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寨烟火

顾家的商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经过黑虎山下，所以，顾玄尘和顾小七要在这里等待一段时间。

想想就刺激，自己准备打劫自己家的货物。

三当家把顾玄尘和顾小七交代给唐婶以后，就急匆匆的离去了。今天兄弟们还没有开张呢。

二丫怯生生的抓着母亲的衣角，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盯着顾玄尘和顾小七看。

唐婶热情的笑道：“你们先坐着，我给你们做饭去。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将就将就。”

二丫家是一个小院子，有三间堂屋，挤一挤倒是也能住下。

天色慢慢的变黑，小屋里也昏暗了下来。灶火映照在唐婶的脸上，火光照亮了她粗糙且饱经风霜的脸。

满是细密裂口的手往锅里添着水，二丫就站在顾玄尘不远处。

顾玄尘笑着朝小姑娘问道：“二丫，你为什么叫二丫啊？”

二丫歪着脑袋，认真的想着，吞吞吐吐的说道：“因为……娘就一直叫我二丫啊。”

顾玄尘笑了笑，唐婶往火里添了一根木柴，把头发往后捋了捋说道：“二丫是我的第二个孩子，还是个女孩，所以就叫二丫了。”

顾玄尘闻言，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二丫的同怀和父亲怎么还不回来。山下也没有路过的人了吧。”

唐婶烧火的手停顿了一下，苦涩的笑道：“现在家里就剩下我们娘俩了，她爹和她兄长都饿死在南下逃荒的路上了。要不是我们娘俩命大，不然……”

顾玄尘心里咯噔一声，几欲张口说点什么，可却无法说出口，他没有感同身受过，说什么都不合适。

唐婶笑了笑说道：“都过去了，这人活着啊，就要向前看。要不是碰到了三当家他们给我们娘俩一个容身之处，估计我和二丫都葬身野外了。”

顾玄尘看着唐婶乐观的笑着，却是有着透骨的心酸，厄运专找苦命人。

又过了一刻钟，唐婶起身揭开锅盖。水蒸气往屋顶上蔓延而去。

从灶台上拿来四个陶土做的碗，先给顾玄尘和顾小七一人盛了一碗。

顾玄尘看着碗里这带着壳的粟米，甚至他还在碗里看到了虫子。

顾小七捧起碗喝了一口，面色一变直接吐了出来。

二丫狼吞虎咽的就把碗里的稀汤寡水给喝了下去，眼巴巴的看着顾小七刚吐到地上的粟米。

二丫捧着空碗看向自己的母亲：“娘，我饿。”

顾小七顿时怔在了原地，自己一口都喝不下去的东西，却是这个小女孩垂涎欲滴的。

顾小七把碗递到二丫面前说道：“二丫，你吃吧，哥哥不饿。

二丫想伸手去拿，唐婶一把把二丫的手拽开，皱眉道：“二丫乖，这是客人的，不能吃。你忘了娘说的话了吗，要有礼节。”

顾小七无奈的伸回了手。

顾玄尘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粟米粥，他看见唐婶和二丫的碗里基本上都是汤。

而给他和小七的满满的都是粟米。

顾玄尘只感觉嘴里满是粟壳的苦味，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连嗓子都被划的生疼，仿佛连心里都被划伤了。

……

晚上时，顾玄尘躺在潮湿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明明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可就是……唉。

顾玄尘毫无睡意，起身出门，翻墙上了房顶，他听唐婶说，她们的房子也是山寨里的人帮忙盖的。

今天的月亮非常的皎洁，银色的月光洒在院子里，顾玄尘就盯着月亮出神了。

第二天早上，顾玄尘起来以后看见唐婶正坐在院子里，撸起袖子，弯着腰在水盆里敲打着衣服。

那衣服都是褪色过且皱皱巴巴的了。

顾玄尘昨天晚上就注意到了，院子里堆放的柴火就快要没有了，静悄悄的拿起斧头走出了院门。

一个时辰后，顾玄尘身穿儒衫背着一捆柴火往回走，怎么看怎么违和。

柴火嘛，黑虎山上到处都是，不一会儿顾玄尘就砍了一大捆。

别的穿儒衫的儒生都是风度翩翩的，顾玄尘就非常的接地气。

本来他也不是什么儒生，也不在乎读书人的风度。

回了唐婶家以后，顾玄尘也没感觉有多累，毕竟是武者嘛，身体比较耐操。

唐婶看着顾玄尘放下柴火以后，又挑起水桶去打水，连忙阻止他道：“不行不行，你是三当家的客人，都砍了柴了，我怎么能再让你做这些呢？”

顾玄尘笑道：“唐婶，没事的，我和小七都白吃你家的饭了，干点活是应该的。何况，你看我，干这些是很轻松的。”

唐婶最终还是拗不过顾玄尘，顾玄尘挑着水桶去旁边的那条小河里去接水。

顾玄尘把水桶放到河里，等涓涓细流流满时，河旁聚着的妇人群里有一个丰腴的女人说道：“哟，这是哪家的俊俏小郎君，成亲了吗？要不要跟姐姐回家？虽然姐姐大了点，但是姐姐会疼人。”

旁边的人调笑道：“王寡妇啊，你都多大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啊？”

王寡妇不乐意了，撅着嘴说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就不愿意找个年轻俊朗的啊？我看小哥大抵也是喜欢我的，要不怎么会脸红呢。”

顾玄尘实在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下脑袋。

“哈哈哈，王寡妇啊，这个小兄弟可架不住你的一日到头。”有人肆意的笑道。

王寡妇冷哼一声，甩了甩手绢，扭着腰走了。

顾玄尘也是羞红着脸挑起两只水桶离开了。

路上，他突然听见有小孩子在唱着歌谣，仔细一听，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唱着：“二丫，二丫，没有父亲。二丫，二丫，没有爹疼。”

顾玄尘连忙把水桶放到地上，水花溅到了地上，很快的渗了下去。

他跑过去一看，好几个小孩子把二丫围在中间，有小孩子指着她，还有孩子朝她做着鬼脸。

二丫低着脑袋，沮丧着脸，一声不吭。

顾玄尘把那几个小孩子推开，拉住二丫轻声说道：“二丫，走，我们回家。”

二丫瞬间忍不住了，眼眶湿润了起来：“我有父亲……我有……”

顾玄尘把二丫抱在了怀里，看着跑开时还要朝他做鬼脸的皮孩子，紧握拳头道：“二丫，你有哥哥，哥哥带你回家。”