越往正殿深处行去，室内的光线就越发阴暗。阵阵闻久了有些涨脑的香灰味道在大殿深处弥漫泛滥。
一路行了良久，在前面引路的师兄推开一扇小小的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父就在前面。
白江枫踏入斗室，身后的侧门吱呀一声自己合上，那名师兄却没有跟着进来。
昏沉阴暗的室内，师父坐在一张旧蒲团上。吊稍三角眼，细长八字胡。一头半乌半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这长相，不是好人吧？
白江枫心里暗自嘀咕。
师父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白江枫心里打了个突，连忙拜倒。
“师父在上，徒儿白江枫拜见师父。”
“恩，起来吧。”白云观主云沧澜视线扫过白江枫，“你晋升了灵官境？”
灵官境正是巫道的第二天关。
“须瞒不过师父，昨夜凌晨时分刚刚晋升的。”白江枫低着头。
“唔，还不错。在为师这些弟子里，你算是蛮有天分的。”
“全赖师父悉心栽培。”
“小小年纪，学人家拍什么马屁。”师父的语气听起来不咸不淡。
“徒儿哪敢？”
“呵呵，多的不说了，为师叫你来是有要事。”云沧澜八字胡尖微微颤动，“今次秘殿开启早于往年，你要做好准备。”
白江枫心底一动，“却不知具体日子可定下了？”
“就在后日。”师父的眼中某种莫名的神色一闪即逝。
“后日？会不会仓促了些，徒儿刚刚……”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白江枫话刚启头就被打断。“行了，下去休息吧。明日辰时来正殿沐浴守戒，直到后日进入秘殿。”
“……是。”
白江枫小心的高举双手叩拜。然后低着头一点一点倒退到门口。
在他转身即将出门的一刻，师父的声音再度响起。
“徒儿且慢……”一道让他脊背上蛇走蚁爬，极为不适的视线在他后背上停了半天。
“这续骨丹拿去。今夜好好休息。”
白江枫低头接过，忍耐住要逃走的冲动缓缓退至门边，慢慢走了出去。
……
“呵。”白云观主云沧澜低头浅笑，漆黑的瞳仁中却倒映出另一道身影。“这小东西身上，竟有意外之喜。”
“得去打探打探。”
……
白江枫深一脚浅一脚离开正殿，后背被冷汗打湿。师父的目光竟有那么片刻让他觉得像一头森然的毒蟒。
这师父绝逼有问题，这一番见面，居然从头至尾都没提过那个半死在殿门外的杨凌风杨师兄。
以白江枫最初世熟读小说的记忆，这八成是个对他不坏好意的糟老头子。
不，也许是对白云观的所有弟子都不坏好意的老家伙。
说起来，这师父是什么修为？
第五天关？
那拍死现在的自己不是跟玩一样？
要命了，这他妈根本是十世最差开局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